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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90章 人生四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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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騎自行車去天津!李艷陽有點懵。

  “京都到天津多遠?”李艷陽問。

  “一百三十多公里,騎行的路線大概一百八。”鄒靜說。

  “才一百三?”李艷陽頗為驚訝,這兩大城市這么近的?以前還沒注意。

  “對,一個月內,咱們往返五個來回。”鄒靜說。

  李艷陽心想這還中,挺簡單的,沒有比猛虎隊的強度狠。

  兩人出了近郊的航空基地就上路,鄒靜前邊帶路,李艷陽跟在后邊,騎行不宜交談,兩人就這么安靜的走著。

  只是鄒靜會時而回頭確認一下,看看李艷陽有沒有掉隊,李艷陽笑道:“沒事,您不用管我,我跟的上。”

  聽到李艷陽的話,看著他略顯隨意的模樣,似乎還隱約帶著一絲男人在女人面前的驕傲,鄒靜頓時想給他一個下馬威,于是出城之后,開始猛蹬。

  李艷陽微微一笑,只要設備一樣,你休想落下我。

  你快我就快,你慢我就慢,距離始終保持在不到二十米的間距。

  鄒靜時而回頭,發現無論如何也拉不開距離,更激發了她的倔強,繼續蹬。

  一個小時過去了,鄒靜都有點吼不住了,雖然她一年騎行超越一千公里,但那也基本是勻速狀態下,如此不斷加速終究有些扛不住,畢竟前方路途遙遠,沒必要因小失大,于是輕輕放下速度。

  李艷陽見路面車不多,公路的應急車道也不窄,于是走上去并肩而行。

  “咱們這個速度七八個小時就能到吧?”李艷陽問。

  “嗯!”鄒靜大聲答應道。

  “那一個月才五個來回?”李艷陽問。

  鄒靜看看李艷陽,道:“一個月五個來回,不是說一個月只騎自行車!”

  李艷陽一愣,發現自己理解歪了。

  見鄒靜聊天的興趣不大,李艷陽再次落后,跟著騎行。

  一路上鄒靜都在等這家伙叫歇歇,但始終沒等來,都行駛了一半也沒見他說話,干脆也不停,只是心中暗暗尋思,這家伙看來真挺厲害。

  一方面有些佩服,一方面,身上的壓力為之一輕,當初領導下發這個任務的時候,很多肩負教導任務的人員都沒敢接,自己也不敢,因為要求太嚴格了。一年之內,把一個航空小白培養成可以出任務的合格航天員。

  要知道,一個航天員正常的培訓周期要三年,這還是在一定基礎程度上的培訓,這個培訓指的是適應各種太空情況,從基礎的耐力、身體素質等方面延伸到心里素質,這個心理素質不僅要忍受得了長期的孤獨寂寞不崩潰,還要有個處變不驚的大心臟,然后就是各種知識和技能,天文、地理、地質、氣象,大氣物理,飛行力學,計算機,無線電導航,領航;火箭,航天器的構造和操作;醫學常識,救護技術,繁瑣復雜……

  如此多的內容,一年,幾乎不可能。

  但任務就是如此,而在無人接手的情況下,領導把這個不光榮但艱巨的任務丟給了自己,其實鄒靜不是純粹的教導,去了一次太空,回來已經是大校,有自己的管理工作,只是偶爾出任講師而已,但因為上邊認為她去過太空,可以更大程度的幫助李艷陽,所以選擇了她,當然,還有她不知道的,就是李艷陽的任務很大!

  鄒靜覺得讓她講太空的情況還行,但手把手的一項項教,太難了。

  事實上,其實太空上很多的應急手段她也只是演練過,沒有實際操作過,因為國家發射的東西還是靠譜,加上有第一批航天員的查漏補缺,現在技術更成熟,航天任務也已經很安全了。

  用領導一句玩笑話說,忍得住寂寞,就是航天英雄。

  當然,這句話是片面的,也是因為鼓勵大家而說的,事實上,哪個上天的人不是把命交給運氣。

  只是她不明白,為什么要用短短的一年培養出一個航天員,在以前,從來沒有這么荒唐的事情。

  一個準備出任務的航天員,那都是在全國各個航天基地通過層層選拔出來的,根本沒有定向培養這一說。

  這事基地很多人都知道,還引起了一些抵觸情緒。

  既然選擇了航天事業,誰不想上天走一遭。

  做一個航天英雄是次要,最主要的,還是他們融入骨髓里的冒險精神,或者說探險的興趣。

  而這個名額,十分寶貴!

  從當年航天第一人到最近一個她鄒靜,幾十年了,人數也不過半百,而現在,全國培養的后備航天員數一萬計。

  當然,要強調后備,這里有個門檻,不是要設條件,只是,當真正啟動全面培養的時候,一個人的花銷就數以億計,養不起。

  上太空的任務雖然越來越多了,現在基本隔三差五就上,但相比這個基數,還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感覺。

  李艷陽上來,就意味著搶了別人的位置,而現在,對于大家來說,這個位置很關鍵,因為航天員都知道,現在國家在籌備兩大航天工程。

  一個是登月,一個是國際空間站!

  登月啊,想想都刺激,當年厄邁瑞克那個不知真假,現在看來越來越假的計劃可是全世界驚嘆羨慕,用當時那位宇航員的話說,個人的一小步,人類的一大步,注定載入人類文明的事。

  國際空間站,雖然相比登月要差一些,但同樣意義重大,雖然這個項目早就啟動了,但人還沒有上去執行任務,西方國家連通俄國當年合力搞了一個,當時華夏也想加入,但厄邁瑞克沒同意,于是華夏自己干,名為天宮,寓意簡單明了。

  而到空間站執行任務,毫不夸張的說,那就是太空戰士。

  雖然初期不會在空間站配備武器,只是做些基礎的任務,但未來必將有一天,空間站會成為太空上的航空母艦。

  所以,她和很多人一樣,覺得李艷陽就是來搶蛋糕的,登月應該不可能,但很可能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空間站。

  連她都有些嫉妒,不知道這家伙怎么就得到了上邊的同意,背景有多大。

  這不是妄想,而是作為航天員,他們知道,不管出于經濟考慮還是軍事考慮,太空已經越來越重要了。

  而現在貴為大校的她,接觸的人也多了,視野也開闊了,除了基礎的航天內容,了解了更多。

  包括他們這里,就有很多世家子,因為相比戰爭,這里更安全,而航天員,從當年華夏航空第一人開始,就幾乎形成了一個慣例。

  跟投名狀一樣,本來是中校,上天變上校,活著回來是大校。

  很多人戲言,發射載人飛船分三步走,上天也是三級跳。

  雖然心中不大舒服,但任務還是要堅決執行。

  歷經七個小時,兩人進入天津。

  吃了飯,李艷陽本以為要住店,結果鄒靜說了一個字——回!

  于是,回。

  只是,這一次返回,較勁的鄒靜有點吼不住了,雖然也沒休息,但速度慢了很多,是個小時才回到京都,而后,兩人休息。

  第二天,鄒靜帶李艷陽來到一個機場,然后坐飛機。

  李艷陽正好奇要干什么,突然感覺飛機掉下去了。

  李艷陽楞了一秒鐘,登時心里大亂,大喊一聲跳啊!

  但鄒靜,云淡風輕,根本沒理會。

  污……

  下墜之后,飛機再次起飛,李艷陽驚魂稍定,然后又掉下去了。

  鄒靜終于給了一個解釋:“適應失重,學著失重狀況下做動作。”

  在飛機一個又一個拋物線的飛行之后,李艷陽安靜了很多。

  其實他也只是一開始不明就里,害怕飛機墜毀,但知道了情況,在部隊經常跳傘的他就完全沒了壓力,因為這根本不算什么。

  飛了一上午,中午回到基地吃午飯,食堂都是專門為航天員設計的食物,李艷陽也不挑剔。

  “鄒姐!”

  正安靜吃飯的時候,一個小伙子走了過來,和對面的鄒靜打了聲招呼,然后坐在了李艷陽的身旁。

  鄒靜點點頭,繼續吃飯。

  “鄒姐,這幾天怎么沒看到您啊?”小伙子問道。

  鄒靜看看李艷陽,道:“培訓呢。”

  那家伙看看李艷陽,對鄒靜道:“這就是速成班的那位?”

  鄒靜點點頭。

  旁邊的人聽到這邊動靜,紛紛側面,然后開始靜靜的打量李艷陽,三分好奇,七分反感。

  ;“你好,我叫羅帥。”小伙子對李艷陽伸出手。

  李艷陽有點驚訝,但還是友好的伸手:“李艷陽!”

  羅帥笑了一下,道:“你是哪里過來的?”

  李艷陽頓了一下,道:“東北。”

  “東北可大了去了。”羅帥說。

  “春城。”李艷陽道。

  聽到春城兩個字,眾人都是一愣。

  羅帥驚訝道:“空軍航空大學?”

  李艷陽看看羅帥,這才明白他的錯愕,作為春城人,他當然知道航空大學,那本來是一所在春城人看來很低調的大學,但他聽干爹說過,那學校頂牛掰,什么JL大學東北師范都不行,那里有三個被譽為,被譽為飛行員的搖籃,被譽為英雄的搖籃,被譽為將軍的搖籃。

  多的不說,航天第一人就是那里走出去的。

  李艷陽搖搖頭。

  眾人又是一陣驚訝,不是那里出來的,那是春城哪的?

  “吃飯!”鄒靜說。

  眾人這才收回目光,紛紛扒飯,只是偶爾還是看李艷陽一眼,多了一分好奇,反感卻一分沒少。

  走出食堂,李艷陽道:“我怎么感覺他們看我很不爽?”

  鄒靜一笑:“你感覺錯了。”

  “不可能,很明顯。”李艷陽道。

  鄒靜看看李艷陽,道:“如果我說全國所有航天員看你都會不爽,你會怎樣?”

  李艷陽賤賤一笑:“那我會很爽。”

  鄒靜一愣,然后笑了:“走,帶你去個地方。”

  “干嘛?”李艷陽有點防備。

  “吃的不少,休息一會兒。”鄒靜說。

  來到一個帥氣的大樓前,穿過兩道門,來到一個精致的像太空飛船的房間。

  李艷陽很新奇,以前電視上驚鴻一瞥過,但沒有這么直觀。

  “怎么樣?”鄒靜問。

  “不少錢吧?”李艷陽問。

  鄒靜點點頭:“比什么豪宅、私人游艇都貴。”

  李艷陽點點頭:“真心不錯。”

  鄒靜指了指前邊的太空椅:“坐上去感覺一下。”

  李艷陽早有此意,然后樂顛的坐了上去,舒服。

  “怎么樣?”鄒靜問。

  “爽!”李艷陽道。

  “休息一會兒。”鄒靜說著,然后轉身離開。

  李艷陽也不多問,看看旁邊的東西,充滿新奇。

  就在這時,吱的一聲,然后是柯拉一聲,像是上鎖的聲音。

  “干嘛?”李艷陽叫了一聲。

  原本通亮的房間驟然黑暗。

  “誒!干嘛啊?”李艷陽有點懵。

  安靜。

  “喂,開燈啊!”

  安靜。

  “我草!我不爽了好吧?”

  安靜。

  “大家看我不爽,我很郁悶行么?”

  安靜。

  一直安靜著,李艷陽也不喊了,睡會。

  呼,著了……

  不知睡了多久,反正挺爽,睜開眼睛,嗯?怎么睜不開。

  突然明白,不是睜不開,自己還在小黑屋呢!

  等待,等待……

  練會功吧。

  呼吸,吐納。

  還是黑暗,安靜的黑暗,仿佛,這個世界只有一個人。

  睡會兒吧。

  睡了醒,醒了練,練了睡……

  某房間,鄒靜端著一杯咖啡走了進來,看著一個頂著屏幕,帶著耳麥的家伙,問道:“怎么樣?”

  “一開始罵了兩聲,然后沒聲了,除了睡覺就坐著,端坐的那種,有點奇怪,跟武俠片里練功似的。”那人說。

  鄒靜也抬頭看向圖像,雖然里邊一片漆黑,但這監控室高科技,還是能看到里邊的狀況。

  “快三十個小時了吧?他沒喊餓?”鄒靜問。

  那人搖搖頭,道:“要不要送點進去。”

  鄒靜猶豫了一下,算了,只要確定他沒昏迷就好。

  那人點點頭:“我們輪班看著呢,不會出什么問題。”

  “心率咋樣?”

  “一直很平穩。”

  李艷陽一開始雖然迷糊,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不過后來就明白了,這是訓練呢。

  所以,他也不急,這點東西對他來說都是小兒科。

  至于餓,逃亡的時候精神體力雙向壓制他都扛得住,這點東西不算啥。

  那時候練功的時候還不多,而現在,只要還能練功,感覺撐上個把月不成問題。

  又是十二小時過去,李艷陽終于吼不住了。

  “渴啊!”

  李艷陽大喊一聲,寂寞,黑暗,都好說,不吃飯也中,但是,特么渴啊。

  呼啦…..

  門開了,鄒靜遞來一瓶礦泉水,只是,里邊只有個底。

  李艷陽有點疑惑:“你喝過的?”

  “沒。”鄒靜遞出去。

  李艷陽接過來:“那怎么這么少?”

  “你要聯系少喝水的能力。”鄒靜說。

  李艷陽一陣無語,但也明白,上太空,物資帶的越多越不好,而且排便什么的就更是越少越好了。

  擺脫寂靜,又踏上一個騎行旅程,依然是天津,往返。

  “有沒有有新意的內容,反正都是練耐力,老騎自行車不好啊。”李艷陽說。

  三天之后,滿足了他的愿望,坐飛機飛到XJ省,然后吐魯番落地,乘車來到火焰山。

  火焰山,雖然沒有西游記里那么恐怖,但那熱度也真不是一般人吼得住的。

  “沙漠徒步,三十公里。”鄒靜沒下車。

  “我自己走?”李艷陽問。

  鄒靜點點頭:“我看著。”

  呼……

  李艷陽呼了一口氣,走出車子,踏上真正的熱土。

  連空氣都有點燙。

  “走吧,走吧,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李艷陽在嚎叫,進了軍隊,他發現唱歌挺好。

  “我要從南走到北,還要從白走到黑!”

  “寒風飄飄落葉……”

  不知不覺,就想起了這個深入骨髓的旋律,然后,聲音不再充滿喜悅,也不再那么豁達灑脫,他想到了他的軍中綠花。

  直到那句站崗執勤是保衛國家響起,鄒靜才終于感覺到那難以掩飾的悲傷。

  看著那個漸行漸遠的身影,收起玩笑,眉頭緊鎖,看著那個即將消失在沙漠里模糊的身影,腦子也有點模糊了。

  他是誰?

  他來自哪里?

  他經歷了什么?

  又將到哪里去?

  這是瞬間閃現的幾個問題,因為幾日接觸下來,她有一個感覺,那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似乎可以完成,不是因為自己教的出色,而是到目前為止,在她看來對新人已經聽嚴峻的考驗根本沒讓他感到為難。

  駐扎吐魯番的半個月,李艷陽白天火焰山徒步三十公里,休息的時候則在吸收鄒靜不斷灌輸的理論知識。

  大氣環境,太空情況,可能遇到的問題,需要具備的素質。

  李艷陽不斷地接收著,然后默默的訓練著,而鄒靜,越來越疑惑,這個最初讓她有些先入為主的不舒服的家伙,越來越神秘,越來越舒服。

  不知道他是誰,不知道他從哪里來,不知道他經歷了什么,也不知道他要往哪里去,但有一點,他明白,他不是來鍍金的,而仿佛,他是天生的航天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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