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一條微信消息,登時發出。
作為江南學府學子的李紫薇,臉上的遲疑窘迫,悉數轉為迷茫無助的決然。
她實在想不出。
面臨這一時刻,自己還能求助誰。
在李紫薇心里,媽媽沈織便是最厲害的女強人,可以直面各式各樣的坎坷,無論什么難題,盡皆難不倒自己的媽媽。
言傳身教。
沈織,也是李紫薇的人生方向。
但視為此生目標的媽媽,如今卻岌岌可危,宛若淪陷風雨飄搖的一葉扁舟,翻船與否,僅能聽天由命。
“可惡。”
“分明只是一點小問題,為什么偏要為難媽媽。”
李紫薇咬了咬嘴唇,轉身走進格德小區,遲疑了一會兒,在門口超市買了瓶雪碧,最后回到家里。
防盜門合上。
李紫薇喘了口氣,穿上棉絨絨的拖鞋,拄著下巴。
“已經十分鐘了。”
“韓東還是沒有回微信,難道他非常煩我……或許,面對那位名為張朦的女孩子,他才會露出微笑。”
低聲呢喃,李紫薇嘆了口氣。
早在江南學府的入學季,她察覺到了韓東的非同凡響,說不準以后可以借力。于是她便開始微信閑聊,打算加深互相之間的溝通,至少也得成為好朋友。
可惜的是,韓東沒怎么搭理她。
而待到軍訓匯演的擎傘之后,韓東干脆不回微信了……這可著實令當時的李紫薇,大吃一驚,忿忿不甘。
論學習,論長相,她從未有過失利。
尤其是在高三時代,曾以居高臨下的俯瞰視角,看待韓東,給予了一些由衷勸告。這些往事的襯托,更讓李紫薇感到一絲莫名其妙的惱火。
憑什么?
論美貌,論身材,自己比不過張朦?
不喜自己,實屬正常,畢竟自己不是華國幣。但關鍵在于來自同一所高中的張朦,讓李紫薇產生一股強烈對比的落差感,嚴重打擊自信心。
若非韓東與她是高中同學,她或許已經刪了韓東。
自那以后。
李紫薇悶悶不樂的,持續了半個多月,再也沒有主動聯系韓東,在學府里偶爾碰面,也只是禮貌打招呼。
念及此處,她臉色有點發白。
咕咚。
李紫薇喝了一大口雪碧,鎮定情緒,坐在沙發上,雙眼緊緊盯著手機屏幕,臉色更白了:“他還是不回。”
“這下糟了。”
“恐怕韓東早就生氣了,不再拿我當朋友了……我,我真不該那么任性,畢竟這世界并非圍繞我一個人轉動。”
咕咕。
貼著客廳墻壁的魚缸,倏然間自動清洗,冒出一連串的水泡,嚇得李紫薇驚呼一聲,臉色徹底煞白了。
客廳內,靜悄悄的。
仿佛只剩魚缸冒泡的聲音,再無其他。
“媽媽。”
“怎么辦呢,我該怎么辦?”
李紫薇縮在沙發里,雙臂抱著雙腿,腦袋深深埋了下去,足足過了好一會兒,才再次拿起手機。
她發了條短信息:“你到底想怎么樣?”
半分鐘之后。
手機屏幕上彈出了一條短信:“紫薇,自從上周看到你,當真驚為天人,假如你愿意當我女友,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呵呵,你這是在威脅我。”
“對于沈織阿姨的事情,我也頗感惋惜。但你要相信,我從不做違法亂紀的事情,更不可能脅迫他人,一切全憑你的想法。”
與此同時、東海島嶼。
即將黃昏的冬日,懸掛西方地平線之上,灑照和熙光芒,照的海平面金燦生輝,照的天穹云朵染上了昏黃顏色。
“唉。”
“已經過去兩個小時了。”
董區寒坐在直升機駕駛位上,緊了緊身上的羽絨服,面露憂愁,遠遠眺望島嶼內部。
寧墨離與韓東,足足離開了兩個小時。
島嶼位于荒無人煙的偏僻海域,渲染寂寥,襯托孤獨,再加上時而飛過的海鷗鳥類,令董區寒感到一股荒涼死寂的氛圍。
面臨此景。
他真不想再呆在這兒,有點心悸。
但再怎么心悸,也比不上寧墨離的兇殘威嚴,董區寒撐著駕駛臺望向窗外,伸長脖子,卻仍然看不到島嶼內部。
“唉。”
他繼續嘆了口氣。
這座島嶼的四周邊緣,似乎經過了人為擠壓,形成一道類似于圍墻的石壁,約有十余米的高度,擋住了遠望視線。
“有點奇怪。”
“剛剛仿佛有一抹直沖云霄的火光。”
董區寒皺了皺眉,搖頭失笑,認為自己應該看錯了。畢竟海平面上的落日余暉,顏色金燦,宛若火焰。
自己看花了眼,也情有可原。
沉吟片刻,董區寒整理了一下羽絨服,感到溫度似有升高,不禁暗暗自嘲:“焦急情緒壓住了寒冷溫度?我好歹也是二品品級,未免太緊張了。”
島嶼內部。
青山宗的宗門所在地,本應斷壁殘垣的廢墟,此刻卻充斥難以想象的高溫,翻騰著滔滔熱浪。
咔嚓。
狂暴炎流,終于收斂。
盡皆融化的堅固地面,逐漸凝滯,緩緩定格,最后形成了猶如熔巖的暗紅焦土。
咔咔。
徐徐海風蔓延而至,吹得焦土迅速降溫,連連作響。
寧墨離背負雙手,瞇著眼睛,看著翻天覆地的變化,褶皺老臉浮出痛苦掙扎的神色,始終一言不發。
青山宗的正門,得以存留。
除此以外,還有青山宗生活區域的一小部分,也完好無損,并未遭到寧墨離的炎流摧毀。
旁側。
韓東悄咪咪的站在巨石上,臉龐嚴肅,內心也嚴凝萬分,位于深冬時分的東海海域,竟有熾烈盛夏之感。
離譜,荒謬,簡直是天方夜譚。
而且此乃寧墨離一手造成的異象,更令韓東茫然,自己這位師尊強的有些過分了。
參照此景,自己何時才能打得過師尊?
恐怕得蓋世武宗境巔峰,或能壓過寧墨離一籌。
“而且。”
“摧毀了一大半的落魄青山宗,這到底出于什么心理?精神病人的清奇思維,根本猜不透。”
他正在胡思亂想。
寧墨離掏出懷里的一盒香煙,一口抽盡一根煙,任由海風席卷,煙灰四處飄落,好似腳踏巖漿的上古巨獸。
“徒弟。”
他嗓音略微嘶啞,帶著幽冷,打破寂靜:“為師考慮欠妥,我們青山宗畢竟是大型宗門,鼎盛繁華,輝煌宏偉,成為門徒還是要有一些試煉。”
此言一出,韓東心生不妙。
可惜。
周圍盡是暗紅顏色的焦土,滿目荒涼,似乎也跑不掉……于是他義正言辭道:“師尊說得對!”
焦土正中央,寧墨離轉身。
“呵呵。”他披著一襲青袍,擠出和藹微笑:“不過青山宗正值百廢待興之際,一切從簡,只給你一點小小的磨礪。”
隔著二十米的距離。
韓東臉色僵了一下,然后有點泛紅,最終變成絢爛的金紅顏色,黑白分明的眼眸,映出了當空旋轉的熾熱炎流。
多久了?
自從晉級一品品級,師尊很少出手磨礪自己了……他言辭懇切:“師尊,徒弟只是武將境,大約扛不住巖漿。”
然而。
寧墨離依然一步一步的走向韓東,左掌置于半空,掌心上方盤旋著一道狂暴炎流,宛若嘶鳴連連的暴躁火蛇。
“放心。”
“只是一點磨礪而已。”他那張褶皺老臉,幽幽無序:“為師懂得分寸,絕對不會打死你的。”
“可這是巖漿啊!”韓東繼續強調。
寧墨離正色道:“巖漿約有一千度的高溫。而為師施展的火焰,僅有五百多度。你不要怕,不經浴火,豈能展翅翱翔?”
“浴火?”韓東臉色凝固了。
嘩啦!
這道炎流登時騰空而出,彷如咆哮出動的火焰凝合物,一邊旋轉一邊前行,灼燒了周圍空氣,散布了恐怖高溫。
韓東見狀,不禁駭然。
“要是普通武將境,不死也得燒成重傷!”他收斂雜念,開始催動潛藏體內的呈液內力,仿佛潺潺河流,浩蕩奔騰于身體內部。
合一之術!
狂暴雨落,借用天地之力!
右拳收蓄腰間,似乎減緩了時間流逝,泛著紅意的右拳,驟然牽動周遭的空氣、灰塵、粉末、石塊碎渣等物事,最終湛耀出了難以言喻的光芒。
點燃萬丈光,打出狂風暴雨!
唰啦!
簡簡單單的一拳迎劈。
結合天地力,再加上拳面四周的蒸蒸水汽,劈的炎流顫抖,令韓東面露喜色,區區一道炎流而已,不值一提。
順勢向后倒退,他左掌虛握,推平在空,掌心生出燾燾光,周身彌漫凜凜威,仿佛拎著一柄光芒巨錘,倏然高高抬起,劈空下打,阻擋炎流。
光拳轟擊,光掌力劈,阻擋炎流。
若有尋常人在此,怕是要嚇得昏迷,尤其是韓東的呈液內力實在雄渾到了極點,穿透焦黑煙霧,湛耀此地。
蓬!蓬!蓬!
他暴退二十一步,連綿不絕的劈出七記狂暴雨落,盡皆達到了引動天地力的合一層次,登時劈散了這道炎流。
“哈哈!”
“好歹我也是蓋世武將境!”
韓東臉上浮出矜持微笑,垂首佇立在暗紅焦土之上,有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感,只是感到腳底有些燙。
嗤嗤。
運動鞋的塑膠底,冒出燒焦了的青煙。
還沒等他仔細觀察,寧墨離靠近了兩步,撫掌贊嘆:“徒弟,自從你前往江南學府,為師很少親自磨礪你了。”
什么意思?
韓東心生不妙預感,友情提醒道:“師尊,徒弟已經抗過了那道炎流,大約已經通過了試煉。”
“不。”
“我何時說過那是試煉?扛得住炎流,才有參加試煉的資格。”
話音落畢,寧墨離大步上前。
在其背后,猛然升騰十九道炎流,凌空盤旋,滋生高溫,蔓延出了高溫熱浪。
蓬!!
世界安靜了。
回歸蘇河市的直升機內部。
“咳咳。”
韓東面無表情的擦了擦嘴角,正襟危坐。原本看到寧墨離來到青山宗的瘋狂落寞,心里有點小同情、卻早已煙消云散。
神經病,需要什么同情!
呵呵。
待到晉級蓋世武宗境,非要讓你也切身體驗一下什么是天旋地轉的滋味。
“什么試煉?”
“分明是心情不佳的借口!難道我這徒弟的作用,就是用以即興狂摔的?”
這是韓東的真實想法。
但言語到了嘴邊,堅持善待孤寡老邁神經病的美德,他笑呵呵的咳嗽了一聲:“師尊,你那是什么術?”
“恩,你不責怪為師?”寧墨離的聲音似有歉意:“為師實乃煞費苦心的磨礪,希望你體諒。”
“恩恩,師尊你用的什么術?”韓東追問。
他已經想好了,針對寧墨離的運術類型,仔細研究一番如何應付這位經常犯病的師尊。
風水輪流轉,莫欺徒弟弱!
什么術?
寧墨離撓了撓腦袋,臉上浮出疑惑神色,嘀咕了好一會兒,冷不丁的道了一句:“忘了。”
韓東微笑不語,心中僅有呵呵。
裝吧,你就繼續裝無害貓咪!等徒弟晉級了蓋世武宗境,讓你懂得什么叫多么痛的領悟!
不過。
擱在座位上的手機,似乎振顫了兩下。
“幸虧剛剛沒帶在身上,不然肯定壞了。”韓東掏出手機,看了眼屏幕,有一些微信消息,還有來自張朦的qq消息。r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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