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誰是薛狂的狗腿子?”天殘分明是在前頭跑著被追擊,此刻這么樣半回頭來,倒像身份發生了調換一樣,眼睛里全是兇殘的光。
“就說你了!”黃少羽仗了自己人多氣壯,罵一遍還不痛快,“狗腿子狗腿子狗腿子!哼哼,若不是薛狂出的主意,誰又叫得動你來做這等下三濫的勾當,你道薛狂自己會做嗎?他在利用你,懂不懂啊蠢貨!”
這一番連罵帶諷加教訓,真真是用盡了他全部的勇氣。因為那只眼睛射出越來越嚇人的綠光,他的呼吸也越來越困難。
“別過來!”天殘驀地在前方停了下來,這一回的是整個面部都轉過來了,由于背部是駝的,他不得不將一大一小的發著詭異綠光的眼睛,向上的抬起,就露出了一半的眼白,看來就好像個活死人一樣。
三人就都停下,因為天殘的一只手,掐住了諸葛小山的脖子,后者雖在昏迷之中,卻明顯地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放開她!”燕朝陽發出低沉的咆哮,就好像受了傷即將發狂的野獸。
天殘怪笑了一聲,根本不理燕朝陽,只用了他那活死人一樣的眼睛,就那么樣地盯住黃少羽,把他給盯得頭皮發麻。然后才發出格外沙啞的嗓音來,“放,當然可以放,讓那個小子過來跟她換。”
“你,你卑鄙!”黃少羽一下子不止頭皮發麻,簡直全身都發麻了。他強忍著驚懼,轉動了僵硬的脖子,去看燕朝陽,待發現后者并沒有失去理智,心里這才松了口氣。
“我跟她換!”燕朝陽道。
“真夠爺們!”黃少羽暗贊一聲。
“你不行。”天殘只盯著黃少羽,“讓他來,我要讓他知道,這世上有些話不能亂說,有些魔不可得罪。”
黃少羽咬了咬牙,昂頭道:“好,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罵的你,惹了你不高興,我來做你俘虜,你先把姑娘家的給放了,人家這么細皮嫩肉的,聞到你呼吸只怕都要發皺。想要本大爺做你俘虜,就麻利的快點放人!”
“你真以為我蠢?”天殘冷笑道,“你先給我過來,我再放了她,告訴你,你們沒有選擇,要不然我立刻結束了她的性命!”
“你敢!”黃少羽厲聲叫道,臉色一陣變幻,旋即對燕離低聲地道,“老大,你會救我的吧?”
燕離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經而且認真嚴肅地說:“當然,你就放心去吧。”
“我,我怎么一點也不覺得放心呢……”黃少羽哭喪著臉,深深懊惱自己嘴賤。他一步一步地向天殘走過去,到最后索性橫了一條心,對天殘怒道,“喂,還不快點放人?你要是敢反悔,天策樓明兒就出頭條,說你堂堂大高手講話不守信用,沒資格位列天辰榜,直接把你給踢出榜去,叫你成為三界的笑柄!”
天殘是什么樣的人,會被他三言兩語嚇到?
事實證明,居然是會的,單看他的神色的變幻,就知道他對這個榜單十分的在意。但是嘴上不肯承認,“胡說八道,那天辰榜是三界公認的實力排名最權威的榜單,根本沒有哪一點規定說不守信用就要排除,你敢騙我,看來是沒領教過我的手段!”
黃少羽一聽他在反駁,心里大喜,登時停住腳步,作了仰天大笑狀。他的手背在身后,向燕離二人不停地重復一個手勢,也不管他二人看懂沒有,眼看天殘就要不耐煩,他連忙的繼續走向剩不多的距離。
“我一個姑父的表舅的姥爺的表妹的兒子就是天策樓的行者,這可是他告訴我的內部消息,你要是不信,就試試好了。”
只剩了最后兩步,他強忍住急促的呼吸,嗤笑著道:“到時你從天辰榜上掉下來,就等著整天被薛狂嘲笑吧,我記得你在天辰榜上的排名,還差著他一位吧?他肯定時刻擔心你搶奪他的位置,這一下就完全高枕無憂了。”
燕離暗覺好笑。在關鍵時刻,黃少羽倒是有一點小聰明的。不過,在他們這些“外人”聽來,就有一種“過家家”般的幼稚,除非對這榜單的排名,執迷到了一個境界,才會被唬住。
天殘神色微微變幻了一陣,突然像似感應到什么般瞇起眼睛,“你找死!”開口時就已伸手向黃少羽抓去。
“老大!”黃少羽一個驚叫,用盡了吃奶的力氣,將“地煞功”運轉到了極致,數丈方圓內的地面,就一下子地軟化,使得范圍內的全都往下陷。
嗆鋃!
幾乎同時,早已做好了準備的燕離,悍然拔劍,人影剎那間全無,再出現時,已來到天殘的身后,離崖橫削過去。
這一劍若是中了,直接就能把天殘的腦袋給削去,就算是魔族之軀,也沒有能與靈品劍器所媲美的防御。
天殘心中一凜,雖然劍上沒有任何的真氣跟劍勢的附加,但它實在太快了,好像他伸出手去的一剎那,就覺出了脖子處的冰寒。他當機立斷放棄了黃少羽,收回了半成的力道,往掐著諸葛小山的手傳遞過去,打定主意要先殺了這個女人,讓燕朝陽體會到更大的痛苦,讓他們知道不乖乖合作,把他給激怒的下場。
“休想得逞!”
可他卻把黃少羽給忘了,以為將這地面軟化的功法,充其量就是散修的不上臺面的雜技。黃少羽喝了一聲,便見得軟化的地面,倏地呈液狀,爬上了天殘的身體,并使其更加沉重地往下墜。
他的往下墜,雖然躲過了燕離的劍,但也因此失去了手上的俘虜。離崖橫削過去,恰恰地斬碎了邪心絲,使諸葛小山從中脫困。
黃少羽緊跟著用了地煞功,將諸葛小山遠遠推離天殘身邊,向疾奔過來的燕朝陽而去。
二人這一波配合十分默契,加上地煞功實在不是散修的雜技,連天殘這么樣的大高手,都沒能擋住人質的被解救。
燕朝陽眼看諸葛小山被救出來,心情便放松下來,跑去落點準備接住,未料諸葛小山在半空卻詭異地懸浮住。
“誰?”
“我。”
空氣中緩緩浮出一個人影,也掐住了諸葛小山的脖子提著,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懸浮在半空中,看著燕朝陽發出癡癡顛顛的笑來,“你,你們,燕十一,都姓燕,想必都有不淺的關系,都抓來處死,讓燕十一看,有趣,有趣極了。”
他的說話,聽來確實瘋瘋癲癲,但若是一個真正的瘋子,又怎么會有如此清晰的條理。認識癲麻子的都知道,他根本就沒有瘋癲癥,一旦他表現出瘋癲來,就說明他迫不及待想殺人了。
當然,他一年四季到頭,都是這么樣瘋瘋癲癲的。除了在遇到高手的時候。
“放開她!”燕朝陽猛一蹬地,便向癲麻子沖去。
癲麻子直接隱去了身形,連帶諸葛小山一起。再出現時,已在一處廢墟上。那一處廢墟比別處不同,更加的細碎且破爛,薛狂正在那里觀察著,這會也得出了結論,便停住了忙碌,向出現在一旁的癲麻子道:“干得漂亮。”
燕離沒想到竟又功虧一簣,諸葛小山居然落到了那個更棘手的薛狂手里,怕是更難救回來了。
忽然眉頭一挑,一腳踹飛了黃少羽,自己借了這踹力向后退避。
天殘陷進去的位置,即刻的爆碎開來,露出了完好無損的他來,不過整張臉都沉在那里。
“天殘兄,居然被這兩個把人救走,你的功力看來有些退步啊。”薛狂遠遠地發出了聲音,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
“癲麻子,要你多管閑事,我自己會搶回來!”天殘更加惱火,向癲麻子發出咆哮。
“你一個邪神塔的弟子,敢對我天魔宮的堂主這么說話?”癲麻子不善地道,“活膩了吧?”
天殘這才垂下眼眉,醒悟到身份的差距,便只得暗怒不語。
魔界之所以叫魔界,而不是邪界鬼界或是其他什么界,便是因為白帝城天魔宮的存在。天魔宮以魔君為首,獨霸著整個魔界,無論是鬼蜮酆都還是邪神塔,都要聽從號令,否則旦夕就有滅族之禍。在更久以前,還沒有絕學的誕生,他們更不過只是奴仆一樣的存在。
鬼蜮酆都還好一些,如今發展勢頭十分迅猛,鬼才輩出,據說魔君在年前,還賞賜了一個寵姬給鬼王,可見的器重。
他們邪神塔則處于每況愈下的境地,又怎么敢去得罪天魔宮殺意居殺生堂的堂主,那可是實戰派的實權堂主,掌握的權利讓他都分外眼紅。
盡管不敢得罪,這怒火卻需要有發泄的地方,于是他就將目光轉到了黃少羽的身上,正要過去將其撕碎,一道凄厲的破空音驟然響起來。
“誰!”他猛地回身,抓住那支箭,用力地拗斷,不耐煩地看過去。卻見了燕山盜的余下的人,都向此處集結過來,便森然一笑,“好,終于都來了,全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