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鈴聲一響,所有的學生像是聽到百米賽跑的發令槍一樣跑出教室。馬國棟合上教案,無奈的搖了搖頭。
目光不自覺停留在第一排的兩個位置,在金融高專教了一輩子書,也就這兩個學生會留到最后拉著他問東問西。他到現在都還記得陸山民第一次來聽課的情景,記得滿滿的筆記,盡管錯漏百出,但連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記了下來。他有很多學生,大多數都忘了,但這樣的學生無法忘記。
伯牙子期千古知音,對于他這樣教書育人一輩子的老教授來說,陸山民這樣的學生又何嘗不是知己。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三年,曾雅倩已經畢業了,所創立的互聯網公司蒸蒸日上。陸山民也自己創立了一家集團公司,前段時間還在新聞上看到他給江州理工大學捐建了一棟教學樓。自己所看中的兩個學生總算沒太讓他失望。
只是陸山民這小子也太混賬了,自己還有很多知識沒教給他,就這樣消失了大半年。更可恨的是他跑到江州捐建教學樓,竟然沒給金融高專捐建一棟。
馬國棟夾著教案一邊搖頭一邊朝教室外走去,‘臭小子!白眼狼!你小子最好別讓我見到你,否則看我怎么收拾你’。
圖書管里,李政遲佝僂著身軀整理著圖書,這間圖書館是整個金融高專最冷清的地方。樟樹林和荷花池好歹常常有情侶約會,這里除了他這個老頭子,鮮能見到一個人影。
所以那個在圖書館里吃喝拉撒呆了半個月的年輕人讓他記憶猶新。
“李老頭兒,你這里還是這么清靜”。
李政遲回過頭癟了癟嘴,“你當這里是東海大學還是天京大學?一群只知道混文憑的學生,哪敢奢望他們紆尊降貴到這里來。不過也好,落得清靜。總比你天天面對好”。
馬國棟笑道:“我看你是耐不住寂寞才對”。
李政遲翻了個白眼,“我叫你來可不是讓你陪我打發時間”。
“哦”?“難道還有什么正事兒不成”。
李政遲坐在椅子上,
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馬國棟坐下。
“還不是為了你那個得意門生”。
馬國棟一聽,頓時來了精神,趕緊坐在椅子上。
“你是說陸山民還是曾雅倩”?
李政遲淡淡道:“在這間圖書館陪了我半個月的是誰難道你還不知道”?
馬國棟故作生氣的說道:“那臭小子,枉我對他一片苦心,有了成就跑到江州去捐建教學樓也不知道回報金融高專”。
李政遲呵呵一笑,“瞧你得意那樣兒,嘴里罵得兇,心里樂開花了吧”。
“切,這大半年消失得干干凈凈,早把我忘了,關我屁事”。
李政遲嘆了口氣,眉頭微皺。“哎,你那學生遇到麻煩了”。
“什么”?“什么麻煩”?“麻煩大不大”?馬國棟一連三個問題。
李政遲癟了癟嘴,“你不是說關你屁事嗎”?
馬國棟不耐煩的說道:“你就別賣關子了,他是個本分的孩子,無緣無故的消失大半年不聯系我,我其實早猜到他遇到麻煩了”。
李政遲指著馬國棟的鼻子笑道:“老不要臉”!
“你也別笑我,他在這里呆了半個月,也算是你的學生。你要是不關心他又為什么把我叫到這里來”。
李政遲笑了笑,“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清楚”。說著指了指提前準備好的第三把椅子。“等這個人來了再說吧”。
馬國棟下意識看了看那把椅子,“他是誰”?
“當然是能幫你學生的人”。
“商人”?馬國棟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李政遲淡淡道:“我知道你的原則,不為五斗米折腰,不愿讓學術沾上銅臭味兒。我先給你提個醒,要是你不愿談現在就可以走”。
馬國棟眉頭緊皺,沉默了半天,喃喃道,“這是讓我晚節不保啊”!!
李政遲笑了笑,“你要搞清楚狀況,現在是我們求人家,不是人家求我們”。
馬國棟悠悠的嘆了口氣,“我明白”。
人正說話間,一陣笑聲響起。
“哈哈,老同學,難得在東海還能找到個清凈地”。
李政遲微微的點了點頭,笑著說道:“你這話我聽起來怎么有股諷刺的味道”。
說著指了指馬國棟,“東海鼎鼎大名的經濟學家,金融高專的定海神針馬國棟馬教授”。
來人笑著點了點頭,隨意的坐在第三張椅子上。
“馬教授的大名如雷貫耳,我又豈能不知”。
李政遲又向馬國棟介紹道:“闞吉林,共榮商會主席,我大學的老同學”。
馬國棟點了點頭,“東海誰不知道闞爺,一手建立共榮商會,手上的企業占據東海半壁江山,為東海的經濟繁榮立下汗馬功勞,我們還見過幾次”。
“哈哈,馬教授過獎了,我可不敢在你面前稱什么闞爺,我只不過是把大家召集到一起共同進退而已,共榮商會可不是我的私產”。
馬國棟畢竟不是商人,沒有商人那些彎彎繞,更沒有他們那么深城府,顧不得循序漸進,也沒去細想在談判中要輕易的開出自己的底價。相互介紹之后趕緊問道:“聽說陸山民遇到了麻煩,不知道是什么麻煩”。
闞吉林自然是商界的老狐貍,一看馬國棟的緊張和著急,就知道不管自己提出什么條件這老頭兒都會答應。
“馬教授可是教了個好學生啊,陸山民這才剛到江州幾個月,就給我帶來了一筆大生意。江州的三家用鋼大戶都放棄了江鋼,轉而采購我們東海的海鋼”。
馬國棟納悶兒的看了看李政遲,心想這哪是麻煩,明明是好事嘛。
李政遲早年做過學校的外聯工作,大概能猜到些眉目。說道:“挖了江鋼的客戶,江州恐怕有人不高興吧”。
闞吉林昨天給李政遲打電話只說陸山民有麻煩,但并沒說有什么麻煩。
“如果只是這么點小事,哪里會害得我好幾個晚上睡不著覺”。
馬國棟心里一驚,“有這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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