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越打越慘烈,從最開始打到現在已經過了四十分鐘,照理說援兵要來早就來了。冰#火中文 這個時候,不知道人群中誰吼了一聲‘援兵來不了了’。
早已惴惴不安的士兵心理防線隨著這一聲吆喝徹底崩潰,守在陣地最前沿的士兵開始像潮水一般瘋狂后退。
孫鵬帶著敢死隊一陣掃射,先退下來的七八個人應聲而倒。
“誰敢后退一步殺無赦”!!!
其他人見身后黑洞洞的一排槍口立馬止住了后退,守住陣地還有可能活,往后退受到前后夾擊必死無疑,一個個只得硬著頭皮再次涌入陣地之中。
孫鵬帶著敢死隊沿著防線往返巡視,凡是發現后退者一律擊斃。
在敢死隊的高壓下,總算是暫時止住了潰退。
龔宏宇站在村口,心中陡然升起一股不安情緒,到他這個境界第六感要遠遠高于常人,剛才應對潰退的士兵分散了他的注意力,現在冷靜下來發現哪里不對勁。
太安靜了,安靜得有些不正常,四周山頭埋伏好的狙擊手雖然距離這里較遠,但也不至于到目前為止一槍未發。
龔宏宇瞪大眼睛望了一圈不遠處的山頭,死一般的寂靜,仿佛那里根本就沒有狙擊手一般。
這個時候他看見陳然一行人端著槍朝他這邊走過來,他們身上帶著股濃濃的殺氣,在這種環境下帶著殺氣很正常,但他總感覺那股殺氣有些奇怪,仿佛是沖著他來的。
隨著陳然一行人走近,他發現里面少了陳楠的身影。
龔宏宇心生警兆,大吼一聲:“站住”!
不過陳然一行人不但沒有站住,反而加速朝他這邊跑過來。
龔宏宇這個時候才算明白那股不安來自哪里,立馬對身邊的十幾個武裝分子喊道。“開槍殺了他們”!
十幾個武裝分子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這個莫名其妙的命令,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對面十幾把槍已經噴出火舌,密集的子彈已經穿透了他們的身軀。
龔宏宇在喊開槍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發力往外跑,不過村口的位置平坦空曠,沒有任何物體可供遮擋,這么近的距離十幾把ak47齊射,任他是搬山境中期巔峰高手也躲不過所有子彈。
腿上身上連中數槍撲到在地,陸山民早已發力猛沖,一邊跑一邊解下腰間的皮帶,瞬息之間就沖到龔宏宇身前,迅速用皮帶綁住龔宏宇的雙手扛在肩上就往落葉村西北山頭奔跑,邊跑邊大吼‘會長陣亡了,會長陣亡了’!
本已精神崩潰到臨界點的士兵聽到這一聲大吼,也不管真假,紛紛四散逃竄。
孫鵬連著打死了數個逃兵,回頭一看才發現龔宏宇被陳然一伙人劫走,也顧不得督戰,帶著敢死隊就追。
陳然一邊朝后開槍一邊大吼,“馬沖,保護青姐突圍,我留下斷后”。說著帶著十幾個人以民房作為掩體阻擊孫鵬的追兵。
海東青停了一下,對陳燃喊了一聲‘景城匯合’,然后踏步跟上陸山民的腳步猛往西北方向的山頭沖。
前方本來有龔宏宇士兵的防守陣地,不過在聽到‘會長陣亡’四個字后,哪里還肯呆在那里等死,外面的敵人尚且顧不過來,更加不管從里面沖出來的陸山民一行人。紛紛丟盔棄甲各自逃命。
村子外圍,韓家的士兵傷亡過半,軍隊的崩潰已經壓制不住,韓當和韓鑫等韓家人近乎絕望,像他們這樣的大毒梟在全世界任何國家都是榜上有名,如果金三角地區呆不下去的話,整個世界都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
正在絕望的時候,他們突然發現對方陣地中雞飛狗跳,所有士兵競相奔逃。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都愣在了當場。
緊接著一道絢麗的亮光劃破夜空,那是陸山民與韓鑫提前約定的信號。
看著那道亮光,韓鑫喜極而泣,大喊一聲:“蒼天有眼”!提著槍一馬當先沖出去,一邊沖一邊大喊:“龔宏宇已死,先沖進去的人獎勵100萬”。
幸福來得太突然,身后本已在崩潰邊緣的士兵愣了一下神才反應過來,立刻全身打滿雞血,端著槍發瘋似的往村子里沖。
兵敗如山倒,逃跑中的士兵一個個被韓家的人放倒。
正在村子里面與陳然一伙兒人激戰的孫鵬嘀咕一聲‘完’了,虛晃幾槍,帶著剩下的十幾個敢死隊成員趁著夜色朝西南方向逃跑。
陳然一伙兒人擺脫了追兵,也朝著西北方向逃離。
陸山民扛著龔宏宇,與海東青和馬沖一口氣跑出十幾公里進入深山老林之中才停了下來。
回望落葉村,已經處于一片火海之中。
陸山民一把將龔宏宇扔在地上,打開手機電筒照著他的眼睛。
之前所有射向他的子彈都是朝著腿打,此刻他的雙腿已經被打得稀巴爛,腹部也中了兩顆子彈。他雖然是搬山境中期巔峰,但與大黑頭的抗擊打能力還差得太遠,渾身都留著鮮血。
陸山民身上也滿是鮮血,不過都是龔宏宇身上的血。
借著手機燈光,龔宏宇看見渾身是血的陸山民,嚇得下意識往后挪了挪。這個時候他才終于明白為什么第一次見到這個人就有種說不出的不安感。
眼前渾身浴血的陸山民與困擾了他二十多年的那個噩夢中血淋淋的男子何其相似。特別是此刻那雙冷冽的眼神如出一轍。
他害怕了,他這一生除了那個噩夢什么都不害怕,他一直都在害怕噩夢中的那個身影再次出現,甚至為此躲在軍營里十多年不敢外出。
“是你!你終于還是來了”!
海東青上前一步,凝神靜聽,她之所以來到這里,目的就是想從中找到蛛絲馬跡。
陸山民眼里滿是狠意和恨意,“你知道我是誰”!!
“陸晨龍!你,你是陸晨龍”!隨著失血過多,龔宏宇意識開始模糊,在昏暗的手機燈光下把陸山民認成了陸晨龍。
陸山民滿身是血,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
“對,我就是陸晨龍,當年是誰讓你來殺我”!
龔宏宇嚇得瑟瑟發抖,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幕太過震撼,在他心里種下了無法磨滅的心魔。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關我的事!”
陸山民陡然氣勢全開,咬牙切齒厲喝道:“誰知道”?
“首領,是首領安排的”。
“首領在哪里”?
“死了,死得好慘,被你撕成成了碎片”。龔宏宇恐懼無比,聲音顫抖。
陸山民緩緩的蹲下,雙目狠狠的瞪著龔宏宇的眼睛,“好好想想,當年你見過什么可疑的人,有沒有見過納蘭家的人,有沒有見過薛家的人”!
龔宏宇眼神閃爍,“金家,我想起來了,當年首領提起過,事情結束后有人負責接應我們離開,那人姓金”。
陸山民眉毛跳動了一下,金家也是當初三個與爺爺簽訂協議的家族之一,不過十幾年前就沒落了,之后一直找不到下落,左丘那邊也正在調查金家的下落,到現在還沒有眉目。
“金家人在哪里”?
“不知道,我已經二十年沒出過金三角了”。
“他們三家幕后是不是還有人”?
“應該有,一起圍殺的除了羅剎還有其他高手,當年他們三家應該沒有那么多高手”。
一旁的海東青冷冷道:“不用問了,納蘭家、薛家、金家應該與當年圍獵我們海家的那幾個家族類似,只是充當事后明面上的瓜分利益者,不同的是瓜分你們陸家的人得逞了,瓜分我們海家的那幾個東海家族反被我干掉了”。
龔宏宇恐懼的往后退,“我知道的都說了,其余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個聽命行事的殺手而已”。
陸山民雙眼充血,顫抖著聲音問道:“現場是不是還有個女人和嬰兒”。
“對,我們所有人都被殺了,我趴在地上裝死才躲過一劫,我看見你滿身是血走向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已經死了,她的身下壓著一個嬰兒,你跪在那個女人的尸體前,抱著嬰兒瘋狂的仰天大吼”。
陸山民心痛得渾身顫抖,仿佛中看到父親高大偉岸的身軀渾身是血,他的懷里抱著一個嬰兒,跪在母親的尸體前痛不欲生。
痛、恨,兩種感覺蔓延全身,此刻他有些明白為什么海東青一心一意要瘋狂的報仇。
那種血脈相連的親情,哪怕過了二十多年,哪怕對父母毫無印象,也阻擋不住,淡化不了。
陸山民雙拳緊握,指甲深深的陷入手掌之中,殷紅的鮮血沿著手掌流出,這鮮血是來自與父母,哪怕父母不在,也隱含著父母的意志和仇恨。
陸山民緩緩的拔出匕首,仇恨的眼睛緊緊的盯著龔宏宇無比恐懼的雙眼。
匕首緩緩的貼在龔宏宇脖子上,他眼中的恐懼越來越盛,陸山民眼中恨意越來越濃。
當匕首刺破皮膚,鮮血沿著脖子緩緩流下,龔宏宇眼中的恐懼慢慢消散,換之一種莫可名狀的釋然。臉上竟然露出一絲輕松的微笑。
“終于可以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