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國家派了救兵嗎?”大飛不由得緊張地問道。
“派了,當時反對派的觀點是我們接到消息的時候他們已經被匈奴圍城,等我們援兵趕去,那些將士估計早已經死了;好在當時有另一位高官站出來竭力請求派出援兵,他的當時面對皇帝和其他大臣說出的那段話我至今都能背得出來。”
“今使人于危難之地,急而棄之,外則縱蠻夷之暴,內則傷死難之臣。此際若不救之,匈奴如復犯塞為寇,陛下將何以使將?”
“用現在的話說就是不拋棄、不放棄。做人要厚道,將士遠征,危難之際如果不管他們死活的話,那是縱容了蠻夷的殘暴,也是傷了這些忠臣良將的心。而且現在不救他們,以后匈奴再來的時候,還有誰肯為國家效命?”所以一定要拯救自己的英雄。“
“皇帝剛剛登基不久,也是熱血滿滿,他接受出兵救援的建議,派出了一只數千人的援軍。救援的過程也是一波三折,好在所有人都堅持了下來。最終援軍趕到疏勒城的時候,城內的守軍只有26人,這26人當中平安回到玉門關的只剩13人。對了,還有一幅油畫,畫家左國順畫的,名字也叫《十三將士歸玉門》。”
“好啊,”大飛忍不住擊掌道,身上一瞬間也熱血沸騰起來,“不虧是咱們漢家的兒郎。”
“可不是,要不咱們現在為什么叫漢族,”陳斌將這個故事講完,自己身上也熱乎了不少。
那排積雪覆蓋的建筑里突然傳來了槍聲,附近守在車邊的小隊長立刻朝其他人喊道,“全體警戒,注意外圍,槍聲可能會將北極熊吸引過來。”
陳斌和大飛趕緊停止了聊天,兩人將注意力放在了車輛圍成的弧圈外圍。
“迅速聯絡黃河站的王普弘船長,快,”聽到身后的建筑里傳來了夏云立的呼喊聲,陳斌剛剛回過頭來,就看到徐藝航和幾名戰士抬著一個人沖了出來。
“怎么回事?”陳斌和大飛趕過去問道。
“老天,這是......幸存者?”兩人的目光中充滿了震驚的神色,雖然剛才他倆正在討論發生于漢朝的一件傳奇故事,但是面對出現在眼前的“奇跡”,心里一時間便如驚濤駭浪般難以平靜下來。
“宋霽洹教授呢?”夏云立朝附近的戰士問道。
“在那輛車里。”
“快,將人帶去宋教授那!”夏云立對徐藝航他們示意道,神色頗為焦急。徐藝航和幾名戰士將抬出來的人送去了野外求生專家宋霽洹所在的車子里,里面的士兵下到車外,將位置讓了出來。“
“是壞血病的癥狀。”宋霽洹只看了一眼便確定了這個幸存者的癥狀。
這是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他的胡子十分濃密,但是臉色蒼白得可怕,如果不是還有輕微的鼻息,恐怕很難有人相信他還活著。
夏云立和徐藝航等人發現這個男人的時候是在皮拉米登海港集裝箱招待所的倉庫中,當時倉庫的門是被鎖著,外面還有幾個行動 緩慢的喪尸。
男子被發現時,夏云立檢查過他的瞳孔和心跳,確認了他仍有生命體征。
“壞血癥?!”
“對,”宋霽洹翻開他的嘴唇,將男子的牙床露了出來,“他的牙齒掉了好幾個,牙齦也腫脹得厲害,他身上的皮膚應該會有不少瘀點或瘀斑。”
宋霽洹說著示意門口的戰士將門拉上,避免寒風繼續灌入車內。他拉開這名男子身上棉衣的衣領,露出他脖子下的皮膚,夏云立看到那里果然如宋霽洹說的布滿了瘀點。
“壞血病后期的癥狀,一般到了這個時候,患者會感到疲倦、全身乏力,精神也會變得抑郁,人開始厭食,再就是一些表現在身體上的癥狀:牙齦腫脹、出血,牙槽壞死而致牙齒松動脫落,貧血,骨關節肌肉疼痛,皮膚出現瘀點或瘀斑等等。”
夏云立點了點頭,結合自己的一些經驗和知識,基本認同了宋霽洹的判斷。
“夏教授,黃河站聯系上了,”一名士兵帶著衛星電話來到車門外,夏云立趕緊將車門拉開,把電話拿了進來。
“我是王普弘,這里是黃河站。”
“我是夏云立,王船長,我們在皮拉米登發現了一名幸存者,他的身體狀況很不理想,需要你們這邊給予支援。”
“幸存者?!”電話那頭的王普弘有些吃驚,“他的情況怎么樣?”
“宋教授已經確認是他是壞血病,患者的身體十分虛弱,我們在行程中很難保障他的安全,需要你們派直升機過來將他接回新奧爾送接受治療。”
“幸存者身份?”王普弘問道。
“人已經是昏迷狀態,身份不明,”夏云立的聲音有些急迫,“救人要緊,船長。”
“好,我馬上安排,請將你們位置的坐標傳給我們。”
“呼,”掛了電話,夏云立松了一口氣,他轉過頭朝宋霽洹問道,“人還有得救吧?”
“盡力而為,”宋霽洹的臉色有些凝重,“他的情況很可能是長期缺少維生素C導致的。”
“對,”夏云立點了點頭,“我們在倉庫里發現了他,里面不缺食物,甚至在隔間里還有殘留的煤等燃料,但是被困住這么長時間,新鮮的蔬菜和水果顯然正是他急缺的物資。”
“從他的癥狀看已經是壞血癥后期,離他身體開始缺乏維生素C的時間至少有兩三個月了 ,這期間他的身體會越來越虛弱,精神也會越來越差,所以很可能還會有其他的并發癥。”宋霽洹繼續說道,“如果能堅持到黃河站,以那里的醫療設備和藥品儲備應該獲救的希望很大,我們暫時能做的就是給他補充些維生素C和生理鹽水,讓他堅持到救援的直升機趕過來。”
車隊將位置的坐標發送回新奧爾松的黃河站,王普弘沒有猶豫,立刻派出了“雪鷹號”直升機趕了過來。他知道這項安排對于“雪鷹號”來說非常危險,因為皮拉米登離新奧爾松的直線距離已經超過一百公里,這樣的距離若是放在普通的環境下,
“雪鷹號”可能只需要不到半個小時便可以趕過來,只是現在是在斯匹次卑爾根島,這里的環境氣候十分惡劣,而且此時正是極夜,視野方面對于直升機駕駛員來說也十分不利。
王普弘對于夏云立十分信任,所以即便知道過去救人有風險,但是他還是義無反顧地做了安排。
“一定要安全回來!”直升機盤旋而上,王普弘目視著它逐漸消失在夜空中,心也沉了下來。
皮拉米登的雪地上,徐藝航等夏云立回到了自己的車里,便朝他問起了那名幸存者的情況,“夏教授,人能救活嗎?”
“盡力而為,”夏云立說道,“我已經通知了黃河站,王普弘船長派了‘雪鷹號’正趕過來接人回去,等人接到黃河站去,那獲救的希望就比較大。”
“這種天氣,直升機飛過來......,”徐藝航剛想說這很危險,但是話道嘴邊又開不了口。他知道夏云立不可能想不到這一點,但是既然做出了讓黃河站派“雪鷹號”過來的決定,那這位科考專家必然有自己的想法。
“是不是覺得我這是‘圣母病’?”留意到徐藝航的神色,夏云立無奈地笑了笑。
像似被說中了心事一樣,徐藝航的臉有些微微發紅。
“科考工作不分國籍,我曾經在極地的科考工作中也被其他國家的人救過。在我的理解里,只要困境中的人自己不放棄,他就有獲得救助的資格,畢竟天助自助者。這個人......,他孤獨的在這里堅持了這么久,現在我們發現了他,若是袖手旁觀坐視他繼續無助地死去,我想不出還有什么事能比這更讓人沮喪。”
“面對困境中的人,只要他還在堅持,我們總要為他做點什么,”夏云立說這句話的時候目光正望著窗外,他沒有指望徐藝航能夠理解自己,畢竟每個人的經歷不一樣,對于生命的感悟也不一樣。
“‘雪鷹號’過來的確存在風險,但是卻并非一定就會出事,而這個人我們如果不救他,他就不可能存在活下去的可能。一個是可能會出現危險,一個卻是必死的結果,兩者孰輕孰重,王船長的想法應該和我一樣。”
“好吧,”徐藝航點了點頭,“我心里的芥蒂只是因為他不是咱們的同胞。”
“你有這種想法很正常,”夏云立說道,“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接下來便是焦急的等待,在皮拉米登海港集裝箱招待所中獲救的幸存者仍處于昏迷狀態,維生素C溶液和生理鹽水都補充過,只是他的身體狀態似乎并未見好轉。
車隊在皮拉米登駐留,“雪鷹號”正朝這里趕來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每一輛車,所有人都安靜地等待著,他們中即便有些人不太理解夏云立的安排,但是卻都選擇了服從安排。
突如其來的消息仿佛一聲驚雷般在車隊中炸開,所有人一瞬間都陷入了呆滯的狀態。
“雪鷹號”在過來的路上出事了,墜落于皮拉米登西北側三十多公里的一處峽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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