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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八章 各自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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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烏墜落,濃黑的夜色開始一層一層侵上來.

  綏安王府那座樓臺里,落地窗依舊大開著,越過窗臺鋪了厚厚的長絨毯,江延世披著件小毛斗蓬,姿態隨意的坐在毯子上,對著面前雖然不大,卻十分精致的婆臺山沙盤,慢慢啜著碗湯。 ̄︶︺sんцつ

  楓葉腳步輕悄的進屋,垂手稟報:回爺,吳三等人進山了,后頭綴著蒲高明那十幾個硬探,蒲高明從西邊找來的那百十個亡命之徒,已經進了后山,盱眙軍那邊的信到了,蒲高明已經帶著四百多名精銳,從駐地啟程了。

  江延世嗯了一聲,楓葉瞄了他一眼,接著稟報道:酉正前后,二爺從南熏門出城,往婆臺山繞過來了。

  江延世正端起湯,剛要舉起來的手一滯,他怎么出城了?怎么回事?

  盯著二爺那邊的人說,二爺到了府門口,他離得遠,沒看清楚怎么回事,沒多大會兒,二爺就又上了馬,帶著人就出了南熏門,因為是往南熏門去,他初時沒多想,后來看著一路往東,奔著婆臺山來了,才趕緊稟報過來。

  楓葉從江延世的話里聽出了驚愕和怒意,話答的快而小心。

  江延世呆了一瞬,眼睛一點點瞇起,慢慢將碗放到旁邊的幾上,輕輕呼了口氣,我就說,她是個聰明人,該能想得到,果然。

  這一聲果然里,沒有了怒意,透著隱隱的欣賞和愉快。

  蘇燁到哪兒了?不過一瞬,江延世就收起那絲絲隱隱的分神和愉快之意,看著楓葉問道。

  這會兒應該已經進城了。楓葉答的極快。

  用鷂鷹遞信,立刻把老二進了婆臺山的信兒遞給蘇燁,要讓蘇燁明白,老二是往死地里進來了。快去。江延世冷聲吩咐道。

  楓葉答應一聲,垂手退到門口,片刻,傳了信出去,再進來接著稟報:城里,唐家賢帶人去了丁府,苗老夫人和趙老夫人帶著人出城了,都是騎馬,苗老夫人內里應該著了甲,在大門口上馬的時候,風掀起斗蓬,哨探遠遠看到了一眼。趙老夫人帶了弓。

  一員猛將,可惜略老。江延世評價了句,神情間有幾分興致,也有幾分遺憾。

  阮謹俞進了陸家別莊就沒再出來,大門緊閉,看不到任何動靜。楓葉接著稟報,陸將軍從婆臺寺往山腳查的極細,從前山又查到后山,天落黑時,才往婆臺寺回去,金世子在自家別莊耽誤了一個半時辰,出來之后,沿著后山各家別莊走了一遍,剛剛往婆臺寺方向回去了。婆臺寺里,秦王和王妃聽完晚課后,象是在聽方丈講經,到酉末才從大雄寶殿出來,進了后面。

  三處,陸儀,金默然,婆臺寺里,你覺得,那位謫仙一般的王爺在哪里?江延世出了一會兒神,看著楓葉笑道。

  楓葉攤著手,小的哪能覺得出這個?婆臺寺里那位,暗探是親眼看到的。

  江延世嘿笑了一聲,郭勝始終跟在婆臺寺?

  那婆臺寺里,至少有一個是真的。江延世的話頓住,沉默片刻,嘆了口氣,她這份膽色,一向不簡單。

  差不多了,可以開始了。江延世沉默的看著越來越濃的夜色,今夜無月無星,只有因為安靜而顯的分外尖利的風的嘯叫。

  月黑風高,殺人放火。

  蘇燁回到府里,徑直去書房見父親。

  他今天一天雖然沒在京城,可京城的事,兩刻鐘一趟報到他那里,京城的今天,一天里的這些事,每一件都不尋常。

  蘇相剛回到府里,見蘇燁進來,露出笑容,京城這一天亂透了。

  是,所以早了一點趕回來。蘇燁給父親見了禮,點了陳江徹查越獄的事?陳江現在查的怎么樣了……

  蘇燁的話還沒問完,外面響起小廝有些急促的稟報聲,相爺,大爺,有個小廝,說是益郡王府上的,說是王爺出事了,要立刻請見大爺。

  蘇相和蘇燁都嚇了一跳,急命叫進來。

  蘇燁幾步出了上房,小廝已經被帶進來了,那小廝二十多將近三十歲年紀,已經不算小廝了,只是一身小廝打扮。

  那小廝離蘇燁四五步,拱了拱手,在下受人之托,過來傳幾句話,益郡王被人騙去婆臺山上,今天夜里的婆臺山……

  那小廝干笑幾聲,這笑也是那人笑的,吳三和他那幫兄弟已經逃進婆臺山了,聽說吳三的兄弟吳七還請了一幫兄弟過來助陣,也已經到婆臺山了,上百號人,就這些,在下話傳到,告辭!

  小廝轉身要走,蘇燁上前一步,壯士留步,請問……

  你問什么,我都不知道。至于你信不信,這我不管。小廝說著話,腳下沒停,往外走的極快。

  蘇燁還想再追,卻被父親一把拉住,不用追了。蘇相說著,給旁邊侍立的長隨使了個眼色,長隨會意,跟了上去。

  來人,去二爺府上問問,二爺回去沒有,如果沒回去,去哪兒了,什么時候走的,跟誰走的,打聽清楚!快!蘇燁急急的吩咐小廝。

  這一天,李文嵐有什么異樣沒有?蘇相的臉和兒子一樣白,兩個人都站在上房門外,誰也沒想到要進去,也不想進去。

  他是個一無所知的,就是李五,都是一無所知。從前秦王府跟李家親近,我一直以為是因為秦王看上了李家兄弟的才干和才情,后來又以為是小時候的情份,這幾天和李六聊的多了,才知道,他們兄妹幾個,那位王妃才是真正的自小不凡,李六說,從小到大,他們兄弟都是聽她調度,就是他們兄弟,還有他那個姐姐的親事,也都是這個最小的妹妹看中了,點了頭的。

  蘇燁話說的很快,蘇相呆了一瞬,突然道:李家兄弟就算不是經天緯地的大才,也是難得的才干心機俱全,怎么跟你說到了連親事都是妹妹點頭這樣的事?

  蘇燁不知道想到什么,臉色微白,我當時以為,咱們跟秦王府算是站到了一起,李家兄弟一是態度自然不同,二來,大約也想讓咱們別小瞧了那位王妃,現在……

  蘇相看著兒了,蘇燁看著父親,父子兩人直直的看著對方,片刻,蘇燁錯開目光,往后退了半步,強笑道:阿爹別亂想,這怎么可能……

  先進屋。蘇相一把掀起簾子,進了屋突然又退出來,一把將蘇燁拉進屋。

  出去盯著那個老小廝的長隨回來的極快,垂手稟報:回相爺,大爺,那人徑直去了離咱們不遠的一家腳夫行,腳夫行門口已經有一隊北上的商隊等著了,他一到就啟程了,說是都是鮮物,要日夜兼程的。小的已經叫人再跟一跟了。

  長隨剛剛稟報完,去二皇子府上打聽的小廝也回來了。

  相爺,大爺,二爺酉正前后回到府門口,剛下了馬要進府,有個小廝騎著馬沖過來,因為就在府門口,那小廝說話聲音又清脆響亮,門房們都聽的清清楚楚。說是那小廝說是剛挑上來在大爺身邊侍候的……

  什么?蘇燁失聲驚叫,他身邊哪有新挑上來的小廝?

  你接著說!蘇相也有點兒急眼了,一把拉過兒子,點著小廝吼道。

  是,那小廝說,他剛挑到大爺身邊侍候,不懂規矩……小廝將門房們繪聲繪色,幾乎沒漏什么話的一大段描述說了,……幾個門房說,二爺就跟那小廝,往南熏門出去,走了。

  蘇燁眼前一陣接一陣發花,這般肆無忌憚,這是把二爺當成死人了。

  蘇相臉色青白,這樣肆無忌憚,不但把二爺當成了死人,連他們蘇家,也是當成了死人一樣……

  二爺已經去了婆臺山,已經進了婆臺山!

  我得去婆臺山,帶二爺回來。蘇燁呼的站了起來,把人都點上,所有的人,沒有二爺……蘇燁紅著雙眼,看著父親,后面的話沒說下去,三爺已經死了,二爺再沒了,他們蘇家緊跟著就是傾家滅族。

  還是我去。蘇相心痛如刀絞一般看著兒子,伸手拉住兒子,用力將他往回拉。

  阿爹,你是相公,你帶人出城,往婆臺山去,就算帶回二爺,后續怎么辦?你怎么跟皇上交待?怎么應付那幫惡狼?我是二爺身邊屬官,我去是職責所在,我回去換件衣服,阿爹趕緊把人召集起來,再晚就來不及了。

  蘇燁用力甩開父親,連走帶跑往后院去換衣服,他得換下這身不便于走山路和殺人的長衫,他還要跟阿悅說一句,他得跟她告個別。

  阿燁!蘇相緊追出屋,追了兩步,伸手按在廊柱上,片刻,推了把廊柱,站穩了,呆了片刻,轉身往正院過去。

  阿燁這一趟,這是向著圈套撲進去,他不知道他能不能活著回來,他得跟夫人說一聲,阿燁是夫人的命根子,他至少讓她和阿燁說幾句話……

  柏悅正摟著囡姐兒,指著本詩書,教她念詩認字。

  見蘇燁進來,囡姐兒立刻張開胳膊,從柏悅懷里往外撲,阿爹阿爹!

  蘇燁忙緊前幾步,抱住囡姐兒。

  柏悅忙起身下炕,今天回來的這么早,晚飯用了沒有?你這些天都不在家里吃晚飯,我和囡姐兒剛吃完,你想吃……

  不用忙,我吃過了,回來換換衣服,這就要走,你讓人把我的獵裝拿出來。蘇燁低頭親著女兒,聲調壓抑。

  獵裝?出什么事了?點了你拿那幾個逃犯?柏悅反應極快。

  不是,蘇燁放下女兒,他的事幾乎沒有瞞著她的。二爺去婆臺山了,被人假借我的名義騙過去的。

  柏悅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忙招手示意丫頭,帶姐兒去玩,囡姐兒乖,阿娘跟阿爹有要緊的事,一會兒再陪你玩。

  囡姐兒乖巧的答應一聲,讓丫頭抱著,往自己院子里回去。

  太子?看著丫頭抱著囡姐兒出了門,柏悅脫口問道。

  還不知道,這會兒不是查這些的時候,說是吳三那幫人已經逃進了婆臺山,說是還有另外的匪幫,也進了婆臺山。

  蘇燁的話含糊又明確。

  柏悅的臉也有些發白,京城里今天追一天的逃犯,我一直讓人盯著,就覺得不對勁兒,早上送斷頭飯時發現的,那就是一大早逃出來的,那時候還沒人知道,要出城多容易,不趕緊出城,在城里呆著做什么?能從刑部大牢這樣逃出來,外頭必定有接應,必定有藏身的地方,怎么能說發現就發現了?一直在南城轉來轉去,竟然轉了一天不出城,這明明是一群被人牽著繩子遛來遛去的狗!

  我沒想到這圈套,竟是要套到二爺頭上,得去把二爺接回來……

  我去!蘇燁的話沒說完,就被柏悅打斷,去接二爺,必定要殺要打,你不行,我們柏家女孩和男孩一樣養,我從小跟柏喬一樣練功,跟柏喬一樣跟著阿爹打仗剿匪,柏喬小時候,都是跟著我練功,我去,第一,比你有用,第二,我能回來,你不一定回得來,我回不來,你肯定回不來,我去!

  不行!不行兩個字,蘇燁說的斷然而堅決,這是我的事,我去你家求親那天就說過,我和二爺的事,是我和二爺的事,絕不會把你牽扯進來,更不可能讓你替我冒這樣的險,你不用說了,沒有一二三,這不是一二三的事,這是我的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命,在我的命上面,我去,確實比你去更好更合適,我能帶回二爺,你不能,不是你牽連我,是我自己撲上來,沒有你的事,沒有我的事,只有我們的事。柏悅的堅決甚至比蘇燁更堅決。

  蘇燁緊緊抿著嘴,用力搖頭,這次不行,這件事不行,來人,把我的獵裝拿一套出來,要深色的。

  蘇燁轉身往外揚聲吩咐。

  你不能這樣!你這是蠢,這是犯蠢!柏悅一把抓住抬腳要往外走的蘇燁。

  阿悅,別的都依你,這件事不行,這樣的事不行。蘇燁舉著被柏悅緊緊抓住的手,看著柏悅,聲音溫軟。

  柏悅眼淚奪眶而出,不行,這樣不行,我舍不得……

  夫人來了!

  外面婆子有幾分驚訝幾分匆忙的揚聲稟報,打斷了柏悅幾乎要放聲出來的哭聲。

  別讓阿娘看出來。蘇燁急忙抽出帕子去拭柏悅的眼淚。

  嗯。柏悅從蘇燁手里抽過帕子,用力按了按眼角,和蘇燁一起往外迎。

  說是阿燁還沒吃飯,我那兒正好有現成的飯菜,還有這缽子湯,燉了大半天,正正好,就送過來了。謝夫人神情有幾分不對,眼圈也微紅,不過這會兒的蘇燁和柏悅,誰都沒余情留意到這些。

  你說你吃過了。柏悅聽說蘇燁晚飯還沒吃,頓時滿腔說不出的委屈,他要上陣廝殺,卻連吃頓飽飯這樣的事都不懂,她怎么舍得下?

  阿燁你趕緊吃飯,阿悅你來,咱們把這湯熱一熱,再分一碗出來給囡姐兒。謝夫人推著蘇燁進屋吃飯,卻拉住柏悅,往旁邊茶水房去。

  謝夫人拉著柏悅進了茶水房,你阿爹說,阿燁要去救二爺,他跟你說了沒有?

  說了,我說我去……

  你勸……謝夫人一個勸字沒說完,聽到柏悅一句我去,頓時哽住,你去?

  他手無縛雞之力,去了能有什么用?我從小跟著柏喬一樣長大,也是打過仗的,我說我去,他無論如何不肯,阿娘,你跟他說說,我去,我去比他去強。柏悅想著剛才蘇燁那句別的都依你,心里酸痛的無法忍受。

  好孩子,好孩子……謝夫人嘴唇微抖,他怎么說?阿燁怎么說?

  他不肯,他無論如何都不肯,阿娘,婆臺山這會兒就是龍潭虎穴,我去了能回來,他不一定回得來,我要是回不來,他就更回不來了,阿娘,你勸勸他。

  柏悅拉著謝夫人,幾乎要哭出來。

  好孩子,阿燁從小到大,拿定了主意,誰也勸不了,咱們不能讓他去,是不是?這是為了他好,也是為了你好,為了囡姐兒,囡姐兒不能沒有爹,你說是不是?咱們,說什么也不能讓他去。

  謝夫人兩只眼睛亮的仿佛有光發出來,抖著手從懷里摸出個紙包,這是藥,讓他喝了,讓他好好睡一覺。

  好。柏悅從謝夫人手里接過藥,他不能有事,二爺也不能有事,阿娘放心,我去,我一定能把二爺好好兒的帶回來。

  好,好孩子。謝夫人看著柏悅將藥抖進湯里,倒了一碗出來,深吸了口氣,叫了丫頭進來,先揚聲命送一碗給囡姐兒,再讓丫頭送一碗給蘇燁。

作者話這一段不收錢的  首先,這個局很大,要鋪開以及說明白,需要的文字肯定多;其次,閑總覺得精彩是要這一戰之后,嗯,這一戰非常混亂,而且每一個混亂都會牽涉到以及牽涉出后面的事件,所以只能說清楚,所以,不要急,閑耐心寫,諸位耐心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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