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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發羊癲瘋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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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谷鎮。

  潑天的暴雨,下了一整天,似乎要洗刷去鎮中吞人妖魔般的詭異氛圍。

  雨中起了大霧,是極少見的奇景。

  霧中闖出一大一小兩個(身shēn)影,一頭跑入鎮中,來到一處屋檐下避雨。

  大的(身shēn)影罵罵咧咧道:“他娘的破雨,把道爺好不容抓來的野兔給淋沒了,這下又要挨餓。”他轉向小道童,氣不打一處來,憤憤地將之踹倒在地,“都怪你這個掃把星,真是走到哪里都倒霉運!快滾快滾,到這鎮上找個冤大頭收養得了,早知當初不管你死活,害道爺我倒了八輩子血霉……”

  小道童扶正了臉上的只在眼睛位置有兩個小圓孔的面具,抱著巨斧吃力地站起來,(愛ài)惜地拍去縫滿補丁的道袍上的污漬,借著順檐而下的雨水洗凈。

  咕咕!

  道人吞了口酸水,捧著肚子苦著臉嘆氣,“人生有十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窮苦,(愛ài)苦,恨苦,怨苦,愁苦,求不得苦。”

  “咦,這兒怎么一點人氣都聞不見?”他忽然側耳貼在門框上,喃喃道,“倒好似很久沒人住了。”

  一個奇香闖過雨幕,撲入到二人鼻中。

  “好,好香,是燒雞!”道人眼睛發光,((舔添)添)了((舔添)添)嘴唇。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街道斜對面一個酒肆中傳來一個充滿磁(性性)的嗓音,也絲毫不受暴雨影響,清晰地響在耳邊。

  “咦?果然是故人啊!”

  道人大喜,拉起小道童就沖入雨幕,一頭撞入酒肆。

  酒肆已很久沒人來過了,到處都落滿了灰塵。

  不過鍋爐最近被啟用了,蒸騰著煙霧。

  離柜臺最近的一張桌,擺放著滿桌子的菜,葷素都有。

  道人幸福得快要暈過去,也不管“故人”是誰,沖上去抓著一個燒雞就啃咬起來。

  燕離從里間掀簾出來,對著小道童微微笑著,“坐。”

  小道童怔怔地望了燕離片刻,聽話地坐了上去,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燕離給二人分別倒了飲品,也自坐下,笑望著二人吃喝。

  畢竟要填飽了肚子,才有力氣說話。

  “你小子該不會是算準了本道爺的行蹤,特意等在這里的吧?”苦道士一面嚼著一面說。

  “當然不是。”燕離笑道。

  “哼,道爺我就說。怎么回事,這兒怎么一個人都沒有?”苦道士道。

  “您關心的應該不是桃谷鎮。”燕離意味深長地道。

  小道童仍慢慢地吃著。

  苦道士夾菜的動作卻停了下來,將嘴里邊的吞咽下去,慢慢地放下筷子,喝了一杯水酒,“你已知道我的來意?”

  “是。”燕離道。

  “什么時候識破我(身shēn)份的?”苦道士道。

  “有點久了。”燕離道。

  苦道士道:“那你想要如何?”

  “想請您離開。”燕離道。

  “你可知本道爺是什么(身shēn)份?”苦道士道。

  燕離道:“奉天教徒,代號為李,她是白。”

  “你既然知道,就應該知道,道爺我這趟是來取你(性性)命的。”苦道士道。

  “我還知道,前輩跟他們并非一條心。”燕離道。

  “所以你覺得可以說動我不插手?”苦道士道。

  “不能嗎?”燕離道。

  苦道士慢慢地浮出一個輕蔑的嘲笑,“能,須知這世間萬物都是有價的。”

  “兩千顆靈魂石。”燕離道。

  “兩萬。”苦道士臉色不變。

  “我拿不出來。”燕離道。

  “怎么,”苦道士冷笑,“你的命連兩萬都不值?”

  “那要看在誰眼中。”燕離道。

  “在本道……”苦道士說著突然臉色一變,先是轉紅,接著脹成紫紅色,“你,你敢對本道爺……下毒……”

  說畢眼白一翻,昏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就好像一只發羊癲瘋的狗。

  “他不會死,但需要人照顧。”燕離遞給小道童一個乾坤袋,“這里面有些吃的喝的,接下來幾天就麻煩你了。”

  小道童點了點頭,扶起巨斧,跟著背起苦道士的燕離走向雨幕。

  “他們上了一艘船。”

  陸百川頂著大雨氣喘吁吁地跑到城門下,向燕十一道,“大先生,我們現在怎么辦?”

  燕十一雖然早就退居幕后,連個統領的職位都沒有,但他在時,包括李香君都會下意識地等候他發號施令。

  “真是不美,難道你們忘了,野狐營的統領是她。”燕十一淡淡道。

  李香君站了出來,道:“龍首只讓我們來匯合,卻沒說地點。雖然來信語焉不詳,但目標定是奉天教徒沒錯。不如先跟著他們,找到龍首再做打算?大先生您看呢?”

  “可。”燕十一道。

  “二先生可有異議?”李香君又望向燕朝陽。

  燕朝陽慣常不喜開口,只點了點頭,示意一切你來安排。

  李香君又轉向姬玄云,“魏王可有異議?”

  姬玄云聳了聳肩,“我們的目標還未出現,暫時先放他們一馬也無不可。”

  商談妥當,一行人便頂雨出發。

  來到廣陵外船港,在陸百川的指引下,上了一艘大運船,付掉船資,各去艙室不題。

  就在他們之后,一群黃袍人也跟著上了船,為首一個肩膀上還坐了一個小女孩,十分引人注目。

  而就在九百里外的野馬渡口,早已被奕劍峰的人封鎖,無論是正常航道的船只,還是裝載破虛梭的船只,到此統統被攔截下來搜查。

  岸邊上一個躲雨的亭子里,有三個人站在里頭默默望著河面。

  大雨瀝瀝,砸在河面上,如珠玉落水,組成調式平淡的曲兒。在有些人妙不可言,在有些人卻煩躁不堪。

  眼看搜了一艘又一艘,仍未見到奉天教徒的影子,此刻段奕宏的心(情qíng)就如這天氣,整張臉都(陰陰)沉得可以滴出水來。

  若是真的讓奉天教徒逃走,奕劍峰怕是會成為仙界的一個笑話,在劍庭的地位,也會一落千丈。

  袁少剛道:“晌午還晴空萬里,怎么說變就變,無端增加搜查難度。”

  “找到了!”就在這時,上游處傳來一個高喝聲。

  段奕宏大喜,按劍待發,“父親!”

  “找到黃長老了!”那喝聲又補了一句。

  段奕宏頓時失望不已。

  段長天神色沒什么變化,“黃長老怎么樣?”

  “沒什么大礙,就是有些脫力。”

  “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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