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喜帖……”
韓東眸光微微一沉,略有驚訝,因為金玉喜帖正中央的兩個名字、其中一個竟然是牙錄星王的本名:寰爾離瑯,更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另一個女子名字,其姓氏,正乃琴。
此乃當今寰宇古國、皇室之姓氏。
而且皇室十九元老親自到此,送過來這份喜帖,心頭一轉,韓東頓時了然,腦海浮現出牙錄星王的面容:“他與寰宇古國的皇女,正式聯姻!”
“牙錄星王是自愿的?”
“還是被迫的?”
事關琴氏皇室、以及前朝皇子,這場聯姻應該不是以感情因素為主導。也許有人對琴壹的古皇席位,動了些覬覦想法。
正所謂天命有常,有德者居之。
這與強者為尊,相同的道理。要是古皇琴壹失去了背后靠山,沒準兒真的會被取而代之。每一個古老國度的皇室,皆有至高扶持。
不過。
就算是暗流洶涌,牽扯甚廣,又與韓東有什么關系。
他現在要做的,是備戰晨曦榜,單憑宙合境第四階段的修為,終究是弱了一籌,倘若不動用灰白氣流,比起那些宙合境巔峰的異族天王,最多持平,難以戰勝,更別說什么擊殺。
這些念頭,飛速閃過心間,韓東面色如常,看了看金玉鑲邊的華貴喜帖,淡笑說道:“牙錄星王那么大的歲數了,居然還可以辦喜事娶皇女,太神奇。”
“咳咳。”
聞言,氛圍微變,十九元老哭笑不得的咳嗽了兩聲。
真論年齡,他應該比牙錄星王更古老一些。韓東沒多說,隱隱感覺到面前這位皇室元老體內所蘊涵法力,渾厚的如淵如海,大約是恒等法力。
“這份喜帖,我便收了,到時候一定得過去看看。”韓東收起請帖,寒暄了兩句。
這位十九元老畢竟是恒等法力永生者,面對強者,理應尊重。
“好,好。”
十九元老堆著笑,滿臉熱情,似乎更勝從前。
“說起來。”十九元老瞧了眼韓東心情很不錯,試探著問道:“其實娶不娶皇女,跟年齡大小并無關系,只要韓東你愿意,我們皇室皇女,將近十萬,與你同齡的皇女亦有數百人。”
韓東笑而不語,只是搖搖頭。
近些年,聯姻這點事,他都聽膩了。除了寰宇皇室,還有很多大勢力的掌權者發出邀請,甚至有尖端機構。
“對了。”
忽然間韓東想起一個問題:“皇室那么多的皇子皇女,難不成皆為古皇子嗣?”
皇子,皇女,兩者加起來,恐怕總數上百萬,雖然一直沒問過,不怎么注意,但這并不代表韓東沒有好奇心。
堂堂古國無上皇,應該不至于日日夜夜的催生子嗣吧?
“這。”
十九元老看到韓東表情,就立刻明白韓東意思,又好氣又好笑:“古皇日理億萬機,親生子嗣并不多,大部分皇子皇女都是元老、親王的后代,只不過為了皇室內部向心力,只要各方面素質別太差勁,全都會冠以皇子皇女的名號。”
韓東恍然大悟。
古國皇室的皇子皇女們亦有高低貴賤之分!
元老、親王的后代,當然比不了古皇的后代——荒古殿堂薪火區、恒沙星門的琴鸞,太初星門的南象寸,皆是古皇后代,怪不得琴鸞那么羸弱,依然進得了恒沙星門。
看到韓東低頭,狀若沉吟,十九元老拱拱手:“既然請帖已送到,老朽就不多打擾了。另外這一次酒宴,無上皇可能會親身駕臨,宴請八方賓客。”
言下之意,無非是隱晦提醒,古皇親臨,不可遲到,但即使沒有古皇琴壹的親臨,看在牙錄星王的面子,韓東也得準時過去,參加這場婚宴。
“放心。”
韓東頷首說道。
唰!唰!
十九元老騰空而起,似乎駕馭著風流。
霎時間紫色辰風彌漫,卷起一個個站在旁邊的星區執政官,十九元老攜眾人飄然離去。而那些星區執政官送過來的精美賀禮,堆積如山,分布如海,五光十色,幾乎將山門占擠滿。
有修煉資源……
有奇妙物件……
還有一個個寵物、侍女、以及宗門必備的輔助設施。
“哇!”
剛從韓東體內空間跳出來的陳佳蔚滿臉震撼,那張臉蛋,迎著寶光,盡管她已恒宮級,可卻仍有眼花繚亂的激動心情。
“你如今好歹也是一名恒宮級的封祭天體。”韓東有點無奈,莫非所有雌性生物都對閃閃發亮的東西沒有抵抗力?
反正,在他眼里,堆在山門口的這些禮品還不值一朵戊虛花。
“多美啊。”
陳佳蔚卻有不同意見。她一溜煙的跑過去,翻翻這個,瞧瞧那個,時不時偷偷揣起一些小玩意,凡是她中意的物件,或多或少,彌漫著藝術氣息,具有一定的藝術價值。
美麗,藝術,是共通的。
越美麗的東西,越危險,其實這句話倒也合情合理。因為美感愈是強烈,便愈是契合宇宙星空的基本規律,像那些永生者全力出手,假如制成畫面,皆是栩栩如生的藝術。
甚至。
普通人臨摹永生者真實面容,只會漸漸陶醉、漸漸沉迷、到最后淪陷其內,變成一個植物人。
“別翻了。”
韓東隨手一揮,光芒閃逝,青山宗的山門入口,眨眼間變得空曠,空空如也似得。
瞬間清空山門。
其實他只是打通空間,將這些禮品挪動到青山宗的物資內庫,同時彌漫出一股柔和力量,滲透方圓數百個光年的廣闊范圍,搜尋到了黃鵲,并且把她帶過來。
彼時黃鵲正在閑逛青山宗。
重建以后,青山宗的宗門范圍共有兩個行星系,另一個行星系尚未啟用。而黃鵲所在的行星系,注冊完畢,有了合法歸屬權,命名為青山星系,盡管這只是一個宇宙粒子相對濃厚、修行環境相對優秀的行星系,普普通通,并沒有星空山脈。
青山宗坐落在此,堪稱核心,幾乎取代了太世宗門區的大型宗門的戰略意義。
畢竟凡是墨禺星區的高層人物,有哪個不知道韓東與青山宗的深厚關系?換而言之,韓東不死,青山宗注定永存。
與此同時。
空間發生扭曲,位置巨變,僅僅星光級五重的黃鵲差點嚇懵了。
只用了半個剎那,這么短暫的時間從昏暗寂靜的真空回到生命星表層,明亮光線、細微聲音、以及生機勃勃的周邊環境,無一不在沖擊著黃鵲感官。幸虧她是星光級生命,否則單單這些光線變化,足以令眼睛致盲。
“這,這。”
她腦海一片空白,只覺得耳邊似有百萬鑼鼓齊鳴響,亂嗡嗡的,實在是匪夷所思。
但在下一刻。
當視線恢復正常,瞳孔縮緊,黃鵲目光亮起來,萬分驚喜,激動叫道:“師尊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剛到,剛到。”韓東笑呵呵拉著黃鵲手臂,指了指不遠處的陳佳蔚:“這是你小師妹陳佳蔚。”
“什么?”
正處于驚喜心潮的黃鵲,定睛一瞧。
恒宮級!
又是嚇了一大跳,黃鵲又茫然又磕巴的問道:“恒宮級師妹?”
“對。”韓東道:“一年之前,她還是一個凡人。而現在,她已經晉為恒宮級生命。以后有陳佳蔚在這兒,我也能對青山宗稍稍放心一些,你們兩人常溝通,多多交流,別起爭執。”
說著說著,他目光看了過去。而陳佳蔚蹦蹦跳跳,到了近處,打量了一番黃鵲,露出甜美笑容,全無絲毫傲氣。
“黃鵲師姐。”
她看穿了黃鵲的修為境界,竟然只有星光級,怪不得師尊總是惦記著宗門安危。
一個星光級,擱在土著生命星,確實是稱王稱霸的超然存在。但若在漫漫星空,沒有虛洞級坐鎮,星空宗門壓根沒希望發展繁盛,且不說處處受阻,還可能會有覆滅之危。
這些念頭,一晃而過,陳佳蔚笑著說道:“咱們青山宗的風景真不錯,就是有一點冷清,怎么空無一人呢。”
“暫時沒有正式開山門。”黃鵲抿了抿嘴唇,略有羞愧:“是因為我的修為太弱了,撐不起宗門。”
“哦。”
陳佳蔚點了點頭,沒有安慰。
即使不倚仗師尊韓東,她本身資質也是全宇宙排名九十六的黑洞之心,如此強大的天然天資,不止令陳佳蔚一步登天,也造成她的眼界太高,認知太淺,完全不明白修煉進化到底有多難:“恒宮級而已,很難嗎?”
多簡單。
一點都不難啊。
為什么這位師姐只有星光級,陳佳蔚不能理解,暗暗困惑:“她作為師尊所收的第一個親傳弟子,未免太不爭氣了吧。”
韓東拍了拍陳佳蔚肩膀,他的心靈之力何其宏闊,讀懂陳佳蔚心思,只需一眼,輕而易舉。
考慮到黃鵲站在旁邊,韓東只是輕描淡寫的喝斥道:“說你多少次,怎么還不懂,像你這樣天生不凡的人,一旦發掘出自身力量……”
客觀事實,便是如此,單論努力程度,黃鵲比陳佳蔚強出一大截,但這世界哪有絕對的公平可言,先天資質不夠,后天再怎么努力,依然是成效甚微。
“我知道啦。”陳佳蔚有點不服氣的歪了歪腦袋。
“你以后會明白的。”
韓東擺擺手,不再多說,漫長時間會告訴她一切。
青山宗景色的確不錯,既有高山流水,又有壯闊大海,更有一望無際的草原或者平川,黃鵲帶著陳佳蔚,在周圍四處閑逛,熟悉青山宗,熟悉太世宗門區。
日子就這么一點點過去。
偶爾也會有爭執,比如兩人觀念的不同之處,經常引發爭論。
再有就是跟其余宗門的爭端,無論在何時何地,總有些不知死活的人為了利益而瘋狂,不顧后果,企圖侵占青山宗的另一個閑置星系。若是以前,黃鵲只能找那些星區執政官尋求幫助。
但今時不同往日。
陳佳蔚在這兒,直接由她出手鎮壓即可。
況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一個紀年還不到,陳佳蔚已經開始封祭第三個便攜式壓縮黑洞。而她的修為境界也攀升到了恒宮級巔峰,正在晉升虛洞級。
“太快了吧。”
這么夸張的進境,如夢如幻,黃鵲忍不住咂舌震撼。
雖有師尊,金玉在前,修為進境更恐怖。可是總歸比不了親身見證的感覺,兩人日夜相隨,基本都一起出行,所以黃鵲相當于親眼目睹陳佳蔚境界增漲,初入恒宮級,漸漸升至虛洞級。
“唉,唉。”
黃鵲連連嘆氣,看了看陳佳蔚,情不自禁的感慨道:“你說說,人與人的差距怎么會如此之大。”
“嘻嘻,你可別問我。”陳佳蔚并沒有沉浸驕傲,沉迷喜悅,反而是異常冷靜:“這個問題,黃鵲姐姐你應該去問師尊才對啊。”
“我哪敢。”
兩人正站在海面之上,迎著一縷縷海風拂面,黃鵲翻了個白眼。
大海蔚藍,微風吹過,很是清靜。
最近這些日子,也不知怎么,她感覺師尊韓東的眸光愈加深邃,氣息愈加浩瀚,整個人變得堂皇高貴,如同大日橫亙眼前,令人不敢直視似得。
就好像一場進化,脫胎換骨,這是從內而外的修行變化!
“是啊是啊,你說的這些,我也有相同感覺。”陳佳蔚狂點小腦袋,頗為認同。
盡管她修為暴漲,戰力大增,但卻不敢與師尊再開玩笑。因為黃鵲仍是星光級,感知極為有限,陳佳蔚已經是虛洞級生命,感受到的恐怖,更清晰,更準確!
與黃鵲相比,陳佳蔚更懂得韓東目前的狀態:“應該是心力沉淀。”
心靈之力,理應張弛有度。而韓東一直是極力收斂,極力克制,很少會隨心所欲,這些不利于心力增漲,要知道心靈之力源自生命內心,最原始的力量,哪有規章制度?
禮教禮數,道德人性,世俗的種種觀念,對原始心靈而言,都是束縛。
當然沒那么絕對。
只是給自己加的限制越多,心力修行越困難,陳佳蔚甚至會偶爾冒出一些石破天驚的想法:“假如師尊愿意出手屠殺一些生命星,根本不需要真正出手,拿起刀,那一刻,便是宙合境巔峰。”
“相信師尊也知道。”
“只是不愿意。”
到了韓東這等境界,內心堅定,毫無遲疑,絕不會屈從外界壓力。
嘩嘩,嘩嘩,海浪蔓延而過,黃鵲踩了踩浪花,隨口問道:“現在師尊在哪兒,你能感應的到嗎?”
“感應不到。”
陳佳蔚攤手無奈,撇了撇嘴,暫且不論虛洞級,哪怕到了宙合境、歸宇境,欲要感知韓東的具體位置也是天方夜譚。
黃鵲表示理解。
這幾年,她終于也明白星空人族對天才的衡量劃分。亙古天王的實際價值,更大于象征意義,唯有亙古天王才具備登臨至高的資格。
寰宇古國、中央星區、由琴氏皇室掌管的一個恒星系。
琴煦生命星、直徑百萬里,極為龐大的星球,只容納千萬人口,凡是在這兒居住的人,非富即貴,全都與皇室沾親帶故。
尤其是本土戶籍,貴重至極,便是尋常虛洞級也無法拿到。
“琴煦生命星。”
星球之外,黑暗真空,頃刻間劃開一條裂縫。正乃韓東,他從亞空間一步踏出。
“牙錄星王還沒到?”
韓東閉目感知了一番,靈魂微動,搜尋八方,竟然沒發現牙錄星王的氣息,他不由得拿出喜帖,計算時間,距離酒宴開始,只剩小半個生命星平均日。
沉吟片刻。
他手持那份喜帖,緩緩飛向琴煦生命星。這一路暢通無阻,沒有人攔截,也沒人認出韓東,他降落星球表層,順著一個個巨大光影指示牌,看到了一切就緒的浮空酒宴。
那是一座奢華宮殿,敞開式,紋絲不動。
“時間不多了啊。”
韓東飛過去,暗暗想著:“牙錄星王該不是悔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