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曉寧的擔心并不是毫無道理,陸山民自己也感覺到自己變了,變得更好戰、更霸道,也更有戾氣。
他受夠了被人當棋子,受夠了處處被動被人牽著鼻子走,也受夠了不能掌握自己命運的不安全感。
這種不安全感讓他感覺隨時有可能被人剝奪身邊最珍貴的事物,小五的死如此、唐飛的死如此,老黃的死如此,白斗郎的死也如此。
如果棋子的命運注定無法改變,那么他寧愿主動出擊,也不愿再任人魚肉。
不管是影子也好,還是另外也在暗中盯著他的勢力也好,他不會坐以待斃任由他們擺弄。
他就是要告訴他們,他陸山民即便是棋子,也是一顆在棋盤里自由馳騁的棋子。告訴他們,他陸山民不會再讓他們隨意拿著他落子。
劉妮剛開始還做出一副淑女的樣子小口小口的細嚼慢咽,但一桌子好菜實在是太好吃了,很快就原相畢露開始狼吞虎咽。
陸山民并沒有吃多少東西,只是靜靜的看著小妮子狼吞虎咽。小時候小妮子過得很不好,砍柴打獵洗衣做飯,雖然現在知道那是老神棍在磨礪她,但是一個小女孩兒過得那么辛苦,整個馬嘴村人都很心疼。這也是為什么他從小就討厭或者叫敵視老神棍的原因。
他一直有個愿望,就是有一天能好好照顧小妮子,讓她過得不那么辛苦。雖然這個愿望并沒有實現,但看到小妮子滿嘴油污的樣子,心里很是高興。
“山民哥,這個螃蟹好吃,你嘗一口”。
“嗯,味道確實不錯”。
“這個烏龜也不錯”。
“額,這是甲魚”。
“嗯?看上去和烏龜一樣,還有龜/頭”。
“額、、、也就是王八,生活在水里面,我們山里面沒有”。
“山民哥,大黑頭沒跟你一起回來”?
“嗯,他去辦一件很重要的事,應該快回來了”。
“你想他了”?
小妮子掰著手指數了數,“我有七年沒見大黑頭了”。
陸山民笑了笑,“是啊,大黑頭離開馬嘴村的時候,你才十一歲,那個時候你還頂著兩個羊角辮,整天掛著兩條鼻涕,我記得當時你都快哭了”。
“才沒有,你離開的時候我才哭了”。
“是嗎?我記得當時你只是眼眶通紅,沒有哭出來啊”。
“嘿嘿,我回到家里躲在被窩里哭”。
陸山民心里一陣溫暖,這幾年從一無所有到如今擁有一家大集團公司,身邊也有一大堆朋友,但內心從來沒有真正的安穩過,直到見到大黑頭和小妮子,才讓他真正感受到家的感覺。
城里的很多人認為有了房子才有家,但陸山民認為,有親人在的地方才是家。
再大的房子,缺了親人,它僅僅只是一棟房子而已。
“山民哥,大黑頭是不是還像以前那么壯那么黑啊”?
“嗯,比以前更壯更黑了”。
“啊?那干脆叫他煤炭頭算了”。
“呵呵,不管你叫他什么,他都會很高興的”。
劉妮摸了摸臉,“哎,馬嘴村什么都好,就是把人養得黑黑的,我要是有城里女孩兒那么白就不用 鋪這么厚的粉了”。
“以后別往臉上抹粉了,你本來的樣子更漂亮”。
小妮子樂得咯咯直笑,心情一好,再次埋頭大快朵頤。
“你最好給我個解釋”!柳青聲音冰冷,毫不客氣。
柳依依靜靜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
柳家是天京的武術世家,家族世代行鏢,新華夏成立后慢慢成立了宏圖安保,一直從事安保行業,在行業內一直是處于領先地位。
當初她提議宏圖安保多元化發展的時候,反對最激烈的就是柳青,這個堂哥是柳家年輕一輩武力的巔峰,也是一直堅持專注安保行業的最大擁護者。其實當初柳家反對的人有很多,要不是柳老爺子最后拍板支持她,她壓根兒就沒機會進入東海。
當初她抱著極大的信心,誓要為宏圖安保在東海打下一片天地,可是現在,經過一場價格戰,不但沒能讓柳家成功進入投資界和房地產界,反而損失了近百億的資本。她柳依依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所以盡管柳青毫不留情的質問,她并沒有做任何辯解。
“你以為一句話不說就可以當什么事都沒發生嗎”!
柳依依秀眉微蹙,“這件事我自會向爺爺請罪”。
柳青面帶怒容,“事情已經到這一步,難道你還執迷不悟”。
柳依依淡淡的看著柳青,“如果爺爺讓我撤離,我立馬撒手”。
柳青拳頭緊握,要不是柳依依是他妹妹,他恨不得一拳打過去。
“爺爺已經說了,家里已經沒錢投到東海”。
“我不需要家里給錢”。
柳青氣得一拳打在沙發上,“金桂集團市值已經縮水了一大半,旗下產業雪崩式垮塌,這場價格戰之后,東海還有多少人敢和你做生意,難道你非要等著金桂集團一文不值的時候才死心嗎”。
柳依依紅唇微顫,緩緩閉上了眼睛,不再說話。
柳青無可奈何,狠狠的剜了柳依依一眼,憤怒的起身離開。
“你就自生自滅吧”!
路燈下,陸山民和劉妮一人拿著一個甜筒,遠遠的看見一個高大威猛的身影開車離開。
劉妮舔了舔舌頭,“山民哥,那人是個高手”。
“是啊,以前總覺得電影電視里面的武林高手都是不存在的,現在發現越來越多。還好他剛才處在憤怒中,身上不自覺流露出氣勢,否則我們還真撞上了”。
小妮子嘿嘿一笑,“撞上也不怕,我保護你”。
陸山民溫柔笑道:“有些事情不是打架能解決的”。
說著一口吃掉剩下的甜筒,“走吧,一起去看看這位柳小姐”。
小妮子咯咯嬌笑,“山民哥,你也喜歡大胸的女人”?
“額,很大嗎”?
“很大,沉甸甸的,不知道她走起路來會不會累”。
“額,其實我不喜歡太大的”。
“為什么?男人不都喜歡大的嗎”?
“你聽誰說的”?
“有個姐姐告訴我的”。
“咳咳,山民哥跟其他男人不一樣,我喜歡有內涵的”。
柳依依 閉著眼睛,內心五味雜陳。她有足夠的商業才華,足夠的努力,足夠的野心,足夠的聰明,離開天京的時候,意氣風發,英姿颯爽。東海一行,第一仗拿下金桂集團,成功進軍東海房地產行業,隱隱已經坐穩了家族未來繼承人的位置。
一場價格戰,三年多的努力付之一炬。在她最委屈最難過的時候,家族里沒有人安慰她,等來的只是不問青紅皂白的指責。柳依依緊緊咬著紅唇,眼角流下兩滴晶瑩的淚珠。
她不甘心就這么敗了!
緩緩的睜開眼睛,來不及擦去臉上的淚珠,就被眼前的人嚇了一大跳。
“你、、你怎么進來的”?柳依依驚懼的看著眼前的人。
劉妮笑呵呵的看著柳依依,“大胸姐姐,誰欺負你了”?
“你想干什么”?柳依依發自內心的恐懼,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少女,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恐怖,她的笑臉之下隱藏著誰都猜不透的心思,前一刻笑臉盈盈,下一刻就能一刀刀將你凌遲處死。
“小妮子,別嚇柳小姐了”。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屏風后面傳出來。
緊接著,那個人不在東海,卻在東海留下赫赫傳說的男人走了出來。
柳依依怔怔的看著陸山民,他的腳步沉穩有力,臉上掛著異樣的笑容,這個三年前還傻傻愣愣的傻小子,不怒自威,身上散發出濃濃的上位者氣息。
“你回來了”?
陸山民不請自坐,翹著二郎腿坐在柳依依對面。
“我記得當初你自信不遜色于海東青,還想和她一比高下”。說著淡淡一笑,“海東青可不會輕易掉眼淚”。
柳依依苦笑一聲,“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吧”?“沒想到你陸山民也學會了欺負女人”。
陸山民呵呵一笑,“現在的女人不是天天嚷著要男女平等的嗎?怎么,就允許女人欺負男人,男人就活該當龜孫子”。
柳依依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劉妮,心若死灰。
“我不否認,我是合謀對付山海集團的主謀之一,你想報仇就來吧”。
劉妮再一旁呵呵笑道:“山民哥,這么大胸的姐姐殺了太可惜了,要不要我幫你脫了她的衣服”。
柳依依眉頭微皺,心里咯噔一下,本就委屈低落到極致的情緒瞬間崩潰,眼淚不爭氣的再次流了下來。
陸山民咳嗽兩聲,“山民哥的第一次不能隨便便宜別人”。
“哇、、、”,柳依依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哭得甚是傷心。
陸山民和劉妮就這么靜靜的看著她哭,直到柳依依發泄完情緒,哭聲變小,才遞了一張紙巾過去。
“哭完了吧”?
柳依依忿忿接過紙巾,擦了擦眼淚鼻涕。
“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要殺要剮隨便你”。
陸山民無奈的拍了拍額頭,“你有被迫害妄想癥嗎,我一進門就好言好語,你一個勁兒的瞎想什么呢”?
柳依依止住了抽泣,直直的看著陸山民,“你不是來找我報仇的”。
陸山民嘆了口氣,“我有哪么小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