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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七八章 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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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話說得好,拿人錢財與人消災;

  只是,這錢有點燙手。

  倒不是周老板覺得這事兒有多大的麻煩,事實上,他的關注點并不在這上面,而是在聽了安律師的介紹后,他忽然疑惑起來:

  既然那個村子的組織者有著很深的陰司背景,

  那為什么遇到麻煩時,

  特意讓人來通城找自己?

  周老板自認為自己的行事足夠低調,最關鍵的是他一直奉行著與人為善的社交風格;

  在外人看來,可能通城的鬼差稍微兇了點,厲害了一點,畢竟曾在徐州滅過本地的鬼差群體,但終究不會脫離鬼差和捕頭的這個身份定義上的范疇,大家還是鬼差,還是捕頭,還在這個圈圈里頭。

  當初庚辰作為巡檢,按照規矩想帶隊來陽間把這個“藏污納垢”的場子給端掉時都被對方用關系給擺平了。

  現在,

  對方卻忽然對自己這個小小的捕頭感興趣了?

  身份危機感襲來,和讓周老板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不怕別人在背后算計自己,更不怕別人明目張膽地持刀砍上門,卻最不喜歡這種隔著老遠玩兒那種仿佛可以把你看穿的把戲,忒膈應。

  就像是之前面對慶的到來時,周老板顯得有些左右為難,倒不是慶本身算是多大的麻煩,當然了,她也夠大了;

  最重要的還是,她可以作為一個撕裂自己身份的導火索,一旦自己的身份被公開,那么贏勾以前的老仇人以及當代陰司的高層,都不會放過他!

  錢,能不能退?

  四個年輕人一起沉默,

  而沉默,

  本就是一種回答。

  周澤伸手揉了揉眉心,問道:

  “說說吧,你們那個老千村……哦不,千家村,到底出了什么事?”

  “婆婆病重。”那個之前招呼周澤一起來玩的黃毛開口道:“很重很重。”

  “是婆婆生病很嚴重還是婆婆這個人很重?”

  “病得很嚴重。”

  “那你們該去找醫生,對了,你們婆婆算是活人么?”

  “婆婆,可以算是活人。”

  “那就找醫生唄,或者找找其他的法子,我這兒的廟太小,說實話,可能真的幫不上什么忙。”

  有一點可以確認的是,這四個年輕人口中的婆婆,對于他們的村子來說,應該很重要。

  很可能村子的安危都系于那個婆婆一身,如果那位婆婆出了事兒,或者沒了,可能那個村子也就沒辦法繼續存在了。

  這種例子很多,人走茶涼,都是如此。

  “您不也是醫生么?”

  黃毛問道。

  周澤的眼睛當即瞇了一下,對方對自己了解得夠深刻啊,雖說這不是什么秘密,陰司的檔案里估計也有記載,但這意味著對方來之前肯定調查過自己。

  再結合之前故意輸錢確切地說給自己送錢,也是調查了自己后認為自己很愛…………

  周老板忽然有種被這個世界誤解的無奈。

  “如果我堅持不去呢?”

  周澤問道。

  黃毛聞言,似乎沒有一點生氣的跡象,只是把頭埋得更深,同時從袖口里掏出了一幅畫。

  這幅畫很短,只有筷子那么長。

  “婆婆說,如果您不打算來,就讓我把這幅畫交給您過目。”

  鶯鶯從對方手中接過了畫軸。

  “畫中還有村子的具體位置,如果您看了畫后,可以根據上面的位置找到我們的村子。”

  “那你們呢?”

  “我們…………”黃毛四人對視了一眼,又一起跪伏下來,道:“婆婆說,我們四個也是禮物的一部分,當作您的業績,聊表心意。”

  許清朗和老道一直到晚上八點多才回來,一進書店,他們就嚇了一跳,吧臺后面大家平時吃飯用的桌子上,擺了一桌精致的席面。

  “鶯鶯,去熱一下。”

  “好的,老板。”

  鶯鶯把菜端進廚房去加熱,周澤則是示意老道和許清朗坐下說話。

  “這是,日子不過了?”

  許清朗微微不滿,自己不就是說了聲讓他自己解決一下晚飯,就擺這么大的場面,這是故意給自己看的?

  你不做飯,我就去吃大餐,看誰心疼……

  但許清朗轉念一想,應該不至于,周澤沒那么幼稚。

  “人家送的。”

  周澤說著把桌下的一個塑料袋提起來,擱在了桌上,手一推,“啪”塑料袋傾倒,一沓接著一沓的冥鈔也滑落了出來。

  “哇哦!”

  老道張大了嘴巴。

  他是知道冥鈔的珍貴的,當初他跟個二百五一樣,別人給自己一疊冥鈔時他還以為是逗自己玩兒,就隨意地把冥鈔擱置在自己衣服胸口的口袋里,誰曉得那次出門后正巧出事兒,被歹徒一刀下去,若不是那一疊冥鈔卡住了刀尖,可能自己那時候就已經交代了。

  自那時候起,老道就對這冥鈔有了特殊的追求,當然了,肯定不是那種“天地銀行”的冥鈔,按照那種冥鈔的用法兒,陰間早通貨膨脹得跟委內瑞拉一樣了。

  就是連一向淡定,有著二十幾套房的老許,在看著鋪陳了小半個桌面的冥鈔后,瞳孔也是為之一縮。

  “哪里來的這么多錢?”老道咽了口唾沫很是艱難地問道。

  老板,你是去超度了一個縣城么?

  “下午有人特意送來的。”周澤回答道。

  “人呢?”許清朗問道。

  “被我超度送地獄了。”

  “…………”許清朗。

  “…………”老道。

  “是他們自己要求的,說他們自己本身也是禮物的一部分,堅持說既然禮物送出手了,肯定沒有退回去的道理。”

  “這種好朋友哪里找的,貧道也想要一沓。”

  “算了,先說說你們的調查結果吧,這件事,待會兒再跟你們詳細說道說道。

  老張他們五個現在還在揚州城,老安馬上要去闖關東了。

  咱店里就剩下這么幾個人,我也想和你們待會兒一起合計合計。”

  “老板,我們調查清楚了,事情,其實很簡單。”老道說著說著就看了看許清朗,大概意思是,由你說還是由我說?

  許清朗擺擺手,示意老道繼續說下去。

  老道就清了清嗓子,道:

  “事情很簡單,也很狗血,但因為這面鏡子。”

  老道把懷里的那面用道袍布條包裹好的鏡子取出來,指著它道:“本來應該是一個很簡單的事兒,因為它的存在,變得復雜了起來。

  那個老頭兒,年紀其實比我大一茬吧,那個老太婆,已經一百歲出頭了,是在一百零一歲的生日前一天去世的。

  老頭兒和老太婆當初都是內地XX省人,兩個人當時是夫妻關系,后來因為各種那種的事兒,老頭兒在那段時間被整瘋了。

  瘋了一段時間之后,你猜怎么著了?”

  老道特意對周澤賣了個關子。

  “死了。”周澤回答道。

  “老板英明!”

  很生硬的馬屁。

  “可不是死了咋滴,這之后,老太婆就不知道用什么法子,偷渡去了港城,在那里投靠了自家的親戚,還白手起家,做起了古董生意,賺了老鼻子多的錢了。

  這次老太婆死了后,他們的孫子孫女們就遵照她的遺囑,帶著她的遺體和老太婆一直珍藏著的骨灰回內地重走當年路了。”

  “這說了等于沒說,這鏡子呢?”

  “這鏡子據她孫子說,是老太婆的珍藏,他們還以為是什么古代難得一見的寶貝,否則自家奶奶也不會這么珍重它。

  老太婆對這鏡子真的是寸步不離的,一直帶在身邊,外人別說碰了,連瞧都不許瞧上一眼。”

  “這鏡子,又是怎么到她手上的?”

  鶯鶯這時候把熱過的菜端上來了,周澤夾了一口菜放入嘴里。

  “那老頭兒,生前是個考古教授,這鏡子,應該是當初他故意落下來的一個物件兒,送自家媳婦兒的,誰知道這鏡子有古怪呢。”

  一個本是一個時代很平常的一個故事,可以說,帶著點個人英雄主義的色彩,給那些苦情劇導演當劇本倒是能拍出不錯的電視劇。

  但正是因為這面鏡子的作用,硬生生地把這部電視劇扭轉成了一部懸疑靈異血腥R級片。

  “這面鏡子,我還沒去具體的研究,我也不敢去研究,但大差不差,這面鏡子上,應該是遺留著老頭兒和老太婆的氣息。

  又或者,是老太婆在港城時可能是有意也可能是無意之間,讓這面鏡子運作了起來。

  她日日夜夜伴隨著這面鏡子,又朝朝暮暮地思念著亡夫,這導致我那師傅,呵呵,被一次次地提拉了起來。

  這鏡子,可能是一個投影,把虛的變成的真的,把思念化作了現實;

  可能,連老太婆自己本人也不曉得,因為她和這面鏡子的關系,導致我那師傅,一次次地死了又生,生了又死。”

  周澤點點頭,老太婆到底知不知道鏡子的具體作用,伴隨著她的死亡,已經無法考證了。

  許清朗拿起桌上的啤酒,沒倒杯子,直接對著瓶口吹了起來,過了許久,才放下了酒瓶,有些好氣又好笑地道:

  “老周,你知道么,有件事,我一直沒有想到。

  你說可笑不可笑?

  那個殺了我爹媽的老東西,

  他居然真的是一個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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