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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4章 恨不起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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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只是得到了一句‘還算不錯’的評價,也足夠讓柳依依發自內心的感到高興。

  看著獨自走在前方的海東青,柳依依感慨道:“她比我想象中要好相處一些”。

  陸山民淡淡道:“我記得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高傲得像一只白天鵝,這么容易就被她折服了”?

  柳依依說道:“我從小自視甚高,特別是從米國留學回來之后,別說女人,就算是男人,同齡人之中也沒什么人入得了我的眼睛,她是第一個讓我發自內心敬畏的女人”。

  陸山民看著前方海東青的背影,淡淡道:“如果人生可以選擇,我相信她并不希望成為一個令人心生敬畏的女人”。

  柳依依笑了笑,“看來你很了解她”。

  陸山民說道:“算不上很了解,不過接觸的時間長了,也算是了解一些”。

  柳依依邁著優雅的步子,說道:“更讓我佩服的還是你”。

  陸山民苦笑了一下,他知道柳依依為什么這么說,從當年的一個山野村民走到今天,在外人看來自然是值得佩服,特別是對于柳依依這種功利心很強的人來說更是如此。

  “如果人生可以重來,當年我絕不會離開馬嘴村”。

  柳依依不解的看了眼陸山民,隨即搖了搖頭,“每當我以為我很了解的時候,你總能讓我生起還不夠了解你的感覺”。

  陸山民突然看著柳依依,問道:“納蘭子建呢,你又了解多少”?

  柳依依回望陸山民,淡淡道:“他是個妖怪,我還沒見過誰比他更聰明,其實我當年到東海就是因他而起,我雖然在柳家年輕一代中無疑是最出色的一個,但因為我是女兒身,爺爺始終最看重我堂哥柳如龍,我在家族中處處受到排擠打壓”。

  柳依依接著說道:“我和納蘭子建從小相識,但從小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當年在一次聚會上偶然遇見了多年未見的他,他在了解到我的情況后,告訴我留在長春家族中沒有前途,然后給我出了個曲線救國的計策”。

  陸山民微微點了點頭,“你是受了他的攛掇到的東海”。

  柳依依說道:“本來我是想去江州,但納蘭子建告訴我東海有個叫海東青的女人,是他所知道的女人中最厲害的一個。我向來自視甚高,那個時候的我本就憋著一肚子不服氣的怨氣,所以臨時改變主意才去了東海”。

  柳依依嘆了口氣,“現在想來,這一切都應該是他有預謀的安排,他總能在不知不覺中讓人入套,而入套之人往往還不知道入了套中。后來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我成了他收割孟家的幫兇,還差點讓曾家覆滅,要不是你這個意外因素出來攪局,恐怕那個時候曾家也逃不了和孟家一樣的下場”。

陸山民點了點頭,“當年我一直以為他是純粹的玩世不恭,臨時興起到東海整了一出圍獵孟家和曾家的戲碼,現在看來他先是利用你的好勝心將你引到東海,然后利用孟家這個籌碼讓你成功在東海打下一片天下,繼而有了掌管柳  家的資本,這招曲線救國確實漂亮”。

  柳依依搖了搖頭,“他看似玩世不恭,實際上每做一件事都有明確的目的。他雖與我有舊交,但這種交情還沒好到他為了我做這么大動作。他應該是早就知道陸家與海家的關系,所以他告訴我海東青這個人,并不是簡單的激將我到東海,而是因為你”。

  “為了我”?陸山民微微皺了皺眉。“這個理由有些牽強”。

  柳依依笑了笑,“你是不是很奇怪他對你的態度”?“照理說,因為父輩的關系,你們應該是敵人,但是在他的一番操作之下,你已經無法對他產生恨意了”。

  陸山民不可否認的說道:“確實很奇怪”。

  柳依依淡淡道:“我也奇怪了很久,甚至一度認為我猜錯了。但是直到前不久我才回想起一件事。也就是在我和她多年未見再次重逢的那次聚會上,那天除了我向他訴苦我在家族的境遇之外,其實我們之間還聊了很多,其中一件事就是他說那段時間他表妹給他打電話常常聊到一個男人,但是那人又有女朋友了,還問我有沒有搶別人男朋友的經驗。當時我的注意力完全在自己的事情上,而且我也只是覺得他在開玩笑,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柳依依看著陸山民,“他的表妹就是葉梓萱,而那個男人就是你”。

  陸山民苦笑了一下,“你不會認為他做的這一切僅僅是為了梓萱和我的事情吧”。

  柳依依認真的說道:“后來發生的事情超出了很多人的預料,或許有所改變,但當時來說,為什么又不可能呢”。

  陸山民搖了搖頭,“這話恐怕沒幾個人會信”。

  柳依依搖了搖頭,“那是因為你還不足夠了解納蘭子建這個人,在他的眼睛里,絕大多數猶如螻蟻,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一眼。但只要他看在眼里的人,會不顧一切的為之付出,即便再荒唐的事情也干得出來”。

  柳依依深吸了一口氣,“他是一個讀圣賢書的人,而且是真正發自內心的讀懂了圣賢書的人,正因為如此,現實與書中的反差,反而加重了他對世人的漠視。小時候丟了妹妹,逐漸長大之后看清了納蘭家長輩們披著讀書外衣下的丑陋,也看清了這個世界在權力、利益下的瘋狂,他心中渴求一方凈土,但世間哪有什么凈土。如果硬要說有,那葉梓萱就是。”

  說著,柳依依看著陸山民,“你應該比我更了解葉梓萱這個人,她干凈得壓根兒就不像這個世界的人。葉梓萱不僅僅是他表妹那么簡單,還是他心中的一方凈土,所以我完全相信他最初的動機是為了她。至少在東海那件事情上是為了她”。

  陸山民依舊還是有些不信,畢竟這番言論聽起來實在是太過荒唐了。

  柳依依見陸山民不信,緩緩道:“天才在左瘋子在右,天才與瘋子之間本就是一線之隔”。

  陸山民淡淡道:“說這些都沒用了,他已經死了”。

  柳依依神色自若,笑了笑說道:“你看見他的尸體了”?

陸山民搖了搖頭  ,“沒有”。

  “那你憑什么說他死了”?

  “種種跡象都表明他已經死了”。

  柳依依笑了笑,以非常篤定的語氣說道:“我相信他沒有死”。

  陸山民轉頭看著柳依依,“為什么這么說”?

  柳依依淡淡道:“不為什么,就因為我相信他不會死”。

  陸山民笑了笑,“你這就有點不講理了”。

  柳依依搖了搖頭,“他這么聰明的人這么容易就死了才是真的不講理”。

  陸山民說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世界上死去的聰明人多的是”。

  柳依依淡定的說道:“那是因為那些人還不夠聰明”。

  陸山民淡淡道:“你是他的忠實擁躉”。

  柳依依說道:“至少我今天所擁有的是他給予的”。

  陸山民半開玩笑的說道:“我一直以為你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女人,沒想到還挺有情義”。

  柳依依搖了搖頭,“情義這種東西,對于我這種從小生活在爭斗中的家族子弟來說太奢侈也太危險了,我只是相信我直覺”。

  陸山民點了點頭,放在以前他是無法理解,也無法認同柳依依這番話的,但是現在,他很能理解。柳依依要是講情義,當初死的就不是柳如龍,而是她柳依依,她也更加不會成為柳家的話事人。

  “如果他沒有死,就應該聯系你”。

  柳依依笑了笑,“以前在東海的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不要用看待常人的眼光看待他,也不要去猜他到底想干什么,因為沒有人能看透他,他不聯系任何人,有可能是不想留下任何破綻,也有可能是其它原因”。

  陸山民眉頭淡淡道:“所以你才冒險和我接觸”。

  柳依依說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想得到好處,自然得有所付出。以他的性格脾氣,如果我現在什么都不做的話,以后別說好得不到,還會被他徹底拋棄。好不容易搭上他這條大船,我是準備在他這條船上上岸的”。

  陸山民說道:“這里面的風險可不小,你想過沒有,要是賭輸了,不僅是你,你們柳家都會很慘”。

  柳依依呵呵一笑,“富貴險中求嘛,風險越大不正代表著收益可能越大嗎”。

  陸山民抬頭望著天空,有那么一瞬間,他也覺得納蘭子建應該沒有死,“希望你的直覺是對的吧”。

  “你也不希望他死”?柳依依轉頭問道。

  陸山民沒有回答,他對納蘭子建的感情很復雜,復雜得自己都不知道該怎么描述。先不說兩家的恩怨以及連累葉梓萱的事情,單單是左丘就好幾次提醒過他千萬要小心納蘭子建。

  其實不用左丘提醒,他也知道納蘭子建是個危險的人,這種完全琢磨不透的人,他的存在是一個極大的變數,而變數本身就潛藏這巨大的危險。

  “他是一個可恨卻總讓人恨不起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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