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翔跟到了山腳下,他看到李安瑞像是要往山上去的意思,心里的疑慮越來越大。
李安瑞沒有發現在身后正有人悄悄地跟著,她手里提著剛做好的吃的,還帶上了晾干的衣服。
進山的路不算很崎嶇,借著山腳下這片民居的點點燈光,李安瑞在這條熟悉的小路上走得也還算是四平八穩。
她用今天在薯粉加工廠上工賺的票券買了些紅薯粉,晚上的時候就用這紅薯粉給劉嘉俊燙了一些粉皮子。紅薯粉皮很香,不過李安瑞自己卻舍不得吃。
李安瑞往前走著,一天的工作做下來她的身體十分疲憊,不過下工之后心里卻輕松了很多。她的晚飯是在加工廠里吃的,仍是中午剩下的紅薯皮熬的粥。手里提著的紅薯粉皮子傳來一陣陣香味,李安瑞拿起來放到鼻子旁聞了聞,然后又心滿意足地將它放了下來。
前面不遠處就是她和劉嘉俊約定的碰面地點,雞籠山區域比較大,夜晚的時候,劉嘉俊也不放心讓李安瑞一個人進山,所以兩人碰面的地點就被選在山腳下的不遠處,這里即不深入到山里,又離民居有一段距離,晚上的時候一般也不會有人跑到這里來。
李安瑞來到約定的地點,卻沒有看到劉嘉俊的身影,以往他都是早早地就在這里等著,今天的失約讓李安瑞有些意外。
李安瑞站在那,打算再等等看,突然身后傳來一陣聲音。李安瑞聽到有人悶哼了一下,接著似乎是倒在了地上。她回過頭警惕地盯著身后,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那里。
劉嘉俊從夜色中走了出來,林子里樹木的影子映在他的臉上,讓李安瑞看不清他的表情。
“嘉俊哥哥,”見是自己熟悉的人,李安瑞便松了口氣,她拿著東西朝劉嘉俊走去,“我給你做了些紅薯粉皮,你嘗嘗看。”
“安瑞,有人在跟蹤你,”劉嘉俊從樹影下走了出來,他的神色有些緊張。李安瑞聽了他的話嚇了一跳,“有人在跟蹤我?”
“是的,”劉嘉俊點了點,并沒有急著去接她手里的東西,而是將她帶到自己剛才出現的位置,“你看,就是這個人,你認識嗎?”
李安瑞這才發現地上多了一個人,想到剛才這個人一直跟在身后,她的心里突然有些慌。待走到近前,她看清地上這個人的面容時,忍不住驚叫了出來,“范科長!”
“你認識?”劉嘉俊問道。
“認識,這個人是生產科的科長,名叫范翔,”李安瑞點了點頭,她一只手撫在胸口,顯然剛才也是十分的意外。
“你知道他跟蹤你的原因嗎?”劉嘉俊見這個人還是個干部,心里隱隱覺得事情不會很簡單。
李安瑞搖了搖頭,見范翔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你把他打死了?”
“沒有,只是讓他暈過去了,”劉嘉俊想了想道,“搞不好我們碰面的位置已經被他發現了,看來以后得再換個地方。”
見李安瑞不吭聲,劉嘉俊以為她被地上躺著的這個人給嚇到了,“沒事,他傷害不到你。”
“那他怎么辦?把人就丟在這嗎?”李安瑞的心里有些擔心,她知道范翔對自己經常不是明騷就是暗賤,今天被他跟在身后,雖然不清楚范翔的目的,但是想來也不會是打的什么好主意。
不過范翔以前騷擾過自己的事,李安瑞不好跟劉嘉俊說,她擔心會節外生枝惹出不必要的麻煩。
“你放心好了,我來處理,”劉嘉俊笑了笑,這種事是他最拿手的,見李安瑞仍有些心有余悸,他便叉開話題,“你剛說帶了什么吃的?”
“紅薯粉皮啊,很香,你嘗嘗看,”李安瑞這才想起來劉嘉俊晚上還沒吃東西,于是趕緊把帶的吃的遞給他,然后又把洗干凈的衣服拿出來。
“衣服是洗過了,你記得經常換,保持衛生傷才好得快。”
“衣服……其實我可以自己洗,”劉嘉俊將紅薯粉皮塞進嘴里嚼了嚼,發現口感非常q彈,“嗯,好吃,真香啊。”
“你自己洗是沒問題,但是在山上不好晾曬啊,而且如果別人遠遠地望到山上有人在曬衣服的話,那你怎么辦?”李安瑞一邊說著,鼻子突然聞到紅薯粉皮子傳出來的香味,她的鼻子不自覺的吸了吸。
“你也吃點,”劉嘉俊拿出一塊遞給李安瑞。
“我吃過了,吃了好多,你吃吧,”李安瑞將劉嘉俊遞過來的紅薯粉皮推了回去,又笑了笑,“以前沒吃過吧,喜歡吃的話,下次我多給你做點。”
“感覺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吃軟飯啊,”劉嘉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等你傷好了,就去山下找個事情做吧,說好的,賺了票卷要還我,”李安瑞嘴上是這么說,其實并沒有打算讓劉嘉俊以后償還什么。她只是想盡力幫助這個受傷的朋友度過眼前的難關。至于以后,只要劉嘉俊能融入進雞籠山的生活當中就行。幫助劉嘉俊是李安瑞出于善良的本能而去做的一件事情,她不求回報,只希望以后能多一個朋友,或者說多一個親人。
兩人坐在樹下,李安瑞看著劉嘉俊吃得很香,自己心里也很開心。聊了一會之后,見天色有些晚了,李安瑞便起身準備回去。
“范翔科長怎么辦?”臨走的時候,李安瑞才想起來還躺在地上的范翔。
“你不用管,我來處理,”劉嘉俊笑了笑,這點小事在他看來不過是舉手之勞,“你回去早點休息吧,剛才聽你說話的聲音,感覺很疲憊的樣子。”
“那我走了,你多注意身體,”李安瑞點了點頭,準備和劉嘉俊道別。
“你也要多注意身體,”劉嘉俊的目光中有些不舍,不過他知道這么晚李安瑞再待下去肯定會不方便,“明天要是這個人去找你打聽今天晚上的事,你就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也別說自己來過這里,想來他也不敢出去聲張自己跟蹤你的事情。”
“我知道,你放心吧,”劉安瑞說著朝劉嘉俊揮了揮手,“你也回去吧。”
清晨的時候,寡婦余亞梅的一聲尖就像公雞打鳴一樣打破了雞籠山的寧靜,當屋子外面一些好奇的鄰居開始聚集過來時,這個女人的心里有些激動又有些緊張。
這個寡婦自從李波被槍斃之后就鮮有男人上門,大家都說她面相刻薄,不僅克夫還克男人。對于這種欲加之辭余亞梅也是毫無辦法,她的丈夫是死在這場災難當中的,而且李波犯的事也和她沒有半點關系。但是其他的人卻不這么看,于是余亞梅的風評一時之間急轉而下,連雞籠山里幾個好吃懶做的破落戶也對她敬而遠之。
余亞梅的這聲驚叫也打破了自己的寧靜生活,早上起來的時候她剛打開門來到院子里,卻突然發現一個男人正躺在她家房子的墻角下,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生產科的科長范翔。
余亞梅一瞬間腦海里有無數個念頭在飛轉,她第一反應是范翔在打她的主意,可能是躲在窗戶下偷窺的時間久了,人累困了就睡在那里。不知道是因為驚訝還是激動,余亞梅的這一嗓子立即引來了許多好奇的“吃瓜群眾”。
院子門口許多人在那里指指點點,余亞梅趕緊走過去把范翔扶起來,“范科長,范科長……你醒醒。”
余亞梅喊了幾聲,范翔終于睜開了眼,他猛地打了一個噴嚏,鼻涕和唾沫星子冷不丁地噴了余亞梅一臉。
余亞梅伸手在臉上擦了擦,范翔看清楚扶住自己的人之后一臉懵逼的問道,“怎么是你?”
“是我啊,范科長,你要來我家就直接進來嘛,還在這門外站一宿的,”余亞梅見范翔的神色似乎有些怪異,不過難得這個雞籠山的大領導出現在自己家院子里,這對于一個風評很差的寡婦來說,是一個絕好的翻身機會。
她擺出一副嬌羞的模樣,對范翔討好道,“范科長,我是梅梅啊,昨天晚上你來這里不就是來找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