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劍嗎。”薛狂瞇起眼睛微笑,“燕離,每個命運的個體,都有他的天命,燕朝陽的天命,將在這里結束。”
燕離道:“我跟他,或者他們,誰都不會死。”
“哦?”薛狂道,“死了呢?”
“試試。”燕離道。
天殘冷眼看著,緊了緊烏金魔鐮,在魔界掙扎求存的,不可能有謙讓這種品質。
“任憑你如何掙扎,什么都無法改變。”薛狂的雙掌重合起來,無量量的魔元形成強大的潮汐,在他的頭頂空匯聚,仿若一個黑暗的界面,浮一個十六臂的龐然大物來。
先前在皇宮,已見識過小的,不過小的規模是數十倍,且還是幻影,根本無法與眼前的擬。
一十六口不知何等材質的鋼刀,與其體型匹配,足可與皇宮大殿的承重柱相媲美。
可以想象一下,陳天龍還高壯十六倍的怪物,持了一十六根渾魔棒的情景。
它的整個身子幾乎凝實了,帶著百足蟲的顯著特征,卻呈出馬的形狀,通身健壯,宛然真的遠古的荒獸重現人間。
其的一口鋼刀,兇狠地劈斬下來,虛空可見的被斬出了裂縫,“嘶嘶”的嘯叫著,其情狀足可令膽小之人生生嚇死。
燕離的目愈加地倒映出了鋼刀的形狀,制式并無特殊,只是大,而且鋒利。然而要殺人,這足夠,這世最無法躲閃的,除了最快的,自然是最大的。
這鋼刀是不是最大的他不知道,但毫無疑問,這是他所見過的最大的,沒有之一。
離崖很沉重,并且還不止,他閉了眼睛,將所有一切托付。沒有哪一刻的生死,會跟現在,如同樹根的年輪般清晰可見。
來吧!
離崖輕微地顫動起來,不知是否跟它主人一樣,同樣的生出了高昂的戰意。
只有戰意,是無法彌補境界差距的。
燕離猛地睜開眼睛,離崖連鞘遞了出去。
若是無法彌補,那積蓄更多的力量來。
藏劍!
大的鋼刀和小的劍器甫一碰撞,氣勁轟然地團成團狀,下左右,四面八方地膨脹起來。
燕離的眼睛倏地血紅,然而并不是要施展什么特殊的絕技,是身體承受不住這沛然巨力,全都滲出了血來,七竅也正在其。
“藏劍!”
他咬著牙吐出這兩個字眼,原本的膨脹的氣勁團,又跟著收縮回來,不知被吞到了何處去,消失不見。
黑的暗光剎那間迸發,鋼刀余力不足夠,便再也無法支撐,竟被小小連鞘的劍給頂了回去。
“哦?”薛狂有些的意外,但還是有著淡淡的不屑,“你藏劍訣的造詣,越來越出乎我的意料,既然你胃口那么好,那接著吃吧。”
話音方落,那龐然大物仰天一聲尖銳的長嘯,余下的十五口鋼刀齊齊動了,勢不可擋地劈向燕離。
這等的強度,是方才的十五倍。
是了,對方也明白獅子搏兔,君臨天下的道理,怎么會給自己慢慢地積蓄力量?
燕離反而平靜下來,他的一個最大的缺點是不懂得依賴,然而這又何嘗不是一個優點?不依賴是不存僥幸,想要死求活,這是最大的倚仗。
從死亡尋找真諦,他是素來如此。
離崖猛地插入身前的青石板地,如他不曾彎曲的腰骨,驕傲地矗立著。再也無需隱藏,漫漫的百丈劍冢,向四面八方呈現開來。在生死力場的巨大壓力下,劍冢的發生,足以震驚整個修行界。
生死力場可不是別的法域,魔君憑此威震三界數百載,當世惟有真正的絕學可以抵抗,九大當,《玄星道典》是其一,其它的便都要略遜一籌,同境界的交手,都有先天的不足,遑論差著兩個大境界?
“這不是藏劍訣!”薛狂不禁暗自皺眉。
《太白劍經》數千年未曾現世,能認出來的鳳毛麟角。
燕離不管生死力場怎樣的強壓、死亡的鋼刀的正在降下。只管在自己的小天地內,將他的一身所學,一點一滴地凝練起來,匯聚成劍勢,數千萬條,全都注入到離崖。
鉛色的劍鞘外,可見的翻出了絲絲的瑩白來,二者如同被強大的意志掌控著,跡般的相融,并不沖突。
“你竟似將不存在的希望當成了希望。”薛狂仿佛已看到,燕離跟燕朝陽一同化為齏粉的情景,他的自信是來自于這個世界的真理。境界、魔元、法域,前二者不談,無限接近于神境的法域,足夠的置二人于死地。
“薛兄,你搶我獵物在先,莫怨我搶你在后!”
天殘正在這一刻如獵豹般竄出去,手烏金魔鐮倏然間也如那怪物般龐大,對準了燕離二人劈下去,竟是搶在了鋼刀的前頭。
說起來長,實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燕離因為壓力已大到無法估量,根本不在意天殘的突擊。他的手伸出去,握住了離崖。
“阿離。”
一個極刺耳的嗓音忽然發生,肩膀被人按住。他渾身一僵,不用回頭也知道,是燕朝陽。
“這里我來。”燕朝陽剎那間越到了前頭,將燕離擋在身后。他照舊的威武挺拔,絲毫沒有受傷的痕跡,然而絲絲的血光,在周身飛旋纏繞著,連那像藍寶石一樣的龍魂槍,此刻也沾染,變得殘暴兇厲。
燕離張了張口,知道到此境地,說什么也沒用了,便什么也沒說出口。不過,即便他說了,恐怕是連自己也聽不見的。
燕朝陽到了前頭去的瞬間,碰了巨大的魔鐮。
震耳欲聾的巨響發出,連后面戰場的人魔,也都暫時停下來觀看。
遠遠見到暗紅的血光膨脹,如同一只巨大眼球,從黑暗睜了開來,釋放出了滔天的焰光,將半邊的天空都照映成了暗紅色。
“什么東西?”天殘瞳孔一縮,本能想要收回魔器。
不計其數的血手從眼球里伸出來,纏住了烏金魔鐮。
“收!給我收!”天殘臉色巨變,不斷打著印訣。
與此同時,一十六口巨大鋼刀劈下來,燕朝陽只將龍魂槍一擺,烏金魔鐮被拽過去,擋在了鋼刀前。
乓乓乓!
接連一陣的金石交擊,流火如星般迸散,在這么樣的夜里,竟似燃放起了焰火,只不過動靜實在太大了點,遠處的人魔,都覺得無刺耳。
“住手,住手!”天殘的心忍不住的滴血。這烏金魔鐮可大可小,是他的法域的核心,可以說這一世活到如今,都在為它付出,損壞一點點都好像在割他的肉一樣痛。
薛狂瞇眼打量著燕朝陽,從到下,覺不出一絲的傷痛痕跡。他沉聲地喊道:“天殘兄,你最好小心一點,他已不是我們所認識的燕朝陽!”
“能怎么樣,我不信境界的差距這么樣被彌補,你把魔功收了,我立刻能殺掉他!”天殘卻不理智地狂叫。
薛狂搖了搖頭,道:“天殘兄,聽我一聲勸……”
“你收不收!”天殘厲聲叫道。
薛狂啞然,過了片刻,道:“你不理智,我不能讓你白白死,聯手吧。”
天殘從他眼睛,看出了一點東西來,狂躁的心稍微的平復了些,知道是到了這個地步的時候了,哪怕再不甘愿,也必須承認,燕朝陽確實有以一敵二的實力。
“先幫我收回來。”他無奈道。
“自然。”薛狂這才重新笑起來,足尖點地,來到了燕朝陽頭頂空,當空一掌印下去。
狂暴的魔元從他掌吐出來,雖然毫無變化,卻強在是《生死印法》,這一種不能用籠統的魔元來形容,正經的叫法是真魄。
生死印法最強大的地方,是在洞觀的層次,可修出魄力,一種與修行者的真元并駕齊驅的力量。所以,但凡修了《生死印法》的,在洞觀境可與其他陸地真仙的修行者抗衡。到了陸地真仙更可怕,魄力進一步化為了真魄,已完全凌駕在真元之。
他根本無需用什么絕技,只要將這真魄打出去,是最強的招式。
暗紅的眼球,遭到了打擊,立刻無法專心束縛烏金魔鐮,被天殘趁機給收了回去。
烏金魔鐮的撤出戰場,使得燕朝陽再無防護,十六口鋼刀一如開頭地劈落下來。這鋼刀也是承襲了絕學的特性,打出來的,是真魄。
若單用藏劍訣,燕離必死無疑。
燕朝陽抬頭看了一眼,龍魂槍向天空猛刺出去,正對了鋼刀來的方向。
劇烈的碰撞,再一次的發生。
一層一層的亂流,漸次地向外擴展。
氣爆聲聲不絕之,暗紅的血光沖天而起。
燕朝陽來到高空向下俯瞰,其背后顯出一只血色的瞳孔,如同深淵的凝視,盯住薛狂跟天殘。
天殘終于知道薛狂為何如此謹慎了,這確實已不能單用境界來衡量了,根本是超出了常理之外的存在。
二魔常年廝混在一起,僅是眼神的交匯,察出彼此的心意。
再無二話,一致地向燕朝陽沖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