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說。”燕離道。
二人換了衣服,楊剛接著道:“我方才說的只是明面上的,除此以外,還有不為人知的高手存在。”
“不為人知?”燕離道。
楊剛望了望門外,然后才神神秘秘道:“據說王府有個秘庫,藏放著稀世珍寶,王爺花費大價錢請來了高手守護。”
“哦?”燕離道,“那個秘庫在哪?”
楊剛不由好笑道:“古兄弟,我也是第一次來王府,怎么可能知道秘庫的位置,這類傳聞也都是道聽途說。我只不過要你知道,王府的力量是很強大的,你不要抱有輕慢的態度,否則很容易喪命的。”
“這個忠告很及時。”燕離抱了抱拳。
“你不用謝我,”楊剛擺手道,“我收了你的錢的。”
“現在繼續說王府,除了侍衛以外,人數最多的就是奴仆了。”他繼續說道,“有專門伺候主子的,伙房的,花園的,馬廄的,跑腿的,外面辦事的,這些你應該都知道,不用我多說,你只要記住一條規矩,不得跟府里的婢女私通,否則你跟她都要死。”
說到這里他壓低了聲音,“王府權利最大的當然就是王爺了,王爺好色,那是人所周知的,他有十七房妻妾,但據說除了王妃所出,也就是郡主以外,余下的子嗣都死的不明不白……”
這一類的事他不敢多說,被聽到就是死,沒有余地。
“王爺之下是王妃,不過王妃早幾年前病死了,所以再下來便是郡主了。郡主養有聚英樓,說是幕僚,實則是選婿,在郡主沒有做出最終決定之前,他們每個人都有希望,所以地位都比較高,哪怕總教頭也要對他們客氣三分。不過樓內最出色的有三個,無不是修真以上,其中袁坤來自于登州天一劍閣,柳三變來自于河州暮云宗,據說是其宗主的私生子,來頭都不小。”
楊剛說到這里頓了頓,斟酌著道:“你接下來要去的演武院,就是郡主經常會去的地方,也是聚英樓的駐地,郡主心(情qíng)不好的時候,都會到演武院去,隨便挑人現場表演廝殺,不到心(情qíng)恢復之前不能停。據說最多的一天,死了二十多人。”
“哪個是古觀瀾,快點出來跟我走。”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個呼喝聲。
楊剛充滿同(情qíng)地道:“古兄弟,一路走好。”
“我會看路的。”燕離微微一笑,站起來推門出去。
現在我想說一些發生在其他地方的事。
最近七(日rì),南凰境發生了一件堪比巨鹿境驚現神秘女子的大事,一個紫發黑刀,美貌逆天,名叫燕十一的家伙到處挑戰成名高手,尤其是刀客,直至今(日rì),也就是元月初九為止,已有十七個成名高手敗在他手下。
這里面有幫派的幫主護法,門派的門主長老,江洋大盜綠林好漢,甚至還有龍皇府極富盛名的名捕,這些人的修為從修真入境到灌頂入境都有,品(性性)有正有邪,有好有壞,雖然各有不同,卻毫無例外的死了,而且(身shēn)上秘籍都不翼而飛。
為了洗刷污名奪回秘籍,這些人的門人子弟到處搜尋此人,其中就有星宿閣。星宿閣閣主萬千重師承凝碧崖,南凰境雖然以鳳凰(殿diàn)為尊,但凝碧崖的力量也不可小覷,是除鳳凰(殿diàn)外第一大勢力。
初九這一天的正午,同一時間,燕離進了王府做臥底。
同一時間,星宿閣的弟子在鳳凰城發現了燕十一的蹤跡,無數的人,無數的高手立刻就向鳳凰城涌來了。
如果是平時,他們還忌憚一些,因為鳳凰城是鳳凰(殿diàn)的主城,城外數里就是鳳凰山,敢在鳳凰城鬧事的人,也就只有紅了眼的亡命之徒。
星宿閣和一些秘籍被奪的門派幫派,現在就是亡命之徒。
但真正的亡命之徒,卻是那些喜歡鋌而走險,游走在生死邊緣的強徒,他們的行動不用布置,所以更隨(性性)迅速。
黃昏時分。
這正是鳳凰酒樓最(熱rè)鬧的時候,樓下的飯廳每張桌上都有客人,跑堂的伙計們忙得(身shēn)體冒汗,頭頂冒煙。
樓上是四六二十四個雅座,也全都已經坐滿,大都是佩刀掛劍的修行者。而那些無刀無劍,看來一派斯文的人,卻是最可怕的,因為他們的兵器很可能是能夠收入源海的寶器。
突然間,蹄聲急響,兩匹快馬竟從大門外直闖進來。
健馬驚嘶,滿堂(騷sāo)動。
馬上兩條青衣大漢目光如電,掃過飯廳所有人。
一匹馬的雕鞍旁掛著一柄花色大刀,馬上人臉皮黝黑,滿臉大胡子,目中兇光畢露。
周圍有人認出他來,小聲驚呼:“花刀太歲屠霸!”
另一匹上掛著一副銀光閃閃的雙鉤,馬上人看來三十多歲,面白無須,但他的眼睛就好像他的銀鉤一樣,鋒銳而有光。
“勾魂手朱停!”
“這倆人怎么搭上了?”
沒人知道,這兩個有名的殺手和強盜是怎么勾搭在一塊的。
屠霸的目光最終定格在一個跑堂伙計(身shēn)上,沙啞地道:“人呢?”
伙計顫巍巍地指了指二樓。
二人猛一拍馬背,人已沖天而起,直接沖破了楠木屋頂,來到二樓,目光掃視一圈,便定格在一個紫發男子(身shēn)上,“燕十一,終于找到你了,把秘籍交出來,饒你一命!”
紫發已是燕十一獨一無二的標志,無論他走到哪里都會被找到。
但燕十一在乎嗎?
他當然不在乎。
他正在喝酒,淡看落(日rì)余幕。
夕陽的橘輝透過窗門,落到他的臉上,相互輝映出生命的光彩。
在聽到二人的聲音時,他緩緩地收回目光,那美到極致的臉上發出了一種愉悅的光,低笑聲漫涌而出,“真是不幸,你們在跟我說話?”
屠霸一怒,喝道:“朱兄,別跟他廢話,直接動手,別等星宿閣的人趕到就來不及了……”說罷反手抖了一個刀花,刀光閃動時,他的刀已向燕十一的(胸胸)膛刺了過去。
燕十一的(身shēn)子都沒有動,只動了兩根手指。
他突然伸出手,用兩根手指一夾,就夾住了屠霸的刀。
這柄長刀好像立刻在他手指間生了根,屠霸用盡了全力,竟還是沒法子把刀抽出來。冷汗立刻就濕了半(身shēn)。
這時候朱停也已沖上來,雙爪幻化成影,眨眼化為數十個(陰陰)慘慘的爪影,抓向燕十一的周(身shēn)要害,而且抓的正是燕十一應對屠霸的時機,可謂歹毒之至。
燕十一輕笑著拍桌,兩根竹筷便化成兩道紫光,閃電般激(射射)出去。
嗤嗤兩聲悶響,朱停和屠霸連哼也沒哼,咽喉就出現一個血洞,變成一具尸體摔在地上。
圍觀眾人心神一震,這二人晉入修真已經多年,竟被燕十一彷如砍瓜切菜般隨手斬殺。
“閣下當真好(身shēn)手。”
這時突然響起一個圓潤有致、極富韻律、清脆優美的嗓音,就見一個錦衣女子越過了尸體,徑自來到燕十一對面坐下,抱了抱拳,露出一個英氣勃發的爽朗笑容,“我叫羽流冰,不會打擾閣下吧?”
但見此女一(身shēn)月白錦衣,烏發束個馬尾,顯得爽朗干練,馬尾又對折扎起,又添一份無法言喻的女人味。她的眉目彷如勾畫而成的平湖煙雨,平靜從容之余,又有一份別開生面的英氣,以至于她的笑容,就仿佛盛夏時的陽光一樣開朗明艷,她的眸子清亮有神,光彩照人,被她盯住時,你能感受到一種分外愉快的涼爽。
她跟你交談時,就只看著你的眼睛,絕不左顧右盼,讓人能充分感受到她的真誠和善意,她一出現,連燕十一(身shēn)上的光彩,都被她奪去了幾分。
這么樣一個多姿多彩的人兒,沒有人會拒絕跟她交談。
燕十一輕笑著道:“真是不美,你這話應該坐下來之前說。”
羽流冰忍不住一笑:“那是因為,我從來沒有被人拒絕過。”
燕十一搖了搖頭道:“坐在這里會很麻煩。”
羽流冰微笑道:“我這個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煩。”
“真是不幸。”燕十一淡淡道,“那些麻煩,我不想讓給別人。”
羽流冰忍不住挑眉,這一動作讓她看起來說不出的英氣((逼逼)逼)人,道:“閣下非殺人不可?”
“盡問一些不該問的問題。”燕十一道。
羽流冰道:“意義何在呢?換句話說,你不斷找人決斗,是為了什么?”
妖異的低笑聲漫漫((蕩蕩)蕩)((蕩蕩)蕩),燕十一輕拂紫發,“將沉的夕陽,將逝之人,終焉的挽歌,都美得讓人沉醉。”
羽流冰輕輕地嘆了口氣:“修行界的江湖,要亂了。”說畢(身shēn)形一閃,便已消失不見。
她一走,密集的踩踏木板的聲音便響起來,幾個披麻戴孝的青年便帶著一大堆人沖上來,“燕十一,你這狗賊,看你這回往哪里跑!”
“真是不美。”燕十一輕輕地把玩著酒壺,“我什么時候逃過?”
那幾個青年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堪回首的記憶,忍不住退了數步,其中一個回(身shēn)向一樓飯廳的方向恭敬道:“請師伯出手!”
此言一出,原本還抱著戲謔心態看戲的觀眾們,臉色紛紛巨變,霎時如同(熱rè)鍋上的螞蟻,鉆窗戶的鉆窗戶,爬樓梯的爬樓梯,轉眼跑得一個剩。
這時候便響起一個沉沉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地走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