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
  當聽到這個回復時,周澤愣了一下,似乎有點沒整明白,也有點像是一輛原本在緩慢行使的很多年沒車檢去的老爺車忽然在山道上開始了飚車。
  回過頭,
  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大門,
  又看了看自己身下的臺階,
  周澤猛地站了起來。
  什么東西才會躺在大門口的臺階上懶洋洋的一動不動?
  一時間,
  周澤覺得自己吃虧了。
  “呵…………呵…………呵…………”
  贏勾笑了,
  這陣子,
  他不斷地吃癟,
  先是在徐州,他擺好陣勢等著“佛”出現時,佛給他來了句:“對不起,走錯門了。”
  等于是拋了半天媚眼,給瞎子看。
  隨后是在小僵尸的洞穴里,被周澤誤以為“口嫌體正直”,根本就無法解釋得清楚。
  然后就是在面對陸平直時,自己直接上當受騙,周澤捂著肚子笑得肚子痛。
  也因此,
  他希望看見風水輪流轉,
  否則,
  這顆驕傲的心,
  何以自處?
  好在周老板對這種事情向來看得很開,而且周老板一直是一個腳踏實地的人,做任何事情,都著眼于實際。
  當贏勾說這座宮殿是他的家時,
  再看著那三百鬼差像是鬼子進村一樣沖了進去,
  “嘶……”
  忽然間,
  周澤覺得,
  痛得無法呼吸。
  之前他還無所謂來著,反正打土豪分田地,你嗨皮我也嗨皮;
  現在忽然發現分的是自家的田地,
  周老板就好肉痛。
  再聯想到,
  這個地方幾千年來,
  不知道被多少大魚小魚接二連三地摸索過,
  不知道多少珍寶珍藏被別人拿去,
  那種痛,
  深入骨髓!
  老張只覺得自家老板的身體在不停地搖晃,當即伸手攙扶住了周澤。
  “老板,你怎么了?”
  “沒事,讓我喘口氣。”
  吸氣,
  吐氣,
  吸氣,
  吐氣,
  還是好氣哦!
  老張忽然覺得老板抓著自己的手忽然發力,
  而后聽到老板咬牙切齒的聲音:
  “走,我們進去!”
  老張有些摸不著頭腦,
  之前說靜觀其變,尋寶有風險的,不正是老板么?
  老張也沒問,就這樣跟著周澤一起走下了臺階往里走去。
  并且周澤越走越快,最后都開始奔跑了起來!
  時不我待,
  時不我待!
  我的,
  我的,
  都是我的,
  你們給老子放下!
  而那個黑衣青年則是有些訝然地看著逐漸消失在他視線中的二人,
  隨后躺在臺階上的他,
  繼續閉起了雙眼。
  也不知道是因為宮殿曾遭受過無數次的掠奪和探查,還是原本的設計就是這樣,
  一連串經過了好幾個樓臺,里面都顯得空蕩蕩的。
  哪怕是青紗帳似乎都被人扯下來帶走了,只剩下了木質結構。
  最讓周澤震驚的是,
  連主梁,都被人為地切割開取走了一塊。
  “哪里有好東西,知應一聲啊。”
  “不…………知…………道…………”
  幾千年來的掠奪,原本的好東西,應該也都沒了吧。
  畢竟連歷代泰山府君之后的地藏王菩薩以及十殿閻羅,都曾來此“悼念”。
  當然,
  說是“悼念”,
  但具體是做什么的,
  也很清楚。
  “那你再想想,有沒有一些地方藏著的東西,是外人很難發現,且很有可能現在還留下來的?”
  “有…………的…………”
  “那你快說啊,再哪里,該怎么著。”
  “為…………何…………要…………給…………你?”
  “現在還有將近三百個鬼差在里頭碰運氣呢,給別人拿走不如給我拿走吧?”
  “寧……與……友……邦……不……與……家……奴……”
  “…………”周澤。
  沒得聊了,
  天已經聊死了。
  “真的沒得商量了?”
  “你…………求…………我…………啊…………”
  “…………”周澤。
  你特么有毒吧!
  這些都是你的東西,
  你被別人偷了幾千年,一點都不心痛?
  “咔嚓!咔嚓!咔嚓!”
  “嘶……啊啊啊!!!”
  “還疼么?”
  “疼。”
  “呵呵,忍著點。”
  “我們還是小覷了平等王陸。”
  “正常,人家好歹也是十殿閻羅之一,且是鎮壓豐都鬼城的那位,沒點手段,怎么可能上位?
  還是你太逞強了,
  非要和那位平等王較量一番,否則當時我們幾個常侍一起出手,他平等王也不可能翻出怎樣的浪花。”
  “美得他,一個陰司傀儡王罷了,值得我們幾個常侍對他一起出手?”
  “行行行,美得他美得他,你且看看你的傷勢吧,總共七處傷,你親自壓制了四處,我幫你封印了三處,但暫時還沒有快速化解它們的有效辦法。”
  “將養一段時間就好,我能感覺到,傷口位置的力量,正在不斷地減弱,只是龜縮在這個地方,讓我心里郁結得很。”
  “這里,畢竟是陰司的眼睛無法看見的地方。
  雖說現在外面看似平靜,但可以想見的是,另外幾殿肯定是發了瘋地一樣在秘密追蹤著我們,你現在不宜再和人動手,一旦傷勢復發,很可能會導致你的靈魂被分割,直接煙消云散是夸張了,但跌落幾個境界也是不可避免。
  要知道,你這次的受傷,已經讓大長秋很不滿了。”
  “我知道,放心吧,我將養一段時間,也就好了。”
  “我先離開此地,其他幾殿在追蹤我們,我們又何嘗不是在追蹤那位平等王?
  第九殿,若是平等王陸沒徹底隕落,哪怕我們將全殿上下全都屠戮,也終究難以說是將第九殿給徹底滅除。”
  “桀桀,他現在可狼狽得很,一邊要躲避我們的追殺,一邊還不敢和其他殿的人聯系,因為,他不知道其余九殿里面,到底哪幾個,已經投靠了我們。
  你且去吧,
  莫讓他得以逃走,
  我在這里養傷就是。”
  “嗯。”
  一道黑影離開。
  而后,
  在這密封的地方,
  走出來一個身穿著黑色官袍的男子,
  男子沒有胡須,精致的面容,
  背部略微有些彎曲,
  給人一種極強的陰柔之感。
  若是再仔細看的話,
  可以發現在其身上有好幾處血線,不時地發出著紅光,這些,就是他的傷勢。
  過了不知道多久,
  外面忽然傳來了些許喧囂聲,
  男子忽然睜開眼,
  他的瞳孔分為七色,宛若琥珀被鑲嵌在其中。
  “陰司的人,發現我了?”
  男子喃喃自語,
  走到最前面貼近墻壁的位置,
  掌心貼上去,
  而后畫了一個圓。
  在圓中,
  他看見了三個鬼差正走向這座殿宇,遠處,似乎還有其他鬼差的蹤跡。
  男子皺了皺眉,
  這不應該是沖著他來的,
  除非陰司真的腦子集體進水了,
  否則斷然不會派出這么多的鬼差來搜索可以覆滅第九殿的兇手!
  “桀桀,
  也好,
  正好讓我進補一下,加快傷勢的恢復。”
  “那個通城的鬼差,口氣可真大啊。”
  “就是,直接來一句,你不配,呵呵,他怎么不敢對巡檢大人這般狂傲?”
  兩個男鬼差顯然還在為之前的事情而憤慨著。
  “他能幾乎覆滅整個徐州鬼差,人家就有著這種傲氣的資本。”
  穿著白裙的女人制止了自己兩個同伴的埋怨,繼續道:
  “我們還是著眼手頭的事情吧,別人的事情,與我們無關。”
  女人在這個小團隊里有著不小的威望,她發話了,另外倆男鬼差也就不說什么了。
  這時,
  其中一個男鬼差忽然驚喜地喊道:
  “這里有東西!”
  一株紫色的蘑菇居然從地板的縫隙間頑強地生長了出來。
  地獄的主色調是灰白二色,也因此,任何其他鮮艷的顏色多代表的,定然是一種不平凡,尤其是還是在這種地方。
  男鬼差不假思索地直接沖了過去,伸手就要去摘。
  只是,
  當他的手抓住那株蘑菇時,
  當即發出了一聲慘叫,
  蘑菇上面的紫色瞬間蔓延了上去,將他整條手臂給浸染。
  “砰!”
  這位男鬼差的身體當即開始萎靡下去,
  靈魂被迅速地分解,吸干,
  只剩下一團人形的煙霧,
  稍后即散!
  這一切發生得實在是太快,
  快到另外一男一女兩名鬼差根本就沒時間反應。
  “啊啊啊啊!!!!”
  另一個男鬼差也發出了慘叫,
  他的雙腳開始變色,
  而后他的靈魂開始快速地消散,
  整個地像是被吸入了地板之下一樣。
  女鬼差不再猶豫,馬上向殿外奔跑。
  “砰!”
  一道衣袖迎面而來,
  直接將女鬼差整個人給掃了回去。
  而后,
  女鬼差剛剛站定了身形,正準備下一步動作時,
  卻發現一個人,
  已然站在其身后,
  且胸膛和她的后背,完全地貼在了一起。
  “呼…………”
  穿著黑色官袍的男子對著女鬼差的耳垂輕輕吹了口氣,
  吹得發絲浮動,
  女鬼差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像是都被下了禁制一樣,根本就無法動彈!
  “桀桀……女人,嘖嘖,女人啊……”
  男子有些悵然地伸手在女鬼差身上游走,
  一開始是緬懷,
  隨后是貪婪,
  而后是無奈,
  最后是憤怒,
  他張開嘴,
  一只手掐著女鬼差的脖頸,
  直接嘶吼道:
  “我恨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