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貝栗,終極智能核心,它的主人是亙古天王韓東。
前些年,主人韓東還是土著生命星的能合級修煉者,貝貝栗就一直侍奉左右,跟隨韓東身邊,見證著他的傳奇,體驗了無數只存在杜撰幻想的玄幻經歷。到現在,將近三十個星年,貝貝栗的眼界見識全都得到彌足提升。
因此。
面對陳佳蔚這一路的整體表現,它很不滿意。但無論怎么說,平平無奇陳佳蔚令韓東萬分重視,主人最最偉大,慧眼無雙,料想此人定有超凡之處,只是它一個智能核心看不出罷了。
所以雖然貝貝栗打心底瞧不起這個陳佳蔚,但卻不露聲色,依然是盡心竭力的指點協助。
隨著時間流逝,隨著進程加快,當最終目標結束以后,陳佳蔚決定回返盲崖恒星系,自詡正義,大殺一通,這真是氣壞了貝貝栗:“愚昧無知的凡人!古國律法乃至于執法閣制定公布的至高法與普通法,全都不在意!這些事情根本不能稱之為罪行,偏偏用個人觀念,衡量對錯,獨斷專行!”
漫漫星空,利益決定一切。
貝貝栗始終認為——針對一名造福大半個恒星系的科學巨匠,就因為這名科學巨匠的私生活比較奢靡,就要殺之而后快的觀念實在是錯的離譜!那些科研貢獻的后續價值,無可估量!
當然倫基爾除外,即使他是一名科學巨匠也得死,動了惡意,便是敵人。
“智慧生命,生來本就不平等。”
“難道將科學巨匠的生命與幾十個凡人的生命強行劃出等號,就是公允正義?暫且不論科學巨匠對星空人族的推動作用,單單是科學巨匠直接或者間接幫助過的凡人,數量要以兆計算。”
星空法治,講究人情,更講究價值利益。
當年主人韓東的故鄉看起來法治健全,人人平等,公正合理,真實本質與黑暗星空差不多——法律是統治階級意志的體現,是為了掌權者服務的工具。
人族疆域的掌權者是誰?是在世天尊,是至高戰力!
統治階級又是誰?是高等生命,亦是永生者,更是各大古國、尖端機構、以及執掌內外的三大殿堂!
他們著眼于人族整體層面。
他們致力于人族強盛延續。
凡對人族有利,必有優待。凡對人族有害,必遭懲處,而陳佳蔚這一系列的激情殺戮,不可謂無害,至少貝貝栗無法看出哪里對人族有利。
“哼。”
“去吧去吧。”貝貝栗一聲不吭的默默念叨,只覺得原地爆炸,幾乎氣瘋了:“希望盲崖恒星系的學者世界憤怒可以給你一場慘痛教訓……滅殺榮耀大學者倫基爾,有著充分理由,好歹是私人恩怨。再往后滅殺了這么多學者,盡管都是小螻蟻,可也沒理由亂殺啊,一人挑戰整個學者世界,太自負。”
貝貝栗給了建議,奈何陳佳蔚聽不進去。
而這。
就是觀念的差異。
在她眼里,這些人通通該殺,驅使著曲速機進入曲率航行狀態,飛速前往盲崖中心星,雙手攤平持著劍:“倒要看看那個科學巨匠丞壹憑什么譴責我,星際網絡的議論風潮都站在我這邊……他跟倫基爾也有不清不楚的關系,只可惜資料殘缺,查不到丞壹的所作所為。”
丞壹是星系學者、科學巨匠,他負責主持這一次聲討大會。
“你想怎么辦?”
眼看著快要到達,五顏六色曲速機快速接近盲崖中心星,貝貝栗忍不住問道。
“不知道。”陳佳蔚抿嘴,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畢竟那么多學者匯聚在此。”
貝貝栗冷哼一聲:“你要是瞻前顧后就別管閑事。”
誠然,它不贊同陳佳蔚殺戮。但既然心有決定,就該一往直前,拖拖拉拉又躊躇又遲疑是最忌諱的事情。
聞言。
陳佳蔚面色一怔,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貝貝栗,恍惚間明白了什么。良久以后,她開口道:“那就回歸剛開始的思維模式吧,干脆不想那么多……罵我者,欺我者,辱我者,欲殺我者,盡皆一劍斬了罷。”
“善。”
貝貝栗不置可否的吐出一個字。它在想,假如換成主人,這些不必要爭端完全可以避免,而且以主人的性格,也不會如此莽撞,以凡人之軀對抗一座恒星系的學者世界。
盲崖中心星。
星球表面淡白色,其外觀如同半透明琉璃圓球,充滿優雅科幻風。
再仔細觀察,便可發現整個星球的地底十萬米全都得到大幅度開發,好像一個鏤空的機械手表,地表鋪滿防御罩,星球內部則是四通八達的道路,有專業運輸渠道,有公共交通干線,還有一束束似水流似光線的重力流繞著圈兒,不知有什么效用……至于星球最深處,隱隱透出無盡光亮,給人以和熙明亮的感覺。
“請問小恒星改造計劃還要多久完成?”
盲崖中心星、外太空巨塔、一名新聞記者模樣的年輕女子遞出話筒,探詢目光落在丞壹臉龐,顯然這是聲討大會的前期準備,為了譴責持劍人而鋪墊。
包括這名來自盲崖第三頻道的記者女子也是早早買通的。
“只需十個星年!”丞壹對這個安排很滿意,笑呵呵伸出雙掌,張開十根手指頭:“是的,你沒有聽錯,僅僅十個星年就夠了!以后在有人問你十個星年夠什么,你大可告訴他們,十個星年可以完成一個行星升華小恒星的改造項目!”
“真的嘛。”那盲崖第三頻道的新聞記者頗為配合的捂住嘴巴,璀璨眼神寫滿了震撼崇拜,幾欲尖叫:“您不愧是造福盲崖恒星系的巨匠之一,十個星年,我記得這應該土著生命星的平均年齡。”
“沒錯。”
丞壹淡然擺擺手,白發蒼蒼,筆直身軀如傲骨。
緊跟著。
又有四五名記者激動湊過來,蜂擁而至似得,熱情亢奮的語氣漸漸調動現場氛圍。丞壹的談笑風生,記者們的失聲驚嘆,以及坐在四周、神態各異的學者們、構成聲討大會的生動畫面。
這場召集會議由丞壹主持,他們站在盲崖中心星外太空巨塔的塔頂平臺,只等持劍人到來,即刻召開,正式宣告學者世界的憤怒。
巨塔約有萬層,百萬米之高,懸浮在星球旁邊。
塔頂平臺廣闊,寰繞能量罩,整個平臺更是由珍奇玉石打造而成,淺色地面膩而不滑,空氣溫度、濕度也都恰到好處。淺色地面擺放著大量座椅,已然落座一大半,皆是媲美星光級的學者。大學者與科學巨匠暫未出面,他們自恃身份,豈能坐在這兒等著持劍人?
應該是持劍人等著他們出場!
“持劍人何時抵達?”
“不知道。”
“哼,我們學者世界震怒,更有商部調查令正式下發………說不準持劍人怕了,她壓根不敢露面。”
“等著吧。”
整整七日過去了,她無影無蹤,眾人全都等得不耐煩。他們當然不清楚青衣少女陳佳蔚其實是一個凡人,無法獨自乘坐亞空間航行器,只能駕駛曲速機,速度較慢,比不了亞空間航行。
除非陳佳蔚進入休眠倉。
可是進入休眠倉,又怎么持劍,失去韓東給她加持的偉力,她一個凡人實在羸弱,與其冒著巨大風險,倒不如慢點也安全。
“可惡!可惡!”丞壹氣的臉色鐵青,臉龐愈加陰翳:“持劍人定是怕了,畏罪潛逃。”
直接給定性,他仍不解氣,暗暗怒道:“我們聲勢這么大,商部負責人都要親自蒞臨,在旁觀看。誰想到此人竟然不敢應聲,白白浪費我們的寶貴時間!!”
方圓近萬光年,沒有亞空間航行器的行駛信號,所以丞壹與所有學者一致認定持劍人畏罪潛逃。
“不過。”
“這樣也不錯。”丞壹瞥了眼架在平臺邊緣的錄像器,這可是面向整座恒星系的譴責直播,無數人都在觀看,想必民眾對持劍人已經失望,正是他們學者世界揚眉吐氣的最佳時機。
到了這一刻。
星際網絡幾近于紅油沸騰,爭論不息的熱度,有增無減。
“很好。”
丞壹暗道了一句,整理儀表,整頓好現場秩序,看著一個個科學巨匠在此坐鎮,看著一個個大學者身姿挺拔,看著一個個學者正襟危坐,他感到無與倫比的強權向心力!
在場這些人共同發聲,整座盲崖恒星系都要震動。
于是他深吸一口氣,一字一頓,先是訴說倫基爾的慘死,然后哭訴持劍人肆意殺戮的惡行,最后給這個持劍人蓋棺定論,讓她再也翻不了身。
“持劍人品德敗壞!”
“她枉為人子,簡直孽畜。”丞壹聲音低沉如洪鐘,坐在塔頂平臺的主持人專屬圓柱之上,他俯瞰四面八方:“各位無需再爭辯,持劍人不敢來此,不敢與我們公開對峙,就已經是最有力的證明,同時她違抗商部調查令,隱匿不出,相信商部會給我們盲崖恒星系一個公道!!”
端坐平臺邊緣的瘦削青年輕輕頷首,他不顯山不露水,沒多少人注意,可卻是貨真價實的商部負責人,負責調查這一次殺戮事件。
看到瘦削青年點頭,丞壹更是心有底氣,大喝道:“誰還相信持劍人是代表公允正義、替人消弭冤屈的英雄?不,她絕不是英雄,而是一個任意妄為的瘋子,一個只知欺凌弱者,殺戮學者的懦夫!今天我丞壹站在這兒,倒要問一句,持劍人在哪里,到底在哪里,你可敢來此與我們對峙?”
“事實證明她不敢!”
“誰贊同,誰反對!”
說到最后,丞壹都面露紅光,差點忍不住為自己鼓掌贊嘆。那慷慨陳詞的激昂之情極具號召力,頃刻間掌聲如雷,全場學者站起身為之歡呼。
就在這個時候。
鏗鏘!
一道悠揚而又清脆的劍鳴,伴隨著浩蕩劍光從遙遠的黑暗星空冉冉升騰,一下子照亮寰宇,仿佛宇宙最深處誕生的一縷紀光,瞬間撕裂巨塔平臺防御罩:“你說的這些,經過我同意了嗎?”
遙遠星空,劍芒破空而至,青衣少女陳佳蔚隨之而到。
“我不同意!”
她手持煌煌劍芒,劍指丞壹,正如橫眉冷對千夫指。
“你不同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來得太遲了。”丞壹心如止水,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他深知此刻已成定局,平臺邊緣錄像器全數停止,不再運轉,不再傳出視訊信號。
整個恒星系所有人能夠看到的直播畫面恰好截止到他大吼一聲誰贊成誰反對的落幕時刻。戛然而止的質問,是最好的譴責!
“失去民心,失去輿論力量,就憑你一個小年輕拿什么挑戰學者世界!”丞壹陰測測的傳音問道,他有萬全之策,不擔心陳佳蔚的靠山究竟是不是高等生命。
出乎在場眾人意料的是陳佳蔚依然劍指丞壹,面色冷然:“辱我者當殺!”
鏗鏘!
反手持劍,一記橫掃,劍尖斜著指向天穹。
不可知,不可查,不可阻擋的劍光爆發,貫穿一切事物,直入黑暗星空。劍光所過之處,世界被分開一般,橫切面異常整齊。
“什么?”
“丞壹?”
剎那間全場震駭,無數人動容,眼睜睜目睹巨匠丞壹的額頭冒出一條血線,緊跟著遍及全身,一分為二,乃至于平臺圓柱也都發出令人牙酸的搖晃聲音,緩緩砸向后方,
轟隆!
半截圓柱轟然砸落平臺,砸出四分五裂的裂紋,砸穿在場學者原本有恃無恐的哂笑坦然,砸碎科學巨匠們的嬉笑謾罵,砸的全場寂靜再無言!
“放肆!!!”
一聲怒吼回蕩外太空,周身圍繞著汪洋大海的黑色戰鎧中年人猛然沖到陳佳蔚面前:“你怎敢如此,那可是星系學者!”
黑色戰鎧中年人赫然是虛洞級巔峰境界,勉強擠入高等生命的門檻。
“那是星系學者,科學巨匠!”他暴怒之余,忘卻了陳佳蔚在他的感知之內只是一個凡人的詭異情況,泛著浪花海嘯的巨掌轟過來。
“那又如何!”
陳佳蔚持劍懸空,又一劍斬出。
蓬!!!
劍光入海,風平浪靜,只剩黑色戰鎧中年人驚駭欲絕,高舉雙掌,拼命夾住這記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