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系邊緣區域，或寒冷或狂暴的氣息相互激蕩，千變萬化的波動，顯得此處有些擁擠乃至于凝重壓抑，正是因為一尊尊虛洞級存在接到寰宇古國下發的臨時征召令，齊齊匯聚于此。
其中不乏虛洞級巔峰。
遙遙叱責韓茜的紅發女子正是其中之一。
虛洞級巔峰？
尊卑禮數？
寧墨離可不管這些，抬起頭，和藹笑意隱藏著兇殘暴戾。
“你什么意思？”
聽到寧墨離的笑聲，盤膝端坐不遠處的虛洞級巔峰生命、紅發女子臉色一下子變得陰沉。
這是公然挑釁！
虛洞級存在不容輕辱！
她只是看不慣罷了，無非是隔空呵斥了一句，有什么問題？虛洞級開口呵斥一個能合級，又沒動手。
“呵呵。”
紅發女子瞇著眼睛：“你想讓我怎么教你？”
嘭嗤。
寧墨離一把掐滅煙頭，彬藹然仁者般的站起身：“用命來教。”
“真夠狂妄！”紅發女子怒極反笑的盯著寧墨離，扭曲光線的虛洞級威能流轉周身。
而虛洞級的感應何等敏銳。
沒等寧墨離說完，他們就察覺到了氣機變化。
“怎么回事？”
“那邊似乎發生了沖突。”
“走，過去瞧瞧。你們沒有看過虛洞級開戰，一定要謹言慎行，今天我帶你們這些年輕人長長見識。”
追溯氣息對峙的波動，一個個虛洞級存在睜開眼睛，望了過去。更有少數虛洞級帶著后輩子孫或者徒弟，稍微靠近了一些，令小輩們也能清晰看到。
百無聊賴的等待，看點趣事，打發打發時間也是極好的。
眾所周知。
虛洞級的壽命壽元，綿長無涯。
何況一個星空生靈想要進化成為虛洞級，通常要修煉很久很久，時光的沉淀與歲月的磨礪，再加上卓越不凡的資質與機緣巧合，才有可能誕生虛洞級存在。
所以虛洞級生命相對罕見，普遍具有極盡古老的年紀。
但在這一刻，銀河系邊緣之處——
虛洞級實在太多了！
以星空人族為主，夾雜著少數從屬生命族。這些虛洞級，只有一小部分是銀河系本土生靈，其余的虛洞級全都來自周邊恒星系。
由于銀河系邊緣之處乃是古國臨時召集的匯聚坐標之一。
宛若深不可測的眾多遠古兇獸，共存于淺水池塘，嚴酷真空蕩起清晰可查的威勢波紋。
轟隆隆。
寒冷真空泛起波紋，繁多目光聚焦同一處，那是滿臉褶皺的黑衣老者與一個年輕少女。
“黑衣老者？”
“那笑容看似溫和，卻讓我心里有點發憷，總覺得不太對勁。”
虛洞級們瞳孔縮緊：“此人的生命境界飄渺不可測，好似初入虛洞級又好似虛洞級巔峰的強大存在，怎么會有如此之大的波動區間，奇了怪了，難道他是封祭天體修煉者？”
他們瞄了眼寧墨離，暗暗嘀咕，又看向站在旁邊的韓茜。
“恩？”
“那少女，看起來平平無奇，普普通通，只是隨處可見的普適人族，沒什么特殊之處。”虛洞級暗暗傳音，感應到了少女韓茜的當前生命層次——
能合級……
真是太弱了……
只需吹口氣即可覆滅一大片的羸弱生命。
觀察到這個情況，再想到有可能發生的沖突，虛洞級忍不住搖頭稱奇：“能合級也敢來這，不要命了嗎？”
“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
“就算我們提攜后輩子孫出來見識一番世面，好歹也是星光級起步。”
凡俗級之上，星光級之下，能合級沒辦法真正踏入真空，單靠自身脫離恒星的引力范圍更是癡心妄想，暫且不論壽命極其短暫，單單長時間停留真空就能摧毀能合級生命的全部生機……
于是。
眾人感到好奇。
疑似封祭天體的黑發老者，帶著區區一個能合級，這是什么古怪組合？
“要是真的發生沖突。”
“那個能合級少女必死無疑！”
虛洞級全都平靜旁觀，瞳孔充斥淡漠。
至于那些帶著后輩子孫的虛洞級存在則是傳音告誡，如此狀況，應當引以為戒。
轟隆隆。
黑暗的真空環境，威勢碰撞，激起能量風暴。
“夠了！”
紅發女子看著寧墨離：“一言不合就要分生死，你以為你是誰！”
她眸光鋒銳憤怒，口吐雷音，但卻怎么也不動手。
要知道。
她可是虛洞級巔峰。
宣閬帝國的上一任帝主。
為了一句叱責，就要打生打死？她萬萬不情愿的。
對人族殿堂薪火區來講，虛洞級只是根基三境的最后一個境界。
可是對于浩瀚星空的絕大多數生命。
虛洞級已經是永生難以企及的崇高境界，生命進化的高端層面，具有馳騁一個恒星系的資格！
“你要明白。”紅發女子慢條斯理的抬起下巴；“我是虛洞級巔峰，估計你也是與我同等戰力的存在……”
道理沒錯，但寧墨離懶得聽。
而且與一個思維清奇思路廣的精神病人講道理……
會有什么效果……
無論韓東，還是韓茜，全都深深明白。
值此千鈞一發的時刻，韓茜連忙撲了過來，抓住寧墨離雙手：“寧爺爺不可以亂殺人，你答應過的，這可是我們出來之前就商量好的約定！”
寧墨離剛要暴起，被攔在半空。
簡直令人發指。
嚴酷真空仿佛都在顫抖。
“咳咳。”那冷漠老臉浮出有些僵硬的笑容：“小茜啊，放心吧，爺爺只是過去講一講道理……殺人這么殘忍的事情，爺爺怎么會做呢？”
韓茜瞪大了眼睛：“真的嘛。”
“當然。”寧墨離破天荒的苦口婆心：“做人要善良，不要打打殺殺，小茜要牢記這些……好了，爺爺過去跟人家握握手就回來。”
韓茜翻了個白眼：“握手？”
半個字都不信！
恐怕是一巴掌打死吧！
與此同時，所有在場虛洞級悉數驚愕難言。能合級竟然能夠勸阻虛洞級，簡直荒天下之大謬，原本饒有趣味的旁觀眾人全都搖頭不語。
“真沒勁。”
“虎頭蛇尾啊。”
一些年輕人相互對視，齊齊露出偷笑的表情。
而始終不出手的紅發女子，臉色陰沉到了極點，橫眉冷視：“你們兩個鬧夠了沒有，無知者無畏，真當我是隨手可殺的弱者？”
“閉嘴吧，老奶奶！”
正是韓茜回頭，瞪了眼紅發女子。
按照慣例，大部分虛洞級巔峰活得比地球還要悠久，華國五千年歷史僅僅只是虛洞級小憩的短暫時光。
“你——”
紅發女子幾乎凝固在了真空，臉色由白變紅，又變得鐵青無比。
能合級呵斥虛洞級？
幾近于開天辟地、千古難逢！
不止是紅發女子，那些虛洞級生命與后輩子孫們愣在真空，又茫然又錯愕的望著韓茜轉過身，踮著腳，伸手指向虛洞級巔峰紅發女子。
“你再吼我，天上地下沒人救得了你！”
韓茜清脆聲音傳遍四方：“我哥是韓東，誰敢吼我，我就告訴我哥！太初韓東懂不懂，到時候看我哥怎么收拾你們！”
寂靜！
全場一下子死寂無音！
想起剛剛的外太空投影，再對照韓茜的臉蛋，紅發女子只覺得天旋地轉的可怕暈眩感侵襲腦袋。
寧可信其有！
不可信其無！
更且遑論長得確實有點像！
“小朋友……”
紅發女子擠出笑容。
“誰是小朋友，你才是，你全家都是小朋友！”韓茜有點生氣了，就算她性本善而且脾氣極佳，但也扛不住經年累月的寧墨離式兒童教育。
溫柔是不可能溫柔的。
對待外人就是要兇殘。
雖然寧墨離教育很用心，但這并不妨礙韓茜將兇殘理解成張牙舞爪：“知道錯了吧，你還敢不敢吼我啦！”
紅發女子面色變幻不定，想了好一會，愣是不知該怎么稱呼，忽然間靈光閃過腦海，脫口而出：“不敢不敢，小姐姐說得是……”
韓茜退了一小步，簡直智熄。
她想笑又覺得不太禮貌，一口氣憋在喉嚨，漲得臉蛋通紅。
哼唧了兩下，欲言又止，韓茜轉身拉著寧墨離離開：“走啦走啦，我們快回家吧。”
“唉。”
寧墨離長嘆一聲，沉默了。
“怎么了？”韓茜問道。
緊跟著她又驕傲揚起下巴，有點小得意，一副美滋滋邀功的樣子：“我是不是很機智，沖突消滅于萌芽之時，不戰而屈人之兵！”
寧墨離深深吸了口中華煙。
煙霧繚繞之間，他搖了搖腦袋，明明一巴掌就能解決的事……總而言之，全都怪韓東這小子礙事，自己這當師尊的越來越沒有地位了。
“哼。”
寧墨離一點點瞇起那雙渾濁眸子。
極盡遙遠的星空區域。
“咳咳。”
韓東從昏迷中醒來。
昏迷狀態太久，他漸漸蘇醒，坐了起來，揉了兩下眉心，環顧周邊景象。
一個整潔的純白臥室。
大概是亞空間航行器的休憩室。
“太初生死戰如何了？”
他心頭彌漫著疑惑，便聽到晶門自動打開的聲音，扭頭看了過去。
正是牙錄星王走了進來：“我們正在前往距離最近的傳送設施，太初生死戰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