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算命先生都是‘斷吉兇福禍,求財喜祿壽’之類的招牌,但道一的不一樣。
一根竹竿,上掛一張破布,寫著‘指迷人道路,醒久困英雄’。
劉妮一手握著竹竿,一手托著腮,滿臉的不高興。
在這棟大廈門口的臺階下坐了一個星期了,才只有兩三單生意。要不是在上一站騙了幾個有錢人,吃住都成問題。
昨天在商場看見一雙漂亮的鞋子,本指望這幾天多做幾單生意把那雙鞋子買下來,現在連明天該吃什么都不知道。
劉妮越想越氣,啪的一聲把手里的破爛招牌砸在地上。
道一吧啦著手里的旱煙袋,嘿嘿訕笑著往一旁挪了挪屁股,他可不想再觸霉頭。這兩天沒掙到錢,胡子已經被扯掉好幾根了。
“你還好意思笑,都是這破招牌惹的禍,明天換了”。
道一趕緊搖頭,討好的說道:“小妮子,爺爺我行走江湖幾十年,靠的就是這塊招牌,可不能輕易換了”。
劉妮瞪了他一眼,滿臉不屑。
“這都什么年代了,誰還稀罕當英雄,人家都是趨吉避禍、求財求名的”。
“你看看對面那老頭兒,今天上午接了五六單生意了,你在看看人家的招牌,‘升官發財,否極泰來’,多響亮,多實在的名頭”。
道一吹了吹胡子,不服氣的說道,“他那叫投其所好,他是個騙子”。
劉妮撇了撇嘴,翻了個白眼,“你難道不是騙子”!!
道一捋了捋胡須,吧啦兩口旱煙袋,“我這是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
劉妮氣得雙拳緊握,咬牙切齒的說道:“這群忘恩負義的王八蛋”。
道一嘆了口氣,“這也不能怪他們,趨吉避禍是人的本性,何況都過去二十年了,原本的情分都散了”。
“哼,山民哥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他們”。
“放心吧,爺爺找的人靠得住,他們雖然不愿意,但也絕不至于泄露消息。那些后腦勺長反骨的人,我們都避開了”。
道一搖了搖頭,“我也沒想到啊,走過三省十二個市縣,只有刀疤一個人愿意出來,還真是世態炎涼啊”。
劉妮也嘆了口氣,“刀疤叔叔倒是夠義氣,只可惜太弱了”。
道一手上的煙桿抖了一下,心里暗道,不是他太弱了,是你太妖孽了好不。
劉妮抬頭望著天空,臉上帶著憂慮,“以他的水平,真擔心把山民哥給教岔了”。
“咳咳,放心吧,刀疤也算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內家拳天才,教陸山民綽綽有余”。
劉妮翻了個白眼,“少吹牛,四十好幾的老大叔,連我都打不過,還百年一遇的天才”。
“嘿嘿,”道一得意的笑道:“你是千年一遇的天才嘛”。
“哎”劉妮幽怨的看著灰撲撲的天空,“那又有什么用,連雙鞋子都買不起”。
道一緊張的緊了緊雙腳,鞋子里還藏著兩三千塊錢,那是趁小妮子不在的時候藏進去的。沒辦法啊,在山里一向勤儉節約的小妮子,下了山之后徹底變了,看見什么都想買,特別是衣服和鞋子,行李袋里面幾乎全裝的她買的衣服鞋子。
而且她的眼光還不低,雖然不認識什么名牌,但她看上的衣服一定是名牌。以前在山里幾塊錢都舍不得花,現在幾千塊錢的衣服連眼都不眨一下。
大廈十八樓,一身職業裝的中年女子靜靜的站在落地窗前,居高臨下,俯身往下看。女子雖然不再年輕,但保養得很好,依然風姿卓絕。
秘書抱著一疊文件推門而入,最近一個星期,總經理每天都會在落地窗前站幾個小時,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林總,這些文件等著你簽”。
女子沒有回頭,“放在桌子上吧”。
秘書嗯了一聲,放下文件,轉身朝門外走去。
“等等”。
“林總有什么吩咐”,秘書趕緊停下腳步。
女子踏著高跟鞋,緩緩的走到辦公桌前,在空白的A4紙上寫了一個字,然后折疊起來遞給秘書。
“去樓下,把這個字交給那個算命的老道士”。
秘書愣了一下,不過沒有多問,拿著紙朝外面走去。
劉妮撫摸著手腕上的玉鐲子,心情好了許多,這是陸爺爺臨終前送給她的,是當年陸奶奶的嫁妝。
“我們都等了一個星期了,她會下來嗎”?
道一呵呵一笑,“爺爺看人從不會錯”。
“切,你每次都這么說,結果還不是只有刀疤叔愿意出山”。
“咳咳,習武的人孑然一身,身后沒有那么多束縛,做生意的人考慮的事情難免要多一些,要多給點時間”。
“哼,說得那么復雜,不就是生意人沒有習武的人耿直嗎”!!
“額....那也不能這么說,耿直的人始終耿直,不耿直的人始終不耿直,跟職業沒多大關系”。
說著嘿嘿一笑,“都說讀書人素質高,其實啊,最不耿直的就是陸荀”。
劉妮停住撫摸鐲子的手,怒目瞪著道一,“你再說陸爺爺壞話,我拔光你的胡子”。
道一氣得吹胡子瞪眼,每次聽到劉妮維護陸荀,就會醋意大發。
“到底我是你爺爺還是他是你爺爺”。
劉妮翻了個白眼兒,“哼,都是當爺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
“你....”。
“老先生”。一個身著職業裝的年輕女子走到了兩人身邊,打斷了兩人的爭吵。
道一瞬間笑臉盈盈,一拍大腿說道:“姑娘好面相,眉如柳葉,額寬面圓,鼻挺且潔,紅唇皓齒,好一副旺夫相,哪個男人要是能娶到你,那真是祖墳冒了青煙啊”。
年輕女子聽到道一的話很高興,呵呵一笑說道:“我這里有一個字,請老先生測一測”。
道一展開A4紙,一個‘嫁’字映入眼簾。
劉妮湊身過去,眉頭緊皺,憋了憋嘴,一臉的失望,“女人有個家,又是個白眼狼”。
道一則是舒了一口氣,露出高興的笑容。收拾好地攤,對年輕女子點了點頭。
“后會有期”。
年輕女子呆呆的站在原地,等反應過來,老道士和小女孩兒已經消失于人群之中。
焦急的跺了跺腳,總經理叫她來測字,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跑了,回去該怎么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