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盧武館、地下二層。
咚咚咚!
韓東腰背繃緊,不斷傳遞體內力量,猶如海嘯一般的勢不可擋,雙拳大開大合,打得宏石步步后退,直到墻壁邊緣。
狂暴雨落!
他右拳積攢于腰間,隨后脊椎如龍般翻騰,身體呈現扭曲姿態,借著雙腳傳至的彈動之力,以及腰部、肩部、手臂,最終匯聚到了通體泛紅的右拳。
血液都在凝固,氣血都在沸騰。
這一記右拳,打的拳風生成,亂流排散,堪稱目前韓東能夠打出的最強一拳。
而背靠墻壁邊緣的宏石,狂熱愈濃,雙目泛著貪婪惡意,左臂猛然橫肘迎上這記右拳,隱有綠芒閃過,穩穩架住這一記狂霸右拳。
嗤啦。
左臂上的衣服,被打的徹底崩裂。
宏石非但不以為意,反而瞇眼笑道:“三萬斤左右的巨力?真是驚世駭俗,難道你以為只憑這點力氣便能——”
韓東左拳迅疾如雷,瞬間打出,根本不給宏石喘息之機。
借著開口說話,想要轉移自己注意力,拖延時間?未免想的太美好了,他已經不再是剛剛練武的稚嫩學生。
“打!”
韓東左拳收回,右拳相繼摔出一記炮拳,逼迫宏石僅能背靠墻壁抵擋。
他清楚自己的優勢,便是力量。所以必須死死克制住宏石的活動范圍,不能讓宏石發揮出武者的敏捷速度。
轟隆!
韓東右拳如同蛟龍出世,直奔宏石面門。
若是擊中,哪怕宏石乃是武者也必然當場重創,再無還手之力。
正處于下風的宏石,心頭冷笑,內力灌注于右臂之上,猛地一記單鞭抽了上去,綠芒閃爍,抽的韓東右拳偏移,轟在墻壁上。
那墻壁顫了一顫,淡黃壁紙當場炸裂,露出刷著白色乳膠漆的原本墻面。
嘩啦啦。
成塊的乳膠漆,簌簌掉落。
韓東無心觀察自己的破壞力,左腿提膝頂向宏石肚腩,右拳驟然一抖,化散拋飛趨勢,自上向下砸出肘擊。
咚咚!
宏石繼續連擋兩下,那狂熱神色終于變了。
這不合理。
如此龐大的力量,相應消耗也必然巨大,參照二品乃至一品的體力根本堅持不了這么長時間。可面前的韓東,高頻快打,竟然無有一絲一毫的疲態。
瘋狂。
太瘋狂。
宏石心間隱有明悟,恐怕韓東不止是體內力量的超乎尋常,其他方面也具有凌駕極限的能耐。
“不行,不能這么下去。”
“若是任由韓東肆意轟打,哪怕我有內力在身,也扛不住這等力量。”
剎那間,宏石改變思路。
原本打算消耗體力,此刻卻不再留力。
他眼底閃過殺機,雙拳猛然攥緊,吐氣開聲之間,內氣灌注雙臂之上,頓時打飛了韓東的雙臂,一腳直擊韓東。
唰啦。
仿佛箭矢飛馳,刁鉆且毒辣。
韓東屈膝,雖然擋住了這一腳,卻退了半步,小腿上泛著針扎一般的劇痛。
宏石向旁邊閃離,徹底離開墻壁,神態有著貪婪與震驚,上下打量著韓東,宛若正在觀察一件稀世珍寶。
呼哧。
呼哧。
他猛烈吸氣,雙臂隱有綠光,閃爍不息:“單純的體內力量,竟然能夠強成這樣。我對你的秘密更好奇了,說說罷,交出你的隱秘。”
“我們沒必要生死交戰。”
“我以人格擔保,絕對讓你安然離開,你要相信我。”
宏石試圖勸說,讓韓東放下戒心,免得苦戰一番,面對三萬斤左右的巨力,哪怕他是武者也有點心里打怵。
正面打殺,不如趁機偷襲。
至于所謂的人格,在巨大利益之下,只是虛言。
韓東喘了口氣,轉過身,瞇著眼睛,調整翻騰氣血:“你不死,我心難安。”
“非要分生死?”宏石嘆了口氣。
轟隆!
韓東雙腳踏在水泥地面上,踏的整個練武室都在顫動,身體略微前傾,猶如猛虎揮動利爪,雙臂連連摔出砸拳。
剎那之后,宏石面色冰冷如霜,提起渾身內力。
他也懂了韓東殺念已定。與那些剛剛接觸到武術世界、內心仍存法律意識與道德限制的幼稚蠢貨,截然不同。
既然如此,我且先打殘你。
宏石猛地前跨,雙臂橫在胸前,隨后猶如彈簧板的彈出,傳出響亮的氣流振顫之音,尤其那右手五指并扣,好似猛獸利爪,欲要撕裂韓東的臉龐。
唰啦。
撕裂風聲,迎面而來。
這一招數寧墨離也曾用過,韓東僅能閃避,但眼前僅是一個普通武者罷了,頓時雙腳站定,腰背貫通力量,甩出沉重如山的右拳。
啪啪啪!
一連串的清脆響音,傳蕩練武室內。
宏石根本不與韓東比拼力量,或彈或擒或戳,屢屢擊向韓東的要害之處,試圖抓住韓東的弱點,一舉打殘。
兩者相互碰撞,拳腳如同幻影。
韓東勢大力沉,宏石卻輕巧靈活,碰擊聲音好似清脆瓷器崩裂,回蕩周圍。
這般兇險的快打,隱藏殺機,險惡萬分。若非寧墨離的地獄式磨礪鞭撻,給韓東奠定了扎實的搏殺基礎,恐怕早已撐不住。
“韓東,認輸吧!”
宏石肩膀一炸,右臂化作一條軟綿長鞭,閃離韓東正面,反向纏繞肩膀,抽擊關節,既抽也抓,那五指鋒銳如同刀鋒。
嗤啦!
韓東肩膀登時出現了一條撕裂傷口,鮮血流淌。
激戰以來,首次受傷,而且還是肩部關節,這讓韓東心底一沉,連連向后退了數步。
該死!
傷口太大,若是繼續搏殺,可能導致氣血流失。
與武者宏石激戰,稍有不慎,就要落入下風,且遑論氣血流失以后的虛弱感,更讓他陷入劣勢。
對側。
宏石甩了甩右臂,甩出一滴滴鮮血,襯托著他的兇惡臉龐:“你我本無生死仇怨,何必打生打死。你乖乖坦白隱秘,我肯定讓你安然離開。”
“你的巨力,毫無意義。”
“另外我要提醒你。千萬別惹火了我。雖然離開蘇河,但在臨走前抽出空暇,足可了結你父母的性命。你最好斟酌一番,切莫怪我言之不預。”
話音落畢,即是死寂。
仿佛按捺已久的蠻荒巨獸,瞬間蘇醒。
此時此地,一股鏗鏘決然的殺機,宛若火山爆發,席卷全場,渲染出了烏云蓋頂的壓抑感。
啪嗒。
啪嗒。
韓東連續向后退了數十步,漠然凝視宏石。
“來吧。”
“既然主動求死,讓你在臨死前,見識到我的最強狀態。”
他閉闔雙目,深深吸了口氣,任由心間情緒泛濫成災,任憑狂暴盛怒激蕩腦海,不再克制自己的情感。
仿佛巨山崩塌,令山洪肆意崩騰。
仿似天穹撕裂,讓雷霆劈落大地。
這些日子,韓東一直在觀看修身養性的書籍,偶爾試探之下,也隱隱懂得如何控制灰白氣流的影響。
但他不敢嘗試。
倘若激發出了灰白氣流的影響,他自己都感到恐怖莫名……因此他將這一最強狀態,命名為:瘋魔態。
嘀嗒。
宏石面色慎重,右掌擱在胸前,鮮血滴落水泥地面。
呼哧。
宏石心里沉甸甸的,只覺得眼前的韓東,仿佛是一只掙脫樊籠的兇殘怪獸。
下一刻。
韓東睜開雙眸,神色如常。
宏石怔了怔,謹慎無比地打量了一番,臉色愈加古怪,直到最后發出狂然厲笑:“哈哈哈哈!韓東,你怕是瘋了?虧我還以為你真有什么強橫的術,在武者面前假裝空城計,你真是瘋了!”
他以為,韓東正在運術。
若是強悍的術,皆有無匹意蘊,但韓東如同一汪死寂潭水,哪有什么術之意蘊。
他狂笑了好一會兒,漸漸止住聲音。
因為無論怎么嘲諷,韓東臉色仍如深潭,無悲無喜,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
“什么情況?”
“怕不是真的瘋掉了?也對,年紀尚淺,心性素質太差,估計也扛不住生死威脅。”宏石面帶憐憫,嘴角勾勒著終于得逞的冷笑。
他卻看不到。
韓東眼底閃過一絲絲灰白顏色,仿若虛幻不存。
“笑啊。”
“來,給我笑啊。”
“你笑的那么開心,繼續給我笑啊啊啊!!!”韓東雙腿繃緊,登時崩裂深色牛仔褲,隨著那一腳踏在水泥地面上,整座練武室明顯振顫了兩下。
咔咔。
堅固的水泥地,出現數道裂紋。
韓東憑著踏步的彈動力,宛若一只捕殺獵物的猛虎,身如颶風般沖到滿臉愕然的宏石面前,那右臂垂在身后,好似拎著一柄重錘,當場掄了下去。
“可憐的短命孩子,竟然瘋了。”
宏石暗自嗤笑,雙臂迎擊,化解力道,借機踹向韓東的下陰部位,將韓東徹底打殘。
左腳剛剛抬起——蓬!!
一道渾厚悶沉的巨響,夾雜著骨骼崩裂的清脆之音,響徹之時,不僅讓宏石面色狂變,更令他身子矮了一截,手臂彎曲了一點,差點癱軟在地。
“我——”他念頭剛生。
韓東身軀傾斜,左臂猶如鐘擺擱在身后,登時化作出膛炮彈,沿著直線,轟至宏石的面門之上。
咔嚓!
宏石鼻梁骨粉碎,眼前一黑,幾欲昏迷。
這一拳打得他臉龐扭曲,打得他腦袋欲裂,打得他五官流血,仿佛沉淪在無間地獄之底。
“纏拳!!”
生死危機臨門,宏石狂吼一聲,雙臂相互輾轉彈動,仿佛布置了一層密不透風的防御。
蓬!!!
韓東雙拳合并,死死一砸。
那企圖借力消解的雙臂,摧枯拉朽的拋飛,宏石僅能眼睜睜目睹韓東雙拳砸在自己胸膛上。
噗嗤!
宏石下意識的狂吐鮮血。
韓東抬步上前,雙拳凝聚了渾身上下的所有力量,猶如真正概念上的狂風暴雨,轟的宏石雙臂癱軟,胸膛塌陷,面色驚恐,腦海意識幾乎淪為休克。
“不。”
“你不能殺我,這是犯法,這是違法!我對你沒惡意,只是嚇唬你而已。”宏石立即作出最明智的應對。
他心里發寒,但他不怕。
韓東僅是剛畢業的高中生,潛意識里定然還要遵紀守法,內心深處必然想要講道理,力圖和平解決問題,不可能有膽量殺了自己。作為剛畢業的高中生,絕無殺人的血性。
唰啦。
韓東右拳猛然化轟為擒,抓著宏石的脖頸,輕聲道:“你可知,我內心最柔軟的地方,誰也碰不得。”
“放心,放心。”
“你的人,全都要死。我要你滿門滅絕。”
咔咔!
韓東掄動右臂,橫肘暴擊,死死轟在宏石的側臉,轟的染血牙齒崩飛數米。
“不!”
“不不不!”
宏石崩潰欲絕,察覺到韓東與以往不同,似乎真的瘋了:“我只是與你開玩笑,對對,玩笑而已,何須分出生死啊啊!你有沒有想過殺我的后果,我愿意接受懲罰,我可以改正錯誤,我師尊——”
轟隆!
韓東捧著宏石的腦袋,朝著水泥地面猛然一摜,砸的地面巨響。
他雙腿彎曲,站定地上,雙掌向下一勾,猶如水中撈月般的拎著宏石的雙腿,驀然向上一提,無怨無悔的向下一摔。
水泥地,發出巨響,墻壁都在簌簌灑灰。
韓東面無表情,眼眸閃過灰白顏色,但那眼底的一抹溫柔信念,卻任由灰白顏色再怎么泛濫也掩蓋不住。
這是瘋魔態也蓋不住的心念。
我這輩子,心甘情愿,為所愛之人承擔一切,哪怕就此沉淪瘋魔地獄之間,亦在所不惜,亦百死無悔。
凡是企圖傷害他們的——
無免死罪。
所以請你去死,去死,給我死啊啊啊啊!!!!
咚!咚!咚!
此時此刻,世間只有淋漓盡致的摔打,連綿不絕,永恒不息,回蕩沉悶巨響,傳徹練武室內。
良久后。
練武室重歸寂靜。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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