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字秘錄!”
金盛舌綻驚雷,聲浪滾動,在玄虛莫名的震動之中,逐漸交織演化成一個斗大的字,看來像個符文,筆畫卻相對簡單,沒有符文那么繁復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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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果你試圖在心里描出這些簡單的筆畫,卻會茫然不知從何處著手。
隨著第一個字融入,金銀雙色法域泛起波浪般的水紋,只一抖,便從中激射出難以計數的箭矢,霎時間撲滅了刀光,并化為更強勢恐怖的勁力大潮,撲向燕十一。
燕十一輕聲笑著,手腕一轉,紫夜刀舞出一道絢麗的花,而后橫向一斬,劃出一道深紫色的匹練,更深遠地延伸開去。
刀光靜謐,但所過處的虛空宛然斷層,那恐怖的勁力大潮,在這一刀之下盡數湮滅。
不過,這只是第一個字。
隨著聲浪持續發酵,第二三四五六七八……到第二十五個字,金銀雙色的法域近乎于實質化,每一道光波流轉,都攜帶著數量恐怖的真氣。萬里晴空下,會場內飛沙走石,狂瀾大作。
“滅神矛!”
金盛一掐法印,一張胖臉莊嚴肅穆,宛然怒目金剛。
法域一陣抖動,無數道的光波泛起,涌聚于他頭頂,并形成一柄巨大的矛,向燕十一激射過去,沿途生生地掀起數層青石,變成碎石雨噴灑出去。
妖異的笑聲非但不斷,反而愈加清晰入耳。
紫夜刀倏然間歸鞘,一瞬間所有的絢麗的紫光盡歸入刀中,淡紫色的法域竟也如煙似霧,一同被卷入其中。
一面是狂風驟雨一面卻靜謐如湖。
兩面產生了一個極大的反差,卻又各行其是,涇渭分明。
臺下人無不看的目瞪口呆。
“這時候收了法域,燕十一在找死嗎?”他們不約而同地想到。
仿佛只是千鈞一發,又好像已過了幾個世紀,一個妖異的嗓音倏然間響在耳畔。
“紫夜,明鏡止水。”
那神矛在燕十一的數尺外停住,突然像是陷入了泥沼般難以前進,周圍虛空泛起一陣陣強烈的漣漪,就好像滾動的旋風。
“紫夜,葬花吟。”
在輕笑聲中,紫夜刀出鞘的一瞬間,已不知揮出多少次,每一次都會帶起一道紫色刀光。每一道紫色刀光都在最恰當的位置,全部合在一起,就形成了一朵完全盛開的紫夜花。
然后,如有鏡碎的聲音接連響起,喀喀聲中,那巨大的神矛便裂成了漫天的碎塊,最終“嘭”的一聲炸成了齏粉。
臺下人不禁瞠目結舌。
“金鐘門鎮門絕技三十六字秘錄啊!金盛便是憑此擠入天辰榜,只因過了年紀才掉下來,竟然奈何不了初入灌頂的燕十一。”
“就是啊,這還有天理嗎?”
“真是個變態,以后碰到他還是繞道走算了。”
金盛喘了口氣,微微瞇起雙眼,仔細地打量起眼前這個一刀就將他得力手下嚇破膽的紫發男子,“這兩刀已耗去了你大部分的真氣了吧。我承認你有點實力,不過,越境挑戰,可不是誰都能辦到的!”
“真是不幸。”燕十一輕笑著道,“你眼中的神話原來如此的微不足道,這更加的證明了你的卑微和渺小。”
這等眼神,這等口吻,無不刺激著金盛那已瀕臨炸裂的心。
聽到燕十一的話,他不禁暴怒,狂喝道:“你在自尋死路!”
同時雙掌一合,竟引發了一連串劇烈的氣爆聲。
在這接連不斷的氣爆聲中,依次又出現十個斗大的字,融入他的法域之中。
這些斗大的字,幾乎占滿了他的法域,使法域看來已經完全凝實,就好像一件極品寶器完全展現開來。
他的身體也被分成了兩個極端的領域:一邊金光耀耀一邊銀光霍霍。
不論金光銀光,全都說不出的刺目。
在這一切的襯托下,他手托金鐘的形象,頓時昂然如天神下凡。
“金盛用了全力,他們沒機會了。”臺下人默默地想。
洞觀在灌頂之上,這是理所當然的。
境界和境界之間的差距如同天塹。
洞觀境高手多了一種灌頂境所沒有的東西,那就是“識念”。
前言有說,修行者在不動手之前,很難看出是什么修為。
可到了誕生“識念”的境界,一切又都有所不同。
在臺下人眼中,即便燕十一短暫的取得了分庭抗禮之勢,但只要金盛認真起來,頃刻就會土崩瓦解。
燕十一緩緩地抬起刀,卻又忽然放了下來。
因為燕離站了起來。
“夠了。”他說。
僅這兩個字,仿佛有無數的小劍激射出去,落到耳中,竟是微微的刺疼。
燕十一輕笑一聲,長刀挽了個花,緩緩歸鞘,身形一縱,便回到原位,把展臺讓給了燕離。
他一下臺,燕離便獨自一人面對著如同天神下凡般的金盛。
凜冽的勁風,吹開了他的大氅,露出了單薄的身子。相比起來,竟孱弱如螻蟻。
那柄始終傲意錚錚的雪白長劍,靜靜地矗立著。
金盛冷笑一聲,但是笑容突然僵滯,因為他發現燕離的眼睛是閉住的。
什么意思?
不屑看我?
他一咬牙,發出低沉的咆哮,“你這個賤種,憑什么站在我面前?”
每個字都似乎引起了強烈的風暴,燕離就好像狂風巨浪下的小舟,但是他的衣衫雖被吹得獵獵作響,身形卻穩如磐石。
“你憑什么站在我面前!”咆哮漸漸加劇,金銀雙色法域漸漸膨脹,如潮水般漫向燕離。
離崖劇烈震動,發出激烈的劍吟,并吐出無數的劍影,竟是生生擋住了金銀雙色法域。
“好。”燕離說。
沒人知道這個“好”是什么意思。
金盛也不知道,或者說他已陷入狂亂,根本聽不到燕離的聲音。
“你憑什么站在我面前!”金盛發出瘋狂的咆哮,金鐘猛然騰空,并自由落在他的法域上,幻化出一個巨大的影子,罩住了他。他位于巨大金鐘的影子的核心處。
“你憑什么站在我面前!”第四聲咆哮,如有鐘鳴跟從。
臺下所有灌頂以下修行者,盡皆悶哼一聲,吐出血來。
他們臉色巨變,各自暗罵著向外圍退去。
灌頂以上者,皺眉頭的也大有其人,只不過都因為放不下面子而堅持著。
燕離還是沒有睜眼。
“你憑什么站在我面前!”第五聲咆哮,鐘鳴如山岳。
臺下人一退再退,竟剩不到原先的兩成。
燕離微微地低著頭,口中似乎發出了一個什么聲音,額上立時浮出咒印,死怨大潮沖天而起,宛然烏云壓境,飛鵬堡霎時間如同世界末日。
死怨大潮沸騰著,迅速演化三道外相,鋪蓋方圓百里,完全超出了飛鵬堡的范圍。
三道外相各執一方演化。
臺下不多的人只覺真名躁動,竟隱然試圖反噬宿主。
這是真名沖突的現象。
“這是他的真名?”
懷著深深的戒懼,剩下的人二話不說起身退避。
會場轉眼間竟是空空蕩蕩,只剩展臺下的四桌人。
“來!”燕離微微地低著頭,右手展開,他的真名外相頭一次出現了變化,仿佛已不再是虛相。
但見巨量的死怨之力在他身后鋪展開來,摧毀了他身后千丈內的一切事物,不計其數的碎片被死怨大潮帶動著,在他身后獵獵飄揚,仿佛披了件千丈的黑色披風,讓他看來就好像邪惡的死境之主。
與此同時,離崖在劇烈的顫抖之中,“嗆鋃”的彈射出鞘,帶著一道淡紅色的劍光沖天而起。
燕離猛地睜開眼睛,血紅的神光閃耀無極,化為一道光環涌向四面八方。
“你憑什么站在我面前!”金盛發出第六聲咆哮,鐘鳴如龍象。
無數劍影聚合成的法域瞬間破碎。
燕離猛然縱身躍起,抬手接住下落的離崖。
他身在十丈半空,卻宛然立在星空之上俯瞰,“這一劍,叫你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