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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木巖打個哈哈:“師弟,話都是曲池說的,你自己就毫無主見么。修氣一脈斷我仙根,確該謹記,可是祖上當年為什么選擇息事寧人,還不是為了保全一族的性命。再說,我族仙根未續,無異于剔除仙骨,與人沒了半點威脅,誰還來屠滅我們。哎,既然仙根已斷不可逆轉,就該懂得放下,而不該豢養魔兵陰謀報復,這只會招來災禍。師弟,報仇和一族性命相比,孰重孰輕,你還分不出來嗎?”
藍宮衛沉默著沒有說話,半晌才道:
“算了吧,你是斗不過曲師兄的。”
“他再厲害,能斗過天下人心嗎。”
“曲師兄行事霸道,誰敢反叛。”
“不見得吧,記得六年前我走之后,老侯爺一家蒙冤下獄,最后還不是迫于民意開釋出來,雖說曲池奪了老侯爺的兵權,可結果又如何,城防軍依舊只尊侯爺一人,這恰恰說明了人心所向。如今,我帶公主殿下回國,便是要聚攏民心跟他斗上一斗。師弟,幫我吧,別再助紂為虐了。”
“巖師兄,別說了,我不管曲師兄是錯是對,總之他從小便極護我,現在待我也好,我不能反他。今晚我就當沒有見過你,以后也希望巖師兄別再私下找我。”藍宮衛抱了抱拳,便自轉身走了。
“哎。”熊木巖口吐哀嘆,遲遲不動。
謝宮寶和誅姬可沒心情聽他嘆息,當下趁天黑無光,穿進巷子,企圖來個迂回包抄追上藍宮衛,哪料穿進巷子還沒走上幾步,忽聽身后有人喊:“你們倆站住!”謝宮寶回頭瞥看,見是熊木巖,正要說話,熊木巖忽又搶道:“我從河邊一路跟著,知道你們也在跟蹤藍宮衛,既然是跟蹤,何必還要繞彎子,快去吧。”說著,把身一閃讓開道路,指引謝宮寶二人從大道上追趕。
“多謝。”謝宮寶拱了拱手。
而后同誅姬搶出巷口,直奔大道。
豈知追到街尾,卻不見了藍宮衛。
謝宮寶好不氣餒:“哎白忙一場。”
誅姬道:“也不算白忙,起碼確定你家族長還活著,只要人還在,以后再想辦法搭救,這事一時也急不過來。”見謝宮寶點點頭嗯了一聲,誅姬又道:“走,先回吧,今晚我們就在船上飲酒宿露。”
兩人回船,將桌子置于甲板,整齊一桌酒菜。
而后吩咐舵手順水逆行,一邊喝酒一邊賞景。
待船從河口駛入湖區,突見得一艘小船搖來。
那艘小船破浪挺近,黑暗里有四人持燈站立船頭。謝宮寶和誅姬看得仔細,來人不是別個,正是帝女貞、熊木巖、柳下、柳三娘四人,還有光屁股小光。不等兩船碰頭,帝女貞四個紛紛縱起、弧躍而至跳上花船甲板。
小光盯著謝宮寶,小小的腦袋偏來搖去,含著手指在辨認。
盡管謝宮寶打扮過,可他體內有純陽之氣,小光感受到了。
于是憋開嘴哇聲大哭,從帝女貞身上跳下,鉆入他懷。
來者四人均是大笑,帝女貞天真著道:“你扮成這樣,又想騙我么?”
柳三娘沖謝宮寶瞪眼睛,大大咧咧的把話接來:“他騙的人還少么,一會兒仇海,一會兒白龍使,嘴上沒一句真話,瞧他賊頭賊腦的樣子,我就氣不過想打他!還有三法老,在客棧的時候明明瞧穿他的把戲了,居然瞞到今天才說,你們都當公主好欺負,是不是!”
熊木巖道:“謝兄弟貴人事忙,瞞著也是不想事事煩他。”
柳三娘道:“怪了,那今天你怎么又不瞞了?”
“今天嘛?”熊木巖提提精神,沒在理她,沖謝宮寶揖禮說道:“謝兄弟,適才南城一瞥,本應籍此答謝友桑客棧和浪人營的援手之恩,怎奈誠謝未遂,熊某就只好領同昌陽侯登船造訪了,若有打擾,望祈恕罪。”
等他說話,昌陽侯柳下也深深一揖:“謝兄弟,打擾了。”
謝宮寶安撫好小光,一一回禮:“不擾不擾,其實我也是座上客,若問打擾,你們得問妙音姑娘。”說著,往酒桌邊的誅姬引了引手。
四人聽到妙音二字,均如醍醐灌頂。
八只眼睛都不由自主的往誅姬望去。
一時之間打量的打量,發愣的發愣。
四人眸中藏語,放佛都在說個美字。
這時,小光屁顛屁顛的跳到誅姬肩頭,捧起誅姬的臉親個不停,充分展現出一貫揩油的習慣,而后又齜著牙齒沖眾人傻笑,放佛在跟大家伙炫耀,又放佛是說:“看看,我跟她很熟。”——誅姬給小光親得一陣一陣的呻吟仰笑,更添了幾分妖嬈。
柳三娘忍不住摸著腮偷偷學她,可是怎么也學不來。
帝女貞卻盯著她,臉上一驚一乍,似是想到了什么?
熊木巖則拋卻一貫的肅容,撫須淺笑,輕輕點頭。
唯獨柳下只是輕覷,淡定的就像閹割的太監。
四人回神過來,柳下客套著道:“近聞妙音姑娘蒞臨鄙城,投貼謁見者不計其數,本侯也都有些按耐不住想去投貼一窺仙容,只是沒想到貼文尚未下筆,竟就有了這番機緣巧合。今晚一瞥,姑娘的美貌果然不負盛名,幸得一見,幸得一見。”
誅姬道:“侯爺謬贊,都請坐下吧。”
卑女進艙拿來四個蒲團分別放在酒桌旁。
然后又有卑女添來幾壇美酒和四個酒杯。
眾人落座,柳下不知有心還是無意靠著謝宮寶坐著。
待得坐定,柳下朝謝宮寶抿嘴淺笑,恰似嘴角生花,煞是好看:“常言道,福兮禍依禍兮福依,浪人營一番遭遇使我跟謝宮寶結緣,這可能就是因禍得福吧。謝兄弟,得空時候還請往舍下多多走動,別的我不敢夸口,舍下珍藏的百年老窖準保你會喜歡,到時小酌對飲、秉燭夜談,豈不快意。”說時,輕搭謝宮寶肩膀,兩只渴望且又欣賞的眼睛都快要迸出火花。
謝宮寶與他雙眼交觸,后頸不覺陣陣發涼。
忙道:“去,得空就去,你別搭我肩膀。”
誅姬瞧出端倪,咯咯一笑,喝酒。
這時,帝女貞又突發一言:“妙音姐,我覺著你很像一個人。”
誅姬哦了一聲,問:“我像一個人么?那公主殿下瞧我像誰?”
帝女貞瞅著她一邊迷惘若思、一邊吐著干凈的詞匯:“我覺著你跟誅壇主很像,那天在客棧,誅壇主雖然蒙著面紗,可她的眼睛我是記得的,你的眼睛跟她的眼睛特別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