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頭飛起來。
蕾妮朵爾的身子倒在地上。
顧青山的目光早已挪開，望向幕。
他想看看幕所中的魅惑會不會消失。
——如果不會就麻煩了。
畢竟，幕曾經讓蕾妮朵爾起死回生。
顧青山握緊六界神山劍，心中已經做好了準備。
實在不行，那就給幕一劍。
只見幕一開始顯得十分悲慟，但表情漸漸變得有些奇怪。
他注視著蕾妮朵爾的尸體，自言自語道：“為什么……我對她的愛意煙消云散了？”
——他發覺自己的情感和情緒都被人動了手腳。
顧青山這時仍然扮演著紅鬼，倒是不好跟他說話，心里卻著實松了口氣。
既然幕不再愛蕾妮朵爾，甚至對整件事產生了懷疑，那么他很有可能會找到真相。
自己作為“羅德”，可以在這件事上幫他一把。
顧青山正想著，忽然察覺到有些不對。
——幕、柒若、赤鵠一動不動，仿佛陷入了靜止的時間中。
風也停了。
整個世界無聲無息，不再產生任何新的動靜。
顧青山感到不妙，只覺得一切都被重重陰影籠罩。
——什么人能夠禁錮住整個世界？
這里可是亙古世界！
顧青山沉聲問道：“戰神界面，你發現什么了沒有？”
一行螢火小字飛快顯現在虛空中：
“時間、空間、命運，三大法則正在被某種力量推動，倒數十秒后即將重置。”
重置！
顧青山呆住。
這一次，不等顧青山繼續問下去，戰神界面就開始解釋：
“注意，所謂重置就是一切重新開始，萬物和眾生的命運都回到了那個時間點，回到了那個時間點所在的空間。”
顧青山聽明白了。
但他依然無法理解。
當初琳憑借三枚錢幣的力量，也只能把顧青山和她自己送回上古時代。
——從來沒聽說過萬物和眾生都回轉至過去。
“到底怎樣才可以做到這一點？”顧青山忍不住問道。
“命運侵蝕。”戰神界面答道。
顧青山渾身一震。
命運侵蝕來自平行世界的互相吞噬。
弱小的平行世界，被強大的平行世界徹底侵蝕掉。
弱小世界的眾生，他們的一切命運，都不得不沿著強大世界的既定軌跡改寫。
在一個強大的平行世界之中，地之造物者早已死去。
所以當命運侵蝕發生，地之造物者就真的死了。
——究竟是誰，能動用一整個平行世界來殺人？
顧青山頓了一息，只覺得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在無數年后，發動命運侵蝕的人，正是蕾妮朵爾！
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顧青山只覺得有一種完全無法抵御的力量，藏在暗中，默默的操持著一切。
“要開始了！”戰神界面道。
顧青山猛的拽掉了六道惡面，將之藏起來。
他手持長劍，小心戒備。
世界一片黑暗。
突然，所有的一切再次明亮起來。
四周景象猛然變得清晰。
顧青山聽到有人兇狠的大喝道：“兔崽子，我要殺了你！”
一柄長刀出現在視線中，狠狠朝他脖頸處砍來。
凌厲寒芒斬下來，卻發出“當”的一聲脆響。
顧青山揮劍架住長刀。
“咦？不錯嘛，竟然擋住了我的攻擊。”
那人身穿戎裝，獰笑著抽回長刀，加足力氣再次狠狠斬下。
下一瞬。
他整個人忽然被重重擊飛，從顧青山身側呼嘯著飛遠。
“別走神。”
幕說道。
顧青山看看他，再看看四周的環境。
旁邊就是那條貫穿了整個世界的河流，一艘小船東倒西歪的橫在河岸邊，兩群陌生的人正在廝殺。
阿特利、柒若、赤鵠都在。
沒有看到蕾妮朵爾。
……是了，這個時候，自己才剛進入這段時光，蕾妮朵爾也才剛被人擄走。
一切又回到了開始的時刻！
顧青山突然想起巨大尸體所說的那些話。
“你看，我們只知道那尾游魚抵達了下游，但卻不知道它是不是被替換過，是不是被人在肚子里裝了什么東西，是不是身后跟著兇猛的捕獵者。”
顧青山心中一陣冰冷。
現在完全可以肯定，這段時光的深處，一定有什么東西在監控著幕的命運。
是蕾妮朵爾？
……不。
她要是能操控平行世界，讓三大法則回轉，又何必再去尋找什么“最強的人”？
她已經是最強了。
顧青山心思飛轉，手上動作卻不停，與幕一起奮力殺敵。
這時候法則巨獸們還在混戰，不再響應眾生的呼喚。
以幕和顧青山之能，對付眼前這些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沒多久，戰斗結束。
幕將長戟架在一名敵人的脖子上，喝道：“快說，你們把那個女孩帶到哪里去了？”
那人急忙道：“別殺我，我們老大搶了你們的船之后，已經朝著百武城的方向去了。”
不等幕說話，顧青山一劍砍下那人頭顱。
他持著長劍指向一人——上一次，正是這個人說出了真相。
那人瑟瑟發抖，哭喊道：“別殺我。”
顧青山道：“你們老大究竟把那個女孩帶到哪里去了？”
那人道：“其實老大朝東南邊那條路走了——求你饒我一命！”
顧青山站起來，抓住他的脖頸道：“幕，我們朝東邊走。”
幕心中掛念著蕾妮朵爾的事，連聲應道：“好！”
眾人齊齊朝著東邊的道路，開始飛奔。
行不過數十里。
前方，出現了一輛倒在地上的馬車。
一地尸體。
一名美麗的少女站在馬車車棚上。
蕾妮朵爾。
顧青山仔細看她。
她卻并未注意顧青山。
“幕，你來了。”
她淡淡的說。
幕沖上去，急急忙忙的問道：“你沒事吧？”
蕾妮朵爾微笑著道：“你看我像是有事？”
顧青山握緊劍，慢慢走到她身邊。
她毫無反應。
顧青山望向地上的尸體。
上一次，上一次——
這些尸體身上傷痕累累，明顯是被虐殺致死。
雖然死了，但這些人臉上依然浮現出恐懼與無法置信的神情。
當時，蕾妮朵爾還略帶炫耀似的說出自己殺這些人的方法。
“……用他們老大的力量殺了他的副手，又用副手的力量殺了小頭目，又用小頭目的力量殺了嘍啰。”
她是這樣說的。
但這一次，尸體的身上沒有多余的傷口，都是一擊斃命。
顧青山默了一息，問道：“蕾妮朵爾，這些人怎么死的？”
“我殺的。”蕾妮朵爾干脆的道。
顧青山微怔。
這時幕松了口氣，說：“還好三大法則之力中，唯有命運的力量無法被禁錮——可恨我的力量暫時被封住了，無法很好的保護你。”
蕾妮朵爾道：“沒事的，我能保護自己。”
她的目光帶著一絲寒意，繼續道：“法則巨獸們互相廝殺，不再理會我們——但想趁著這個時候，對付我們世界之谷的人，還是有些異想天開了。”
眾人覺得她說的有理，紛紛點頭。
顧青山也看她一眼。
蕾妮朵爾……就像是變了個人……
她的言行舉止透露出來的個性，與之前完全不同。
這是什么情況？
重生？
一個人就算重生，性格也不會輕易改變。
……還得再看看。
顧青山繼續尋思下去。
三大法則重置，時空倒流，所有人活過來，回到固定時刻的狀態中。
這一切，都是為了換一個新的蕾妮朵爾？
誰……
能做到這種事？
顧青山陷入沉默，久久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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