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文字千千萬,唯有情字最傷人。
葉梓萱低聲哭泣了好久,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哭,反正心里覺得委屈,從小她就這樣,眼淚不值錢。家里的盆栽死了會哭,小貓小狗生病了也會哭。
正如她自己所說那樣,她本不想來。但是她又控制不住。她不知道感情一事,最沒道理可講。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絕不會以你的理智思考轉變而有絲毫轉變。
你說愛就愛,說不愛就不愛,那壓根兒就不是愛。
所以她還是來了,她打定主意這是最后一次見面,等她在英國念完碩士,念完博士,念完博士后回來,他應該和雅倩兒女成群綠樹成蔭了吧。
葉梓萱淚眼婆娑,深情的望著陸山民,心里喃喃道,我走以后,你就不必再為難了。
陸山民很心疼,他轉過頭,不敢直視葉梓萱的深情凝望。他從未仔細去剖析過內心的情感,沒有那個時間,沒有那個心情,也沒有那個能力。
他不知道該怎么去描述對葉梓萱的感情,反正見到她想到她會高興,看到她哭泣會很心痛,很想保護她,當知道要徹底失去她的時候會很失落。
陸山民不知道這算不算愛,他也不想知道。
葉梓萱哭了好一會兒,突然破涕為笑,讓還沉浸在心痛和失落中的陸山民情緒更加復雜和不知所措。
“好了,哭完了,最后一次見面我們應該高高興興的”。葉梓萱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笑著說道。
陸山民附和著呵呵傻笑,葉梓萱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美,就像雨后燦爛的彩虹。
“一時晴一時雨,你比川劇變臉還快”。
葉梓萱撅著嘴,“我不管,這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了,今晚你得帶我出去玩兒”。
“你想去哪里玩兒”?
“哪里你都陪我去嗎”?
陸山民肯定的點了點頭,“不管哪里都行”。
葉梓萱纖纖玉指輕扣額頭,想了一會兒。“嗯.....我要去酒吧喝酒”。
“好”。
兩人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金帝酒吧,陸山民不知道葉梓萱是不是有意把分別也選在酒吧。龍城區有不少高檔酒吧,兩人靜靜的坐在酒吧里,看著群魔亂舞的人群,聽著刺耳的重金屬音樂,這是陸山民第一次不覺得酒吧嘈雜。
兩人漸漸被酒吧里的氣氛所感染,也開始劃拳喝酒。
“英雄啊英雄”!
“流氓啊流氓”!
“美女啊美女”!
葉梓萱的表情很豐富,贏了興高采烈,輸了噘嘴皺眉。陸山民也漸漸忘卻一切煩惱,沉浸在這種簡單的快樂之中。兩人的笑容都很燦爛,像兩個三歲孩子。
盡管陸山民竭力的讓葉梓萱贏,葉梓萱還是免不了輸了兩三次。
葉梓萱不太會喝酒,嘗了一口就被辣得直吐舌頭。
“不能喝就別逞強”。陸山民拿過葉梓萱的酒瓶。
葉梓萱一把拽回酒瓶,咕咚咕咚喝了兩口,滿臉通紅。驕傲的昂起頭。
“誰說我不能喝”。
陸山民微笑的看著這個惹人憐愛的女孩兒,在昏暗的燈光下,更顯幾分俏皮可愛。
一曲狂歡的舞曲之后,酒吧里暫時安靜了下來。
葉梓萱朝陸山民甜美的笑了笑。起身說道:“你等等我”。
陸山民皺了皺眉:“你要上哪去”?
葉梓萱做了個神秘的鬼臉,“呆會兒你就知道了”。
說完起身朝舞臺中央的主持人走去,只見她和主持人說了幾句。主持人笑著點了點頭,然后拿著話筒說道:“先生們,女士們,下面有請一位美麗的小姐給大家演奏一曲李斯特的《愛之夢》”。
臺下瞬間傳來掌聲和歡呼聲。
陸山民微笑的看著已經坐下的葉梓萱,白色的鋼琴配上白色的長裙,像一只高貴的白天鵝,美得不可方物。
琴聲響起,酒吧里頓時安靜了下來。葉梓萱的纖纖玉手在黑白的琴鍵間跳躍,令人賞心悅目。
琴聲時而歡快,時而沉靜,時而跳躍,時而詼諧,就像夏夜幽深的星空,純凈而璀璨。
忽而琴聲悠揚高亢,像一位處于熱戀中的女子在向愛人吶喊出心中的愛意,聽得感人肺腑。忽而琴聲如怨如訴,像分別的戀人在低泣著與愛人生離死別,讓人心有戚戚。
音樂是那樣的美麗,陸山民即使不懂,也聽得感同身受。
陸山民不禁想到,如果以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不管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都得讓孩子學鋼琴。
一曲演奏完,臺下全體起身鼓掌。這么美的女孩兒,這么美的琴聲,瞬間感染了整個酒吧的人。
臺下,一個身著阿瑪尼休閑服的男子捧著一束鮮花走向舞臺中央。
陸山民看了一眼旁邊花瓶里插著的一支鮮花,伸手拿在手里。
男子熱情的將鮮花遞給葉梓萱。“小姐,你真是太美了,請接受我的鮮花”。
此時,陸山民也走了過來,遞出與男子相比顯得格外寒酸的一支花。
“小姐,請收下我的花”。
男子輕蔑的看了一眼陸山民,“一支小小的花豈能配得上這么美的小姐”。
葉梓萱水汪汪的大眼睛深情的望著陸山民,面帶嬌羞的走到陸山民身前,低著頭含笑接過了陸山民的花,另一只手緩緩穿過陸山民的臂彎,挽著他一起走下了舞臺。
男子捧著花愣愣的站在原地,至始至終,這位美麗的女孩兒都沒有看他和那束花一眼。
走出酒吧,圓月當空。
葉梓萱緊緊的挽著陸山民的手臂,看了一眼街邊停著的黑色轎車,朱炎已經下了車,拉開了后排車門。
“山民,可以再為我做一首詩嗎”?
陸山民看著葉梓萱近乎哀求的眼神,又看了看遠處的江心,悲從心來。
“中秋亂花迷人眼”,
“孤燈成影對江心”。
“今時今日卿相攜”,
“那年那月誰攜卿”。
這個時候酒吧隱隱傳出音樂聲,那是一首在江州很流行的歌曲——《廣東愛情故事》。
安靜地離去和孤單一起擁擠的回憶時間抹去人在廣東已經漂泊十年有時也懷念當初一起經已改變讓這天空將你我相連懷念你走了云的天空還任性是否它相信在乎反而容易放棄非要最后一無所有才無所畏懼 望著離去汽車的身影,陸山民的心像掉入了無底深淵,一直掉,一直掉,永遠也落不了地。
汽車里,葉梓萱雙手捧著那束小花,早已是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