滔天紫氣翻滾。
十八紫氣卷凝聚而出的紫氣巨龍昂奮爪,腹內那柄紫劍堪堪抵在那個年輕妖孽眉心之處。
上官龍象突然咧嘴一笑。
這個男人雙手緩緩探出,在狂暴的元力風暴之中握住那柄紫劍的劍鋒。
段紫衣瞳孔微縮。
“道門的法門很強。”上官龍象微笑道:“不過是九品層次的元力,居然能夠破開小金剛體魄。”
“不過也到此為止了。”
這個上身的年輕妖孽雙手猛然錯開!
那柄紫色長劍劍身悲鳴一聲,被剎那錯開,上官龍象面色漠然,古銅色的兩只大手死死攥住兩截斷劍,金色渾厚的氣血澎湃而出,將身前所有的紫氣剎那排開!
段紫衣薄唇微抿,長嘯一聲,眉心陡然睜開一道豎瞳,引動滔天元力,三丈之內的紫色元力化為滔天巨浪,將兩人層層包圍!
上官龍象微微抬動手臂,剎那彈指!
接著一道紫色殘影疾射而出,洞破紫色巨浪。
那是一道紫色斷劍,剎那化作一道流光閃過 段紫衣猶如一只斷線風箏般噴出一口鮮血,接連撞斷數十顆紫竹,倒飛而出,最后重重砸在地上。
上官龍象舉起握劍之手,微笑蹲下身子,剎那出現在倒地不起的段紫衣身前。
一只手倒握劍鋒,對準段紫衣后背。
一劍落下,沒有鮮血噴濺而出的血腥場景。
一只白皙有力的手攥住了那截斷劍。
那只手上纏繞著數十道紫色元力,從手背纏繞至五指,強行抵住了劍鋒,瞬息湮滅,接著纏繞而上,生生不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手段強行抗住了這樣一劍。
段紫衣抬起頭,死死盯住半蹲身子的上官龍象。
玄武轉世的妖孽搖了搖頭,輕聲道:“負隅頑抗。”
段紫衣猛烈咳嗽一聲,胸膛猛烈起伏,面色蒼白笑了笑。
“知道十八紫氣卷的禁忌篇乃是一種魂力法門么?”
上官龍象微微一怔,接著面色大變,急著抽身而起,接著斷劍之上傳來的一股力量微微拉扯,那襲倒地不起的紫衣猛然借力而起,重重跌入自己懷中。
段紫衣那張有些慘白的面容在上官龍象瞳孔之中猛然倒映而出。
兩顆漆黑的瞳仁之中浮現一縷鬼魅般的紫色。
豎瞳睜開!
然后燃起熊熊大火!
紫色的火焰從段紫衣眼中沸騰而起,剎那點燃整片三丈空間。
無數的紫色元氣流轉而出,圍繞著紫衣狂舞而起!
段紫衣握住那柄斷劍劍鋒,一只手已經鮮血淋漓,他縱聲長嘯!
濃郁的元力剎那化為霧狀般的魂力,伴隨著一聲長嘯陡然收縮!
接著一聲暴怒的吼聲響起!
上官龍象痛苦不堪捂住自己的雙耳,渾厚的聲音從胸膛處迸而出,宛若一只遠古兇獸狂一般,狂暴的氣血轟然倒卷,將依掛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紫衣震飛而出!
段紫衣噴出一口鮮血,意識陷入短暫的模糊。
照夜玉獅子頭顱之上,段無面色平靜飛掠而出,接過段紫衣倒飛而出的身影,腳尖微轉,羚羊掛角般退回照夜玉獅子頭顱之處。
他微微望著那個捂住雙耳的妖孽人物。
“退。”
段無說出了這樣一個字。
接著這頭巨大照夜玉獅子轟然倒轉身子,頭也不回的開始狂奔,一路踩踏紫竹林,肉身強行開道!
坐在照夜玉獅子脊背之處的唐小蠻和鐘雪狐好奇心作祟,下意識扭過頭。
接下來的那一幕有些令人不敢置信 那個上半身的年輕妖孽痛苦捂住身子,半跪在地。
整個人猶如石化一般靜止了一剎那。
源源不斷的氣血化作汪洋般從他的七竅之中溢出。
接著這個男人痛苦低吼 整片紫竹林猛然炸響,大地猶如被人掀起一般,寸寸炸開!
巨大的聲浪幾乎是一剎那便追上了飛奔的照夜玉獅子。
鐘雪狐面色瞬間變得慘白,下意識拿袖子要遮面之時,有一道年輕身影飛掠而來。
段無面色不變,從照夜玉獅子頭顱處掠起身子,擋在了鐘家大小姐面前。
他微微抬起的飄搖大袖之中滑出一樣狹長物事。
鐘雪狐有些驚訝于這柄紋繡紫色雷霆的古怪東西。
是一柄傘。
段無面色平靜撐開了那柄紫色長傘!
時間靜止了一剎那 巨大的音波透過傘面傳來,鐘雪狐眼神都有些渙散,她能清楚感受到那道恐怖巨力的摧殘程度,整個人腦袋都被震顫得停滯一秒。
剎那間的空白。
鐘雪狐微微側臉,看著兩邊已經被掃蕩為一片平地的紫竹林。
這位鐘家大小姐與唐小蠻彼此對視,現對方都有些口干舌燥的說不出話來。
最后雙雙將目光古怪挪向這柄紫色長傘。
如果不是這柄長傘擋住了那道恐怖的聲浪 鐘雪狐和唐小蠻不敢去想。
那道恐怖的音波之后。
段無沒有收傘。
他只是靜靜站在鐘雪狐面前,背對著兩位大小姐。
接著這個病怏怏公子哥皺眉,似乎是自言自語道:“中了?”
照夜玉獅子頭部的段紫衣微微咳嗽一聲,勉強坐起了身子,揉著半邊麻的腦袋,蒼白道:“中了。”
“如你所說,魂力法門是克制修體者最好的辦法”段紫衣猛然咳出一口鮮血,猩紅血跡落在照夜玉獅子雪白的毛上,形成鮮明的對比,他喃喃道:“上官龍象縱然有小金剛體魄,但實打實中了我的魂力禁術,被逼著承受了我第六境層次所有的魂力。如果連魂力攻擊都無法奈何這個怪物,我實在想不到其他辦法了。”
場面陷入了死寂之中。
段無聲音有些苦澀道:“但付出的代價有點大了。”
“我真的沒有想過妖孽級別的人物竟然會如此棘手。”段無的聲音有些沙啞,道:“近戰的戰斗力太過恐怖,幾乎能夠瞬殺九品巔峰的存在。這樣的戰力體現,說逆天也不為過。小金剛體魄就真的這么強?居然可以生吞元力,單憑肉身就碾壓十八紫氣卷中最引以為傲的奴劍術?”
段紫衣看著自己一只鮮血淋漓的手,那只提前包裹了數十層紫色元力的手強行接下了上官龍象落下的一劍,居然落下了經脈寸斷的下場,如今控制不住的顫抖。
唯有與這個肉身無敵的妖孽過了招,才知道修體者真正恐怖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概念。
“我本以為我距離妖孽也不過一線之隔。”段紫衣痛苦捂住額頭,低沉道:“如果不是我出手快,那一記魂力攻擊再晚上片刻,我已經死在了他的劍下。”
“等一等”
“所以說”鐘雪狐過了半響才反應過來,聲音沙啞道:“我們算是贏了嗎?”
面色蒼白的段紫衣深呼吸一口氣,自嘲笑了笑道:“贏?”
段無面色平靜,道:“離贏還差了很遠。”
“我們輸得很徹底。”
這個年輕的雷霆城主喃喃道:“要收傘了。你們兩個做好心理準備。”
鐘雪狐聞言,先是怔了一怔。
接著這個病怏怏的年輕男人一手撐傘,一手收柄。
那道狹長紫傘緩緩收起。
兩位大小姐抬起頭。
如山一般的黑影從視線最高處遮掩而下。
鐘雪狐已經說不出話,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這才感應到座下的照夜玉獅子為什么停住了身子。
它是在顫抖。
黑夜已至。
兩顆幽暗昏黃的星辰落在鐘雪狐面前。
微微吐出渾濁的氣息。
山崩地裂。
海枯石爛。
這是一頭如同大山般巍峨的恐怖怪物,背負著青天一般,將鐘雪狐眼前的一切全部遮住。
它微微低著頭,俯瞰著這片人間。
洛陽的城頭。
一位中年儒士推著輪椅,站在洛陽的城頭,默默看著遠方。
輪椅上的老人花白頭,微瞇眼睛。
唐老太爺夢囈一般喃喃開口,道:“在大夏棋宮那個人的山海經里,它是名列前十的大妖啊。”
鐘家男人悉心替老太爺理好亂,然后輕聲道:“山海經里的大妖個個桀驁不馴,已經很久沒有選擇轉世者了。這一次看來,它是真的找到了一個好胚子,想重新君臨人間。”
唐老太爺的聲音有些渾濁,輕聲道:“這個時代,好就好在這里。”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搖頭道:“但壞也壞在這里。”
“太多妖孽了。”
“這頭玄武這么早顯露了真身,想必洛陽那位也不會無動于衷了。”唐老太爺輕嘆道:“等不到八大家一起出手了。趁著曹之軒沒有動手,你去解決一下吧。”
鐘家男人點了點頭。
“等一等。”
唐老太爺又睜開眼睛。
他望著城頭那道魁梧如山的玄武身影,緩緩道:“那兩個丫頭想看江湖,想看妖孽,我本來是欣慰的。孩子長大了,想出去看一看,總是好的。”
“我雖然老了,但眼睛沒有瞎,能看到哪些人想著把唐家鐘家與自己綁在一起。”唐老太爺笑了笑,道:“玉圣,如果不想你家丫頭被外人隨隨便便就騙走了,就挖了那個年輕人的眼睛吧,算是給他一點教訓。”
鐘家男人頓了頓。
他輕聲嗯了嗯,雙手緩緩離開輪椅推手,站在洛陽城頭。
鐘家男人笑了笑:“君臨人間?”
接著他理了理衣襟,輕輕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