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祁漢還有所保留,幾十招下來,他發現自己小看了這個女人。
這個曾經差點掛在薛猛手上,還靠自己救下一命的女人成長速度之快,遠遠超過了他的預估。
身上的氣勢完全放開,之前的盛怒緩緩平息,取而代之的是專注、冷酷。從這一刻起,他不再有絲毫保留,因為這個女人值得他認真對待。
院子里飛沙走石、人影翻飛。
一個是國際上聞風喪膽的頂級殺手,一個是令東海整個地下勢力畏之如虎的冷血殺神。
兩個人招招狠辣,皆是取人性命的殺招。
祁漢以力見長,每一招都是奔著頭顱和胸口而去。
海東青招式詭異飄忽,招招都是奔著各大命門竅穴而去。
易翔鳳看得膽顫心驚,一退再退,從院子的邊緣一直退到院子門外。仍要防范飛沙走石對他造成誤傷。
兩人的戰斗對他造成極大的心理沖擊,本來對晉升武道巔峰就沒懷有多大希望,此刻更是徹底失去了信心。
外家武道之路,一旦失去了一往無前的決心和信心,幾乎就再沒有晉升的可能。
院子里,祁漢已經扯爛了上衣,一身古銅色狂野的肌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海東青一襲黑衣獵獵作響,拳腳變化之快令人目不暇接。很多古怪的招式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祁漢拳腳虎虎生風,在他看來,在他強大的氣勢和拳勁的壓迫下,不出百招就能耗掉海東青多半內氣,到時候就是他拿下海東青的時候。
一百招很快過去,但是海東青氣機依然雄渾,絲毫沒有衰竭的跡象。招式的變化和移動的速度反而越來越快,越來越難以捉摸。
很快他就找到了原因,原來海東青之前的半步化氣境界并不穩固,借助他的壓迫和磨礪,反而促成她對自身境界的熟悉程度和理解能力提高。
不管他出什么樣的招式,使出多么大的力量,海東青總能用他意想不到的招式,以最巧妙的方式化解,并快速發起反擊。
同等境界,他的力量雖然遠遠大過海東青,但并不是大人碾壓小孩兒那般差距巨大到降維打擊,在招式和速度的彌補下,一時間竟沒有更好的辦法采取有效的進攻。
海東青同樣也好不了多少,雖然能從祁漢身上找到很多破綻和進攻點,但以防近身被纏住,只能選擇最佳的點位進攻,而這些點位往往都不是致命的竅穴。即便打中不少,以祁漢強悍的體魄,不能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院子里黑影綽綽,到后面易翔鳳已經看不清海東青的招式,只看見黑色的影子在院子里閃爍,忽左忽右、忽上忽下。
院子外,一輛黑色的汽車快速的駛過來。
周同一得知海東青要來,就趕緊從天京一路狂奔,看到院子的情景,暗嘆還是來晚了一步。
易翔鳳看到周同回來,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你來得正好,趕緊勸勸”。
周同先是震驚于院子里的打斗場面,接著又是一臉的為難。
“神仙打架,你覺得我能勸得住嗎”?周同也是心急如焚,他曾經是海東青手下的人,太清楚海東青的性格。也正因為如此,他對海東青一直抱有很濃烈的敬畏之心。不僅僅是他,凡是跟過海東青的人幾乎都有同樣的心態,一方面發自內心的崇敬,另一方面同樣是發自內心的畏懼。畏懼得他都不太敢說話勸阻。
易翔鳳眉頭微皺,之前只認為兩人是切磋切磋,現在這模樣,恐怕不是切磋那么簡單。
“兩人都打出了真火,繼續下去恐怕會出事”。
話音剛落,就看見祁漢抓起院子里石頭圓桌,暴吼一聲朝海東青迎面砸去。
周同和易翔鳳兩人同時緊張得屏住了呼吸,兩人戰斗到石桌附近,又不是生死之戰,海東青未必想到祁漢會就近抓起石頭圓桌砸過去。這一下要是被砸中,不死也會重傷。
下一秒,兩人只看到黑影一閃,海東青的身形竟然出現在祁漢身后,至于她是怎么做到的,兩人都不得而知,實在是速度太快了。
同時,祁漢像是料到海東青會轉到身后一樣,手上的圓桌反手就砸。
海東青雙腿彎曲,整個人成九十度向后平躺,在落地的瞬間,雙手在地上一撐,雙腳在桌面上一踢,石頭圓桌在巨大慣性之下,像飛盤一樣飛向空中。
“砰”!!!
一聲巨大的響聲從后面響起,周同和易翔鳳同時往后一看,兩人皆是嚇出了一身汗水。
那塊花崗巖圓桌桌面正好砸在周同剛停好不久的車上,汽車如紙扎一般,被攔腰斬斷。
易翔鳳伸手擦了擦汗水,“再不想想辦法,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倆亡”。
“快點兒,你小子平時不是什么都不怕,一個海東青就把你嚇成這樣”!易翔鳳著急的說道。
周同緊緊的咬著牙關,心想說得那么輕松,別說一個海東青,哪怕就是半個海東青,抖一抖腳,多少人都得肝膽欲裂。
“這世上除了山民哥,恐怕真沒人可以勸得住她的”。
“山民哥”,想到陸山民,周同靈光一閃,心里有了主意。
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大喊道:“青姐!山民哥有讓我對你說”。
“砰”!院子里拳掌相交,濺起滿院子塵土。
塵土之中,黑影一閃而出,停在了院子邊緣,手掌微微顫抖,迅速縮回到風衣袖子里面。
這最后的一招完全是硬接祁漢全力一拳,震得她氣機起伏,筋脈顫顫。
祁漢站在院子的另一側,一身肌肉起伏不定,身上能看見不少的掌印和腳印,在剛才的交鋒中,海東青不少拳腳落在了他的身上。
對于一個已經踏入半步金剛的外家高手來說,這些外在的印記算不得什么。但他自己非常清楚,這些印記并不只是表面上那么簡單,在這之下,那冰冷的內勁如針尖般往肌肉里面鉆,如利刃般撕裂著他堅實的肌肉,到現在都還疼痛不已。
“我以前從來都瞧不起女人,你是個例外”。
“那是因為你是個無知的男人”。
“哈哈哈哈哈、、”祁漢仰天大笑,“若是其他女人對我說這種話,一定會死無全尸。但你,有資格說這句話”。
祁漢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這一戰酣暢淋漓,你用實力獲得了我的尊重”。
海東青冷冷一笑,“你的實力也不錯”。
說完轉頭看向周同,冷冷問道:“他有什么話要說”?
周同下意識抹了把額頭的汗水,說道:“青姐,里面請”。
四人走進屋子里,周同恭恭敬敬的端上茶水。
祁漢從里屋換了件衣服出來,相比于剛開始對海東青的輕視,現在眼里多了一抹欽佩。他是軍人出身,更是血狼盟的狼頭,一身殺伐無數,最瞧不起的是弱者,最欽佩的是強者。正如對黃九斤一樣,雖然黃九斤在中科迪拉斯殺了他不少手下,但骨子里的敬佩遠遠大于仇恨,甚至于現在把黃九斤當成了武道追趕的目標,已經完全沒有了仇恨。
周同坐下之后說道:“青姐,劉妮小姐受了重傷,現在正在醫院,山民哥說他最近都要在醫院照顧她,無法親自來見你了”。
海東青頭發微微蕩漾,眼中的殺意隔著墨鏡也能給人冷冷的寒意,她自然清楚小妮子是怎么樣的存在,能讓她重傷住院,可想而知之前的遇襲是多么的危險。
“誰干的”?
“吳家自顧不暇,根據我們的分析,應該是吳家,而且、、”周同說著頓了頓,神色變得有些異常。“而且之前山貓提醒過,他現在在呂家”。說道山貓兩個字的時候,周同臉色變得特別的痛苦。
海東青知道黃梅的那件事,沒有安慰,也沒有點破。
“這只貓是雙面間諜”?
周同不置可否,“現在還不能完全確認,不過青姐您在機場遇到的事情他也提前傳出來消息,只是沒有及時通知到您”。
“難怪他會出現”。
“青姐,您到了天京,東海那邊怎么辦”?周同有些擔憂的問道。
“那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海東青淡淡道。“呂家已經開始動手,天京這邊的平衡開始破裂,這里才是主戰場”。
海東青看了祁漢和易翔鳳一眼,半晌沒有說話。
易翔鳳咳嗽了一聲說道:“你放心,我們敢冒著生命危險進入華夏,就沒有理由出賣陸山民。再說了,我倆孤身一人,沒有任何親戚朋友在華夏,任何人都無法挾持我們”。
海東青轉頭看向周同,“把最近的情況仔細講一遍,把所有的資料給我送來”。
周同愣了一下,“青姐,您、、要長住在這里”?
“不可以嗎”?
“哦、、這里條件不太好、、”。
“你們都搬出去”。海東青理所當然的說道。
周同為難的看向祁漢和易翔鳳,兩人不是晨龍系的人,都是本著朋友的道義前來相助,既是陸山民和黃九斤的朋友,也是客人、、。
“沒關系,這附近有不少空置的農房,隨便找一間就行”。祁漢說道。
“我也沒意見”。易翔鳳說道。
周同松了口氣,“那我呆會兒收拾收拾”。
“還有,在天京的所有探子,暗處的力量,所有暗處的布局全部交出來,從現在起,我說了算”。海東青繼續說道,說著望了一眼祁漢和易翔鳳,“包括他們兩個在內”。
“啊”?“可是、、青姐,用不用跟山民哥商量一下”?周同再一次為難。
“不需要”。海東青一口否定,口吻雖然平淡,但氣勢令人無法反駁。
周同再次看向祁漢和易翔鳳,畢竟兩人身份特殊,稍有不慎暴露,都可能出師未捷身先死。
“我沒意見”。
易翔鳳聳了聳肩,“我也沒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