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離忽然的想到,李香君這么樣做,于她半點無益,甚而留給自己酸楚的滋味品嘗,她當然不是個什么可以成全別人犧牲自己的偉人,這一切都是為了他。
“寶貝,讓我怎么感謝你才好。”他動(情qíng)地輕撫她的臉頰,像白玉似的溫潤無暇,怎么摸都不膩。
“閻浮是個精彩而且廣闊的世界,若不是公子,香君一輩子都看不到這些璀璨的風景。”李香君繾綣地緊貼粗糙卻溫暖的大手掌,“為公子做的,都是香君心甘(情qíng)愿的,不需要感謝。”
燕離捧了她的微紅的俏臉,輕輕地吻了下去。
他第一次全(身shēn)心地投入到接吻當中,并且以外的什么都不做,輕輕的,緩緩的。
像牽著手在蒙蒙霧靄中漫步,清響著溫馨的心率,融化在彼此的心湖里。
許久之后唇分,(嬌交)艷紅唇牽著藕絲般的晶瑩的津液,細微的如夢幻泡影,粒粒分斷。
李香君的眼神從迷離中漸漸清醒來,看到燕離眼中的(愛ài)憐,又羞又喜,低聲地說:“我總覺得公子不像從前的公子了。”
“我從前怎樣?”燕離輕輕地幫她理著鬢角的發絲。
“公子從前是個表面浪((蕩蕩)蕩)不羈,內心憂郁孤寡的人。”李香君拿出手帕,替燕離擦了擦,然后才替自己擦。
“其實你想說我從前是個內心(陰陰)暗的人吧。”燕離打趣道。
李香君連忙搖螓,認真地說道:“當然不,或許公子為了復仇,做了很多無法挽回的事,但那些都不(陰陰)暗,只是一種無奈的選擇。到了如今,公子內心的仇恨都還未消亡。然而公子的不同于從前的,是看到了復仇以外的東西。”
“復仇以外的,就是說,陛下,燕山盜,大先生,二先生,公子的同門,藏劍峰,很多很多,像縫上了一顆一顆的紐扣,裹成一件衣,公子在這里面,整個人都變得很溫暖。”她抿嘴地笑說,“我真想知道,到底是誰,用了什么樣的方法,使得公子發生這么樣可喜的變化。我真應該好好地感謝他。”
“是希望吧。”燕離回想著蓮花山的被姬紙鳶所救的一幕,那是所有希望的開始,如今哪怕(身shēn)負絕癥,也不感到絕望,轉而奮發努力,于是發散著不同的精神面貌。
“你忘了數一個很重要的。”他笑著說。
“啊?”李香君一怔。
“你啊,我的可(愛ài)的香君寶貝。”燕離將她攬入懷中,唇角微笑,“我想你一定是我娘在天上有靈,給我派來的天使,要不然你怎么會那么好?”
“香君哪有那么好……”李香君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偎著這讓她感到溫暖安心的(胸胸)膛。
“選擇才是要素。”燕離輕聲說道,“你每在關鍵時刻,本來不必,但總替我著想,這份好是無可掩蓋的。”
“嗯……”李香君發出蚊蠅般的呢喃,“香君這輩子只對公子好,只念著公子,只想著公子,只……(愛ài)著公子……”
“好。”燕離抱得更緊。
突然一個不合時宜的腳步聲傳過來。
李香君吃了一驚,連忙推開燕離紅著臉整理衣發。
燕離笑了笑,就朝向腳步聲看過去,見是個使役,遠遠就帶著很濃的敬畏說道:“燕公子,您的手下從天上京回來了,山主和各位仙長都等著你過去聽話。”
“我知道了。”他站起來,預備過去,忽然停住,對李香君道,“你去喚李闊夫看著芙兒,不要再出什么事了。辦完就過來,也從旁邊聽。”
李香君應下。
“對了,離恨宮怎么說?”燕離又問。
李香君道:“魏王應承了,不過為要避嫌,等到行動當(日rì),他們的人會隨機應變。”
“如此也好。”燕離點頭,“你去辦吧。”
說畢回到宴廳,八鈞山人正和蘇小劍竊竊說著什么,看到他來,就止了,靜靜等著不出聲。
燕離就看到了陸百川站起來行禮,雖然還是那么樣的矮小,可裝扮和精氣神卻是煥然一新,兩條手臂(裸luǒ)露在外,上面刻著龍的刺青,非常的惹眼。
“讓諸位久等。”他向蘇小劍拱了拱手。
“小芙兒沒事吧?”蘇小劍關切道。芙兒雖在藏劍峰時(日rì)很短,但因為天真爛漫,率直可(愛ài),很受著喜歡。
“無礙的。”燕離朝陸百川擺了擺手,示意他坐下,“說一下(情qíng)況。”
陸百川沒有就坐,恭敬地站在一旁,開了口說道:“啟稟龍首,大先生已重下戰書,定在金秋十五,果然吸引了大量江湖客。您交代辦的,紅磨坊的老舊的人手,便是那青橙綠黑白紅黃,各以其顏色作為代號,主事的是紅跟黃。紅便是那紅衣,按照龍首的說法,她是李血衣的寶器所化,除了開門的神通,不清楚其他的底細。黃便是那黃阿花,只知她原先是血衣樓的一個副堂主。”
這些舊的,燕離早從李香君的調查中看過了,他知道陸百川是說給其他人聽,便點了點頭。
這時李香君進來,就立在他(身shēn)旁,靜靜地聽。
陸百川然后才繼續說道:“新來的很棘手,有白帝城血衣樓龍堂副堂主薛狂,堂主陳天龍,血衣使李血衣;白帝城殺意居殺生堂堂主鬼剎,副堂主隱殺,銀衣使方玄綽;邪神塔、鬼蜮酆都加起來有上百個人手。”
蘇小劍和鳳九對視一眼,有些意外地說道:“倒沒有傾巢而出。”
他沉吟著接著道,“那方玄綽我認得,其刀法直((逼逼)逼)大黑天魔王,很是難纏。我要殺他,必須費很大的功夫,還是以救人為主。”
“幸好峰主在的!”燕離慶幸道。
“這么樣陣容,不會只為了對付燕山盜吧?”八鈞山人心悸地道。他雖不是修行者,可認識的修行界的大人物著實不少,這些個來頭,他是大部分都聽過的。
陸百川便道:“我來復命時,李苦已到了,李血衣跟方玄綽都幫著朝廷去迎戰,朝廷方面,連圣皇姬御宇都親自出動了,我怕耽誤,就沒留下等待結果。”
“無妨,明(日rì)從天機簿就能看到。”燕離說著,心底里還是有些失望,若那李苦再晚一些時候,他們救人豈非輕而易舉?可惜了,他當初是苦道士時,不知什么苦衷裝著凡人,還可唬弄一番,如今不再掩藏,修為不在峰主之下,再想唬弄,很可能引火燒(身shēn)。
“朝陽關押在哪?”燕離又問。
“金前輩暗地里送來的消息,說就關在天上人間的地牢下面。”陸百川道。
燕離贊賞道:“好,此事你辦得很漂亮,燕山盜將要重建,給你留一個大統領的位置。”能把魔界來的調查得如此詳細,確實已經不容易了。
“多謝龍首!”陸百川激動地抱拳。忽然想起一事,“對了龍首,那姬無虞跟二先生一起關著。”
“這又是為何?”燕離一怔。
陸百川道:“說是在路上撞見薛狂和天殘,言語沖突之后,就被抓了。開始很是鬧騰了一陣,后來太子姬無忌去救他,他不知怎么的不肯出去,后來就不很鬧了。這也是金前輩的手下提供的。”
“這個姬無虞,故意的嗎?”燕離皺眉自語。他對此人殊無好感,且還有著仇隙,遲早要了結的,但如果就此淪落,也算了了一件事。然而只怕不能,此人城府極深,笑里藏刀,不是個簡單人物。他當初特意要從孤鷹口中問來那個把柄,就是為了防備(日rì)后沖突。
“沈師兄呢?”他突然想起沈萬舟來,按照先后順序,沈萬舟的任務最簡單而且順路,應該最早來到。
“說的可是一個劍客?”諸葛小山道。
“是。”燕離道。
諸葛小山道:“他早到了,不愿住進來,你不說我倒忘了,這就派人去請。”
“有勞了。”燕離道。
諸葛小山當即叫人去。
不多時候,沈萬舟就被請過來,看到鳳九和蘇小劍,很是吃了一驚,抱拳行禮:“大師兄,小劍師叔。”
“萬舟啊!”蘇小劍也有些驚訝。
鳳九更是罕見露出不一樣的神色,“沈師弟,為兄一直以為你在天上京。”
“去年還在的,”沈萬舟神色也有些復雜,“待不下去了,就換個地方,混口飯吃,不至于餓死罷了。”
“怎么這樣!”鳳九似乎很難以接受,“我回去就找青嵐師叔說道,無論如何,要讓你重回師門。”
“多謝師兄!”沈萬舟感激道。
燕離心里一動,或許說服夜青嵐讓沈萬舟重返劍庭,會是一個比較好的結果。
沈萬舟這時才向燕離道:“不負所托,接頭的人說,飛鵬堡調集了大部分的高手,但只用來拱衛,從布防上來看,似乎害怕著什么人的報復。”
燕離淡淡道:“原以為上官金虹是個人物,沒想到不過如此。”
接下來就是集中(情qíng)報,統一分析,商討此行營救的細節,暫且按下不題。
那李苦是在八月初八到的龍皇境,路上不斷遭遇偷襲跟暗殺,數不清的江湖人,為了那巨額懸賞,甘愿用(性性)命冒險,取了這人頭,就能得到幾輩子都花不完的財富。
姬紙鳶乘坐的船,便也在這時候抵達了龍皇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