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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五章 無巧不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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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中含有膠,所以不管是國畫還是書法作品,成品風干之后,再入水,只要不是大力地去刮擦,是不會遇水劃開來的。

  同樣,裝裱過程中也是,所以當席琪昌那竹簽將畫作的宣紙挑起來后,如果是正常的畫作,那么底下的襯紙應該是空白的,然而鐘岳明顯地看到,這底下,還有四個黑漆漆的墨團,有些模糊。

  席琪昌瞇縫著眼,“有點意思,居然還覆蓋了好幾層?這個裝裱高人手藝真是沒得說,這么多層的紙張,剛才上手的時候居然沒有察覺到絲毫。”

  有一張宣紙被席琪昌揭了開來,這一張,老席直接是丟盡了垃圾桶內,這上邊并沒有什么畫作圖樣,純屬是裝裱師為了底下的真跡不露出馬腳,有意添加上去的一層單宣。

  這樣連續挑走了兩層單宣,原跡終于是顯露出來。當鐘岳看到原本的四個墨團變為幾個清晰的大字,在波動的水面下筆劃顯得稍加扭曲,仍然有些不可置信。

  “萬……萬夀無疆……金農的作品?”

  沒有錯,折騰了幾個月,鐘岳居然神奇地發現,原來自己手上的這幅畫,居然是畫中藏書,赫然便是金農的漆書作品,也就是歐陽開山苦苦尋覓的《萬夀無疆》作品!

  席琪昌也站在一旁,有些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如果不是他親手揭開來的,他甚至都懷疑,現在水槽里的這幅字,拍賣會上那幅作品。

  “這事情真是有意思了,鐘岳,你的這幅畫從何而來?”

  “徽州城隍廟,鬼市里,從一個大嬸手里買來的。”

  席琪昌倒吸一口冷氣,“二萬,恐怕這回,得翻了一千倍吧。”

  鐘岳也吃了一驚,他看到這幅字的真容時,心里也明白,這幅作品的價值幾何了。

  “你打算怎么辦?”

  鐘岳回過神來,“這,這該怎么處理?”

  席琪昌說道,“宣紙挑起來,晾曬鋪平后,在裝裱完畢。至于裝裱,我不擅長,要不我打的電話給一個信得過的老伙計過來弄?”

  鐘岳覺得事情有些復雜,就說道:“您給歐陽先生打一個吧,看看他怎么說。”

  “好,看得出來,開山對于這幅金農漆書很看重,你這幅應該是真正的原跡了。”

  如此大費周章地裝裱,試圖掩蓋真跡,如果還是一副仿作,那這人也太悲催了。

  席琪昌來書房里來回踱步,“喂,開山。《萬夀無疆》的真跡找到了,沒想到就在鐘岳手里……”

  席琪昌將發生的事情跟歐陽開山詳細地陳述了一遍。

  “好,好,恩,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好,我這就打電話給老韓。”

  席琪昌掛了電話,笑道:“你知道那幅堯舜拍賣會上的漆書,被誰拿下了?”

  “誰?”

  “凱宏軒,王格。”

  鐘岳眉頭一挑,“他?”

  “不錯,而且還邀請不少滬上的文化名流,準備辦一個藝術沙龍。這下可有的好看了。”

  “您覺得堯舜這場拍賣會,會不是會小楷王設的局?”

  席琪昌用竹簽將《萬夀無疆》的宣紙挑起來,晾在室內,說道:“不管是有意為之,還是刻意而為,總之到時候,他若是太過分,那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人艱不拆,如果真是一問三不知,我等也不會拆他臺。”

  “嗯,您說得對。”鐘岳面對王格刻意地邀請,如今也是這個態度。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呵呵,老子就讓你三千五百萬變成三百五十塊!

  “這作品,要重新裝裱,你如果信不過我的話,讓開山接手拿回去。”

  鐘岳微笑道:“怎么會。您能幫忙,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也甭客氣,以后那幾條一點漆過來就行。”

  “哈哈,以墨會友,席老看來真的很看好一點漆啊。”

  席琪昌說道:“你的這墨錠,真的非常不錯。我不是吹捧什么,如今能夠有如此品質的,恐怕也只有德一閣和曹公素了,這兩家的精品墨業,如果真的和你這一點漆比起來,論質量,還稍遜一籌。”

  “您過獎了。”

  “對了,之前礙于這么多人在場,一直沒好意思讓你露一手,也明白,在這么多書法大家面前,讓你露一手也是難為你,今天既然來了,一定要露一手,之前那幅《萬夀無疆》,我也看過,也算是漆書之中的佼佼者,不知道你的楷書和隸書功底如何。”

  鐘岳看了眼已經脫離襯紙的金農漆書,還是有點在意的。

  畢竟這薄薄的一張宣紙,可是價值幾千萬,黃浦江畔一套房啊……

  “哈哈,你放心。明清的宣紙,青皮加的多,雖然紙的色澤不如現在亮白,但是堅韌度和防腐程度都不是現在可以比擬的,這張宣紙即便是過水之后,也很難撕破的,要不我……”

  “別。”

  看到席琪昌要那手指做示范,鐘岳趕緊認慫,這丫的,捅個洞算誰的?

  見到鐘岳認慫的樣子,席琪昌哈哈大笑。

  一旁端著水的伍老太,看著一老一小咋呼的模樣,笑罵道:“瞧你樂呵的樣子,要是當初對你孫子也這么樂呵呵的,阿寶也就不會帶著他娘倆去米國了。”

  席琪昌臉色立馬拉下來,“呵。還是我不是了?他小時候你護著,我打不得罵不得,長成了歪脖樹,現在小孫子我還管教不得了?學點書法怎么了?不好嘛?你看看人家鐘岳。”

  伍老太見到席琪昌又認真的較起勁來,放下茶水,“得,懶得和你說。鐘岳啊,留下來吃個中午飯吧,我出門買菜了。”

  鐘岳微笑道:“那真是麻煩了。”

  席琪昌呵呵一笑,“寫不好,不準吃飯。”

  鐘岳嘴角的微笑尷尬地停住了。

  “你看看,你看看。當初小孫子就是被你這么嚇哭的!人家鐘岳頭一次來,用得著這么嚴苛嘛?”

  席琪昌旋即一笑,“我就是隨便說說,你看,鐘岳不也笑著跟沒事人一樣嗎?說到底,就是那小胖墩被你們寶貝慣了,玉不琢不成器!”

  鐘岳眼皮一跳,還沒事人?你大爺的,都快嚇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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