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之路沒有捷徑。不管是內家還是外家,搬山境后期和易髓境后期是個坎,這道坎攔住了無數習武之人,只有極具天賦又足夠努力的人才能跨過這道坎。
跨過這道坎之后,要想再進一步比登天還難。當努力和天賦都發揮到極致的時候,生死磨礪就是突破天花板的唯一途徑。
只有面對死亡才能激發出身體的無限潛能,只有面對死亡才能在生死剎那間頓悟開竅,只有面對死亡才能讓人明白生的真諦。
生死磨礪熬不過去就身死道消,熬過去了就是破繭成蝶。每一個頂尖高手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海東青在絕死境地突破到易髓境后期后階既是如此,陸山民亦是如此。
和薛猛一戰,陸山民全身每一個細胞都經歷了生死邊緣的垂死掙扎,二十年搟面練就的細胞承受能力再一次升華蛻變,二十年下餃子浸透在細胞里的藥力被徹底激發。在他醒過來的時候,他就察覺到已經突破到了搬山境后期中階,而且應該是很靠近后階的程度。
曾經禁錮在四肢百骸各大竅穴中的內氣終于徹底掙斷了鎖鏈,如果說之前是小溪小河般在體內游走,現在就是大江大河在全身經脈中奔騰。已經隱隱有突破易髓境后期中階的跡象,突破只是早晚的事。
其他內家練習者無一例外內氣都是儲存在丹田之中,而他從一開始練習就被老神棍刻意將內氣引導入四肢百骸,又被老黃用白蠟棍打,用藥水泡,生生趕著內氣進入四肢百骸。久而久之內氣忘卻了它原本的家,開始自動進入四肢百骸之中。這就為內勁疊加入肌肉爆發力創造了條件,打破了內外兼修無法融合的武道規律。
他的內家天賦不及小妮子和海東青,外家天賦不及大黑頭。但硬生生被兩個武道宗師當成試驗品人工催生出一個將來有可能和他們比肩的武道天才。
不過他清楚,這次的突破除了生死磨礪之外,還有原本這二十年的積累。這一次徹底將二十年的積累釋放出來,也徹底激發了身體所有的潛能。他是天才不錯,而且還是內外家都很有天賦的天才,但和小妮子、海東青、大黑頭,甚至是薛猛和祁漢他們相比,‘天才’二字就得大打折扣。這一次突破之后幾乎到達了他天賦和潛能的天花板,下一次想突破恐怕就沒有那么容易了。
但他并不感到灰心,等他傷好之后,如果一對一和薛猛對戰,雖然仍然打不過,但薛猛想殺他,恐怕沒也那么容易。
奔騰的內氣滋養著全身每一個細胞,酥酥麻麻。左手稍微一動雖然仍然疼痛難忍,但也能勉力活動。
對著窗戶打了一趟太極游,再一次有了更深層次的領悟。天地萬物都逃不過‘規律’二字。暗合天道、地道、人道,將天、地、人融為一爐。道家信神,神乃人所升華而成。所以人有著無限的可能和潛力,一個身體柔弱的母親為了保護自己的孩子尚且能扛住垮塌而下的幾百斤重水泥板,更何況是掌握著武道規律的武道中人。
觀天地、悟人生。
道法自然,這世間萬事萬物的規律就是自然。人法不自然,那位為救兒子扛起幾百斤水泥板的母親,所展現出來的非人類力量就是不自然,段一紅擋在他面前喊出那句‘要殺我兒子,從我尸體上踏過去’違背了人性求生本能就是不自然,海東青明知是死也慨然赴死就是不自然。
陸山民緩緩打著太極游,神游太虛,體內氣機時而靜如平湖,時而洶涌奔騰。這一刻,他穩穩的踏入了易髓境后期中階。
呼出一口濁氣,神清氣爽。
回過頭,蔣琬正怔怔的看著他出神。
“打得有模有樣,比公園里的大爺大媽更有架勢”。
陸山民笑了笑,“看上去差不多,實際上差別可大了”。
蔣琬放下手里的包,“都什么時代了還練武,有錢什么保鏢請不到”。
陸山民活動活動胳膊,“我要不練武,早死在薛猛手上了”。
蔣琬反駁道:“摔死會騎的,淹死會游的,你也就運氣不錯而已。你要是一點武功都不會只管坐鎮中央,哪會傷成這樣”。
陸山民笑了笑,“武道除了防身和強身健體之外,更重要的是砥礪心性。能成為頂尖高手的人,不管是心性還是毅力都比普通人更強”。
蔣琬癟了癟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再強的人屢次犯險也有遭殃的一天”。
陸山民沒有和她爭辯這個問題,問道:“我要的換洗衣服呢”?
蔣琬指了指床頭柜上的包,“都在里面”。
陸山民感激的看著蔣琬,“謝謝你這幾天的照顧”。
蔣琬怔怔的看著陸山民,笑了笑,說道:“女朋友照顧男朋友不是天經地義的事嗎”。
陸山民尷尬的笑道:“以后誰要是當你男朋友,一定會很幸福”。
蔣琬睜大眼睛看著陸山民,“真的一點不考慮我”?不等陸山民說話又問道:“要不你考慮考慮”?
陸山民眉頭微皺,無奈道:“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我有什么好”。
蔣琬不置可否的點頭,“你雖然長得還算不錯,但和娛樂圈那些大帥哥還是有差距。要說地位吧,你也就在普通人眼中還算有點地位,要說財富吧,比你有錢的太多了。要說學歷吧,嘖嘖,這個年代還拿著小學畢業證,估計全國也找不出幾個”。
接著又說道:“而且你還是個災星,凡是跟接觸你的人,貌似都過得不輕松”。
陸山民笑了笑,“豈止是不輕松,簡直是膽顫心驚,所以你想過上好日子得想方設法離我遠點。
蔣琬呵呵一笑,“你太不了解女人了,知道女人的錢為什么那么好賺嗎?因為女人不管喜不喜歡適合不適合,只要別的女人有的,都想擁有”。
陸山民笑了笑,不想和蔣琬再次糾結這個問題,說道:“我現在已經能夠自由活動,你也不用天天到醫院照顧我了”。
蔣琬一邊給陸山民整理床鋪一邊說道:“反正我一個人在家也沒事干”。
陸山民皺了皺眉,“你這個大明星不需要拍戲嗎”?
蔣琬翻了個白眼,反問道:“我是那種需要靠拍戲吃飯的人嗎”?
已經是六天,海東青依然沒醒。陸山民很想去看看她,不過特護病房不讓非醫務人員入內,他也無可奈何。
能夠下床活動,自然要去看看風浪。
風浪恢復得不錯,面色紅潤神采飛揚,只是他胸骨斷裂,一時半會兒還下不了床。
從第一次見風浪開始,陸山民就沒見他笑過,但是現在他笑起來像個爽朗的大男孩兒。就連臉上那道長長的刀痕看上去也沒原先那么猙獰可怖。
愛情,果然是一劑靈丹妙藥。
風浪開口對陸山民說的第一句話是‘謝謝你’。陸山民知道他所說的謝謝是指的什么。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風叔,這是你二十多年不離不棄的守候感動了紅姨”。
風浪笑了笑,陸山民發現他笑起來竟然有些害羞,臉頰還有些微紅。他真的沒想到風浪比他的臉皮還薄。也難怪紅姨當年不喜歡他,比自己臉皮還薄的男人,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而且還是一個四十好幾的大男人。
“風叔,等你傷好了,江州的事情結束后,我替你們辦喜酒”。
風浪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八字還沒一撇呢”。
看到風浪完全不同于以往的形象,陸山民很想笑,但想到他是長輩,強忍住沒笑出聲來。
問道:“很甜吧”?
風浪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很甜”。
“比蜜還甜”?
“嗯,比蜜還甜”。
“哈哈哈哈哈、、、、、”陸山民終于還是忍不住笑出聲來。
風浪刷的一下老臉通紅,過了老半天才反應過來不對味。立刻板著臉呵斥道:“你小子要翻天嗎?沒大沒小”。
陸山民趕緊捂住嘴巴偷笑。
“還笑”!“等我傷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陸山民強忍住笑意,心情大好。他不僅沒想到風浪這樣的粗糙漢子有這樣一面,同樣也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有調皮的一面。
對,就是‘調皮’,陸山民覺得這兩個字很準確的表達了他此刻的心情。從小到大,無父無母。爺爺嚴肅,老神棍瘋癲,老黃.冰冷,他從來就沒有機會調皮,以至于認為自己壓根兒就不會調皮。
原來他也是會調皮的。
盛天的進來打斷了病房里的氣氛,他詫異的看了看滿臉通紅的風浪,使得風浪臉頰更加火紅,還好盛天沒有詢問,只是很快的拉著陸山民往病房外走。
陸山民的傷還沒痊愈,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出了風浪的病房,陸山民問道:“天叔,什么事讓你老人家這么慌忙”?
“東青醒了”。
“醒了”!陸山民興奮的說道。
盛天一邊拉著陸山民走一邊說道:“醫生剛才說已經醒了”。
陸山民很高興,但也有些奇怪,即便是醒了也不至于這么慌忙吧,而且看他的樣子很是著急。
“天叔,慢點,你拽疼我手了”
盛天邊走邊說道:“不能慢,慢了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