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湖嵐宗。
約有兩千余人匯聚在廣闊正堂內部,本應喧囂熱烈的氛圍,此時卻轉為緘默無言的死寂,古怪復雜的情緒,繼續蔓延,持續擴散,徑直籠罩在了所有人的心靈上空。
仿佛烏云遮蔽,陰沉沉的。
宛若泰山壓頂,沉甸甸的。
“輸了?”
“全都輸了?”
年輕貌美的女弟子,無意識的捏起一塊奶油蛋糕,妖嬈雙目閃過呆滯與茫然。
唰啦。
她那纖纖玉臂顫了一顫,差點打翻了盛滿奶油糕點的華美餐盤,嚇得渾身一個激靈,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忙不迭的伸手護住。
餐盤跌落,嚇慘了她。
這與心性無關,而是正堂之內實在太過寂靜,容納兩千多人的廣闊面積,此刻卻寂靜的喘息一口粗氣,皆能聽得一清二楚。
“萬幸,萬幸。”
年輕女子扶好餐盤,心有余悸的坐在凳子上,再也不敢動彈了。
其余弟子,也大抵如此。
尤其是留在正堂內的其余核心門徒,臉色青紅交加,僅能愣愣的坐在椅子上,耳邊似乎有巨鼎轟鳴,震撼的腦袋嗡嗡作響。
暈眩,困窘,無地自容。
膽寒,齒冷,戰戰兢兢。
有名核心門徒小心翼翼的撂下筷子,雙掌擱于雙腿上,乖咪咪的坐在椅子上。
“高位武將境都輸了。”
“而且那位號稱最強武將境的長老,居然也輸了?”
只是下位武將境的他,臉色發白,瞄了兩眼圓桌周圍的其他核心門徒,也是滿臉苦澀,不敢開口,不能動彈。
出戰?
若是他們出戰,僅能再多一道聲音。
最讓赤湖嵐宗的門徒感到惶恐不安的是……無論中位武將境還是高位武將境,無論門徒還是長老,盡皆一道轟隆,一招之間潰敗,崩塌一切信念。
何其干脆,堪稱摧枯拉朽!
何等可怕,簡直令人發指!
“難道。”
“那位立于山門之外的青山宗門徒已經晉級武宗境?”三四個門徒面面相看,不由大驚失色,悉數屏息。
不可能!
青山宗門徒,絕非武宗境。
他們目光閃爍了兩下,登時恍然而悟……倘若青山宗門徒貴為武宗境,恐怕便要由武宗境長老出面周旋。
“可是。”
“武將境也能這么強?”
兩三位門徒對視了兩三眼,暗暗心悸,渾身發冷,一招一式便能敗盡他們赤湖嵐宗的武將境,離譜到了極點。
換成往日,他們根本不信。
但如今的長嘯聲音還在正堂內部回蕩,撞擊四面墻壁,響徹整座赤湖嵐宗,昭顯事實,由不得他們不信。
中央圓桌之上。
眾多武宗境長老盡皆皺了皺眉,臉上生出不虞之色。
無論如何,今日乃是赤湖嵐宗上上下下的聚集之日,豈能讓一個落魄宗門的門徒,敗壞了此次盛宴。
“哼。”
“這般強絕的武將境門徒,莫非是蓋世者?”有位白發蒼蒼的武宗境長老,悠悠起身:“走吧,我們出去看看,青山宗門徒究竟是何許人也。”
有長老附和:“也好,也好。”
也有發怒的:“區區一個武將境,值得我們出面?”
更有沉凝不語的武宗境長老,干脆坐在座椅上,懶得出面觀察,只是看向宗主黃紫乘的目光,閃過一些不認可的否定情況。
今日情況,已經很明顯了。
不知具體緣故,宗主黃紫乘得罪了青山宗,亦或是侮辱了青山宗之名,導致青山宗門徒登門,霸絕一切,掃盡赤湖嵐宗的顏面。
正當此時。
赤湖嵐宗的宗主黃紫乘,終究離座,目光環視正堂,聲音蘊涵森嚴難言的氣魄,傳遍全場。
“諸位長老、弟子們,今日是我們赤湖嵐宗的新年伊始。”
“這么重要的日子,居然有人膽敢擾亂,這是宗門恥辱!”
全場希聲。
所有人皆在看著宗主黃紫乘,包括抬步離座,打算前往山門之外的長老們也駐足原地,給予宗主足夠的尊敬。
正堂中央。
黃紫乘背負雙手,聲音冷厲。
“我們輸了嗎?”
“不,沒有,我們沒有輸……核心門徒陳息正在獨自練武,甚至沒有參加這場盛宴,你們可知緣由?”
什么!?
這是什么意思!?
有些思維敏銳的宗門之人,瞳孔猛然縮緊,心思震駭的站了起來。
更有甚者,仿佛遭到了雷霆霹靂在耳邊的擊打,臉色狂變的看向宗主黃紫乘,碰倒了座椅,打翻了瓷盤,凝固了目光。
“是的,你們猜對了。”黃紫乘哼了一聲:“門徒陳息,即將晉級武宗境,已經踏出了一半。”
在場之人,無不倒吸了口涼氣。
下一刻。
只聽宗主黃紫乘高喝一聲,聲音凝聚成束,穿透遠在數百米之外的練武密室之內:“有青山宗門徒來此求敗,肆無忌憚且不講禮數,猖狂侮辱宗門顏面,囂張擾亂今日盛宴——”
“門徒陳息,可愿出戰?”
浩蕩之音,瞬間傳遞。
綿綿不絕的聲音,仿佛跌宕起伏的浪潮,瞬間穿透了山體山壁,最后傳入一間隔音極好的練武密室。
嗡嗡嗡!
聲音來回撞擊,震的密室顫抖。
與此同時,有一雙仿似蘊藏滄桑的眼眸,瞬間睜開,閃爍出了難以想象的瀟瀟光芒,鋒銳如刀,如同離弦之箭的兩抹目光,幾乎射穿了這一間練武密室。
“謹遵黃宗主之言——”
“門徒陳息,愿意出戰。”
話音落畢,嶄亮目光的主人緩緩起身,全身里外的筋脈骨骼開始霹靂咔嚓的炸響,宛若雷音敲擊雷谷。
他輕輕解開長袍,身著純白色勁裝。
剎那間,身影暴閃而出——轟隆隆!
即將晉級武宗境的陳息,雙掌切割在前,如同劍鋒劍光,輕而易舉的割裂山體阻礙,不退不避,硬生生轟出了一條山石內部通道。
轟隆隆!
山體發生震動,泥石滑落。
在這之間,瀟灑俊逸、卻目帶滄桑的陳息,橫空而出,周身彌漫著鋒銳至極的光芒,幾乎顯化,切割空氣。
“誰是青山宗門徒?”
陳息漫步山間,看向山門之外,他眉宇悠悠如清風,留著約有半米長的黑發,散落在后,僅是隨意拿起布條扎在腦后。
嘩啦啦。
山體表面的嶄新洞口,還在滑落泥石,彰顯陳息的無邊威勢,乍一出場,便有瀟灑若風的氣勢。
“哦。”
“宗主,各位長老。”
陳息看了眼走出正堂的宗主長老們,躬身示意,隨后飄飄然的落在巨石山門的另一側,望向佇立下方的青袍韓東。
旋即。
他微笑開口:“你便是青山宗門徒?欲求一敗?我有一劍,請你品鑒之后,再談求敗。”
言罷,腳動生風。
陳息踏出了飄灑云霧般的步伐,騰空而出,右掌倏然并指化作了一道吐息不止的劍光劍芒,仿佛以內力顯化出了寒烈之劍。
唰啦!
右掌抖動如撥弦,熾烈劍光不斷劃出一道道絢麗的弧線,宛若交織天地之間的光芒。
最可怕的是,威勢內斂!
陳息右掌如劍刃,翻轉不息,蘊涵不可一世的美景,但卻沒有泄露絲毫勁道,全數集中于右掌之上,圍繞韓東轉動。
咚!咚!
韓東不斷抵擋。
雖然陳息尚未晉級武宗境,但呈液內力已經有了轉化的趨勢:“輸吧,輸吧!我這一劍,當斬盡一切敵!”
鏗鏗鏗!
右掌并指化作了凌厲萬千的劍光,旋繞之間,攜著難以抗衡的燾燾勁道。哪怕再怎么強的高位武將境,也要落荒而逃。
咚!咚!
韓東繼續擋住。
看此情況,一身純白勁裝的陳息,暗暗頷首,眼底閃過一絲贊可與認同:“不錯,不錯,但也僅此而已。”
“此劍——”
“斬你左臂!”
陳息氣勢昂揚,如若戳破天穹的山峰,倏然并掌,化作厚重光束一般的鋒銳劍芒,劈向韓東。
敗吧!落敗吧!
退吧!退下吧!
正當此時,泛著紅意的左掌,瞬間穿透了空氣,沛莫能御的擒住了陳息的如劍雙掌,宛若金箍鐵鉗一般的遏制劍光前行,猶如天穹印璽一般的鎮壓山峰矗立。
左掌之主,正是青袍韓東。
“喂。”
韓東盯著陳息,無悲無喜,淡淡問道:“你玩夠了嗎?”。
話音尚未落畢,閃電雷霆般的右拳,攜著洶洶絕倫的可怖勁道,轟出了圈圈氣浪,轟向面色凝固了的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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