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身懷利刃殺心自起,雖然趙浮生很不愿意承認,但事實確實是如此,一個人如果有了資本和條件,就難免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某些想法。
比如侯亮平等人,比如自己,其實都是一樣的。
“趙總,陳總,你們好。”馬千里客客氣氣的對趙爸和陳海打著招呼,相當有主人的氣派,渾然不覺他現在所坐的地方,是萬達商廈的會議室,而真正的主人,應該是趙爸和陳海。
“馬董事長,你今天來,是什么意思”陳海眉頭皺了皺,沉聲道。
馬千里哈哈一笑,不疾不徐,不急不躁,看上去仿佛相當隨意一般,淡淡地說:“沒什么,我就是來看看,怎么,陳總你不歡迎”
陳海眉頭皺了皺,看了一眼坐在馬千里身邊的侯亮平,卻沒有說話。
趙爸張張嘴正準備開口,趙浮生卻微微一笑,伸出手攔住了父親。
在他看來,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如果馬千里不出來做出頭鳥,那才是怪了。這就好像連環殺人犯總是會喜歡到自己殺人的地方去停留一樣,作為勝利者,在馬千里眼中,如果不來轉一轉,恐怕也是一種失敗吧。
“這位,應該就是趙總的兒子吧”
這個時候,馬千里搓了搓下巴,忽然對趙爸問了一句。
而他問這句話的時候,目光自然是看著趙浮生的。
趙爸一愣神,趙浮生卻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臉色微紅的侯亮平,很明顯,馬千里自然是不可能知道自己的,那么就只有一個可能,這位平時一口一個大侄子的侯叔叔,在得知自己回到寧海之后,主動提醒了馬千里。
“嗯,馬董事長倒是消息靈通,這是犬子趙浮生。”趙爸倒是很有幾分氣度,笑了笑說道:“浮生,這是馬董事長,千里集團你知道吧,就是馬董事長一手創立的。”
“看您這話說的,我當然知道啊。”趙浮生站起來,一臉笑容,誠懇的看向馬千里:“馬董事長,您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貫耳,上高中的時候有個同學的父親當年據說是跟您的,別提多牛了。”
他說的誠懇,可馬千里的臉色卻難看起來,趙浮生雖然沒有明說,但他很清楚對方是什么意思,這小混蛋在諷刺自己當年是混黑起家的。
但偏偏兩個人的身份相差太多,趙浮生可以出言諷刺他馬千里,但如果馬千里和趙浮生一般見識的話,反倒是失了身份。
畢竟以大欺小的名頭,傳出去可不好聽。
想到這里,馬千里總算明白了一點之前侯亮平對自己說那番話的意思,這個小家伙,還真不是省油的燈啊。
“趙總,你這個兒子,有點意思啊。”馬千里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看上去平靜了下來,轉過頭,看向趙爸,一臉的笑容。
趙爸對于這句話倒是沒什么感覺,笑了笑,沒說話。
對他來說,馬千里這個人既然已經來了,那就意味著人家已經不打算隱瞞什么,而是要走到前臺了。
既然大家都準備撕破臉,那也就沒必要虛與委蛇,裝模作樣。
“馬董事長您過獎了,我就是個學生而已。”趙浮生平靜的開口說道。
老爸不想說話,陳海口才不好,趙浮生也沒想著要讓他們說什么,既然如此,那不如自己親自上陣好了。
更何況,在趙浮生看來,馬千里這樣的對手,也值得自己和他針鋒相對。
“學生”馬千里一怔,隨后搖搖頭:“我家那個兒子也是學生,可沒有你這個本事,能給你爸爸出謀劃策,又能自己策劃,小伙子,你這樣的年輕人,不多的。”
對于他的夸獎,趙浮生似乎完全沒有放在心上,而是看向侯亮平,收斂起自己的笑容,認真的說:“侯叔叔,看來你知道的東西不少啊……”
侯亮平臉色微紅,但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對趙浮生說:“浮生,你別怪叔叔,這件事我和你爸也說過,我們幾家沒有老陳和你爸那么大的野心,我們就想安安穩穩的過點好日子……”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趙浮生已經冷笑了起來:“是么,那一年半之前,你們為什么不這么說商場剛開始的時候,你們為什么不提當初我爸和陳叔叔要開發秋林公司廣場的時候,你們怎么不反對”
“人啊,別太虛偽了,因為如果一直虛偽著,就容易忘了自己的本性。”趙浮生嘆了一口氣,冷冷的看著侯亮平道:“貪婪就是貪婪,不丟人,因為做生意就是為了賺錢,我能夠理解。但千萬別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那樣就太惡心人了。”
一番話說下來,不光是侯亮平,就連馬千里的臉色也漲紅起來,他沒想到,趙浮生居然這么不給面子,當著自己的面,這么直截了當的懟了上來。
“趙總,你就不管管令郎么”馬千里看向趙爸,一字一句的問。
趙爸淡淡的看了一眼侯亮平,隨口說道:“有些人連臉皮都不要了,我兒子的話,倒也沒錯。”
念舊這種事情,很多時候并不是念著別人的好,而是念著自己的過去這種情緒在作祟罷了。換句話說,對于趙爸而言,他念的不是侯亮平為首的這些貪心的人,而是自己那段曾經的青春歲月,曾經一群人光著膀子流著汗,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時光。
而現在,侯亮平等人的迫不及待,以及馬千里的姿態,讓趙爸連最后的那點情分也都不愿意去回憶了。
聽到趙爸的話,侯亮平和身邊另外幾個人對視了一眼,眼底紛紛閃過一抹黯然,畢竟他們心里面清楚的很,這一次,確實是他們成了背叛者。
反倒是馬千里一臉平靜,在他看來,這些人純粹就是被門夾了腦子,居然把生意和人情混為一談,開什么玩笑,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如果連這個都分不清楚的話,還談什么經商,大家一個個排排坐分糖果好了。
所以,眼看著自己的幾個盟友不說話,馬千里笑了起來,看了一眼趙家父子,淡淡地說:“趙總,恕我直言,對于這次的事情,我覺得這是很正常的商業行為,一家公司企業想要發展,董事會的設立是必然的,當然,作為大股東,我肯定會尊重你的想法和意見。”
他說這話的意思很簡單,現在這個情況下,無論是趙浮生還是趙爸,在馬千里看來應該都沒有什么好辦法逆轉乾坤,畢竟公司上上下下的大部分要害部門,都在自己的掌控當中,更不要說股東大會的多數人都已經被自己收買,哪怕趙爸和陳海手里的股份加在一起占大多數,但問題是,他們只有兩個人。
真要是召開股東會議的話,單單是舉手表決這一項,就足夠讓他們出局的。
馬千里很好奇,趙家父子要如何翻盤。
趙爸的臉色鐵青,看向馬千里的眼神當中滿滿的都是怒火,但他不得不承認,人家說的沒錯。
而就在這個時候,趙浮生忽然笑了起來,看向馬千里,一臉戲謔的問:“馬董事長,我能問你一個問題么”
“什么”馬千里一臉奇怪,很明顯不明白趙浮生這時候插話是什么意思,難道說,這個年輕人,還有什么別的辦法 趙浮生微微一笑:“是這樣的,我很好奇,千里集團準備花多少錢收購侯叔叔他們手里的股份,還有,你是怎么估價的”
“啊”
這個問題讓馬千里一愣神,就連侯亮平等人也是一臉莫名其妙,不知道趙浮生這時候突然問起這個,是什么意思。
事實上,就連趙爸和陳海,此時此刻也是滿臉迷茫,不知道趙浮生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