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學府、女生宿舍正門口。
嗡隆!嗤啦!
發動機的轟鳴之音,與剎車的摩擦之音,仿佛依舊回蕩在宿舍正門口。
聲音刺耳,空氣似有震感。
全場希聲,冬日暖陽發黯。
這輛殷紅顏色的跑車,本已經引人注目,再加上加速漂移的猛烈場景,登時吸引了全場學府學子們的注意。
“什么情況?”
“怎么回事?”
三四個互相挽著手臂的女生,嚇得心臟幾乎停頓少許,急忙駐足道邊,扭頭望去。
她們驚疑不定,目光轉為憤怒。
學府里面漂移?
著實危險,簡直喪心病狂的行徑,不能饒恕……三四個女生互相看了兩眼,臉色氣的泛紅。
另一側。
一名穿著黑色棉服的眼鏡男生,急忙摟住自己的女友,情不自禁的暗自怒叱,心有激憤氣難順。
“飄移?”
“這是可是江南學府,他瘋了嗎!?”
江南學府之內,有明確標識:
凡是車輛,行駛速度不能超過三十公里的時速。但這輛跑車的飄移爆發,怕是要有四五十的時速,而且是瞬間啟動,更加增添了發生意外的危險。
倘若飄移失敗,該當如何?
可是。
這名男生扶了扶眼鏡,瞥了眼車輛型號,嘴角囁喏了兩句,終究牽著女友,垂首離開。
“怎么了?”女生問道。
“那是寶馬超跑,至少要兩百多萬華國幣。”眼鏡男生眼底閃過一絲憧憬,搖搖腦袋,沒再多言。
與之相應的,女生也沉默無言。
簡略的概括當今社會價值觀——金錢至上!
沒錯。
金錢即正義。
雖然親眼目睹令人發指的一幕,但眼鏡男生只能在網絡上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若是擱在現實,想想還是算了,免得圖惹事端。
與此同時。
宿舍門口的其他學子們,基本如他們一般。
面帶慍怒的盯了兩眼,緊跟著在周圍人的提醒,自己內心的遲疑之下,選擇駐足旁觀,亦或轉身離開。
當然。
也有學子抬步上前,打算喝問。
但看到年輕男子與許葭薇的對峙,登時游移不定的止住步伐,顯然他們相互認識。
“王濤,你過分了!”
許葭薇緊咬牙關,盯著年輕男子、王濤,內心翻騰憤怒的情緒。萬一飄移過程出現什么意外,她豈不是要當場受傷。
輕則擦破肌膚,重則傷筋動骨。
此等行徑,已經超出玩笑的范疇。
“呵呵。”
王濤理了理衣襟領子,淡淡微笑。
“你到底想干什么?”許葭薇質問道,她與王濤是高中同學,曾經是親密有加的情侶,但因為性格不合的原因,最終分手。
性格!
王濤的惡劣性格,她煩透了。
“哼。”
“你好歹也是江南學府的學子,難道不清楚我想干什么?當初我給你花了至少十萬華國幣,你想分手就分手?”王濤抱著雙臂,抬起下巴,冷冷看著花容慘淡的許葭薇。
至于旁邊的韓東與張朦,他看都沒看一眼。
既是藐視,也是懶得搭理。
參照當前的畢業生水平,學府學子畢業也只是起步高些,前途潛力更好些,根本不可能與自己相比。
他王濤可是近百億富豪的兒子!
住豪宅,有豪車,天生高人一等,豈需忌憚普通學生?
雖然江南市藏龍臥虎,但王濤自認為在江南學府里惹不起的人,屈指可數而已。
許葭薇怒道:“你到底想怎么樣!”
“呵呵,再陪我半個月,分手事兒就算揭過。”王濤撇了撇嘴,打量許葭薇的妖嬈穿著,眼底閃過火熱:“走吧,上車。”
“你——”許葭薇氣的臉色發白。
但是,
休想兩個字,尚未出口。
韓東上前半步,似笑非笑的開口道:“你叫王濤是吧,誰給你的勇氣,在我面前作死。”
音調幽幽,無有起伏。
淡漠臉龐,流露震怒。
雖然韓東貴為護衛編制內的蓋世武者境,但活在當下,難以肆無忌憚。
華國律法,倒是無妨。
只是顧忌武術世界的鐵則,若敢違背,隔日必死。
但即便如此,不動用武力的韓東,亦能輕易解決一概問題。除非武宗境臨前,否則沒誰能扛得住蓋世之怒。
王濤心里莫名一顫,退卻半步。
單單這道幽幽眸光,便有如幽邃難測的深潭,讓人心驚膽寒,憑空產生置身于寒風凜冽之間的錯覺。
此乃生命本質上的壓迫。
時至如今,韓東已非尋常人,血液具有金屬光澤,體內涵有呈液內力,況且誅殺巨量妖魔鬼怪的經歷,更賦予了韓東殺伐決斷的蓋世氣質。
王濤眼角狂抖。
這么凜冽的目光,難道是武術生……自己父親百般叮囑,絕不可得罪武術生。
咕咚。
他咽了口唾沫,但周遭圍觀的學子們,給了他力量,至少內心畏懼情緒降低了一些。
光天化日之下,能奈何?
朗朗乾坤之下,能怎樣?
“實在抱歉……”王濤恢復鎮定,打量了一下韓東的衣裝,莫名松了口氣:“剛才嚇到你了嗎,呵呵,給你點精神損失費?你說個數字吧,我立刻支付寶轉給你。”
韓東淡淡道:“金錢?”
“恩,怎么?有錢,真的可以為所欲為。比如我可以轉給你一萬華國幣,讓你買件衣服。”王濤似乎面帶真摯,但聲音卻蘊涵一絲微不可查的鄙夷。
旁側。
許葭薇目睹韓東的冷漠臉龐,心里一慌,下意識道:“王濤,趁著韓東還沒發怒,你最好快點離開——”
“閉嘴。”
韓東面無表情,仍舊淡淡道。
許葭薇駭得頭皮發麻,雙腿差點站不住,涂抹嫣紅指甲油的纖纖玉手皆是顫抖了兩下……她真切的感到了恐懼,花容徹底失色。
實在沒想到。
溫潤如玉的韓東,發怒之時,竟然如同雷霆霹靂。
作為張朦的閨蜜兼舍友,許葭薇與韓東也能聊上兩句,只覺得韓東高深莫測,但性格萬分和藹,從未動怒。
“糟了。”
許葭薇心里咯噔一聲。
她面色慘白,終于懂得韓東愿意搭理自己,僅僅是因為張朦。
圍觀的學子們,也悉數打了個寒顫,似乎有一股蔓延全場的冷冽寒意,自心底升騰,彌漫全身里外。
蓋世之威,泄露絲毫,亦可鎮壓全場!
“你是武術生?”
王濤也意識到了不對,咬牙道:“沖動解決不了問題,武術生也不能隨意動手,你最好理智點。”
驀然間。
韓東眼眸冷漠,淡笑道:“武力是什么,知道嗎。”
言罷——靈感壓制!
足可睥睨武宗境的恐怖靈感,只是流露一點點,也絕非普通人可以承受的壓迫。
仿佛來自遠古的巨獸,睜開雙眸!
“這是什么?”
王濤眼睛瞪得滾圓,當場窒息絕倫,驚駭的魂飛魄散,震怖的身體僵固,甚至心臟都已經停止了跳動,血液減緩了流動,生命盡皆不再運動。
有如雕塑,只能僵滯。
靈感臨前,如臨死寂深淵,仿似站在生死兩難的懸崖邊緣,令其腦海一下子炸開,旋即崩潰般的癱軟在地。
恐怖!
太恐怖了!
王濤癱坐在地上,隱約意識到了地面的冰涼溫度,尤其是涼意滲透到了體內,剎那間寒意貫體。
冬日陽光,無有絲毫和熙。
習習微風,帶有殘酷冷冽。
他只感到快要淪為昏迷,思維混淆無比,大腦一片空白,好似游移在峭壁之間。
然而韓東只是淡漠盯著他。
宛若蘇醒了的巨獸,寒冷無情的注視,并無任何憐憫:“武力,是解決一切問題的一概方法。”
緊跟著。
他掏出手機,給搬遷到江南學府附近的周展鵬,發了一條相對簡練的微信消息。
精神損失費?
等你再也體驗不了為所欲為的生活,當心精神崩潰。
“呵。”
韓東看了看無聲流淚的王濤,冷冷瞥了眼許葭薇,最后才面帶微笑的走向張朦,溫聲道:“剛剛沒嚇著?這么鎮定。”
“我,我沒聽到哎。”
張朦抿了抿唇角,怯怯道……剛剛看到韓東,思緒被等會一起吃什么的想法,全數占滿,幾乎忽略了轟鳴聲與剎車聲。
韓東頗感無語:“走吧。”
“嗯嗯。”
張朦點點小腦袋,與許葭薇說了兩句,跟在韓東身旁,秀眸彌漫美滋滋的情緒。
真好。
他大概是生氣了。
周圍約有十余個學府學子們,面帶驚詫的看了看韓東背影,目光落在年輕男子王濤的身上,啼笑皆非。
簡直好笑。
囂張跋扈的年輕男子,竟然被嚇得痛哭流涕。
他們當然察覺不到韓東的玄奇靈感,只是感覺全場光線似乎黯了一黯。
“喂?”
許葭薇上前一步,蹙著眉。
雖然她比較厭煩王濤,但看到這么凄慘的樣子,內心忍不住泛濫莫名其妙的同情。
“啊,啊啊……”王濤呻吟了兩聲,宛若溺水之人的劇烈喘息,腦袋嗡鳴不斷:“什么?那,那是什么目光??”
尋常習武人士,尚且不知靈感存在,何況普通人。
他只是以為,
韓東兇性大發,令自己恐慌沸騰。
呼哧,呼哧。
喘了不知多少口氣,王濤瞪了眼許葭薇,掙扎著從冰涼地上站了起來,身體酸麻無力,靠在自己的車子上。
“武術生,也不能這么欺負人!”
“我立刻給章叔叔打個電話……金錢終究能夠為所欲為!”
想到這里。
王濤撥通了章布治的手機號碼,這是父親的熟識好友,也是江南學府的校長。
嘟嘟。
電話接通。
王濤急忙簡練敘述了一番,哭訴委屈,化身弱勢一方,雖然在韓東面前他確實是弱勢群體。
章校長沉聲問道:“你得罪了韓東?”
“是啊,應該是這名字,章叔叔您也認識他?”王濤腦袋發懵,有點不妙的預感。
下一刻。
章校長悵然嘆了口氣,掛斷電話:“你自求多福吧。”
掛斷之音回蕩在王濤耳邊,震耳欲聾似得,直到此刻,他終于感到了恐懼。
金錢,
也不能為所欲為?
武力,真能解決一切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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