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寧看著云姝這副表情,心中不由得一沉,“姝姐姐……發、發生了什么事情……”難道,有人要接她回宮了。
“鳳大少爺的傷勢恢復很快,他們四天后就要回去了。”
“……這樣啊……”明明心里已經有了準備,可是聽見云姝如此確切的回答,永寧的心中難免一陣失落和不舍,她很快就見不到四少爺了。
“可是現在……鳳家的人需要公主的幫助。”云姝深深的看著眼前的小女子,伸出手去輕輕捧著她的臉。
永寧立刻安靜了下來,認真的聽著。
“公主相信姝姐姐嗎。”
她重重的點了點頭。
“那如果,姝姐姐要你嫁給蕭皇呢。”
永寧渾身一僵,云姝分明注意到她眼神之中的閃爍。她好像努力的消耗著方才聽見的信息,許久之后才弱弱的開了口,“……這樣,能幫助鳳少爺他們。”
“永寧,姝姐姐知道你很害怕,蕭皇已經選了三個吉日,讓我們選一日舉辦和親大典,他已經安排好了一切,只要鳳家的人踏上歸途,就會有無數的暗殺軍隊。”
永寧不由得瞪大了雙眼,“那,那鳳四少爺他們不就很危險嗎……”
云姝點點頭,“所以,姝姐姐選了一個蕭皇意想不到的日子,就在四日之后。”
四日……永寧的臉色瞬時蒼白,沒有想到她最害怕的事情這么快就要到來了,真是出乎意料,讓她一時半活兒無法接受,可是轉念一想,鳳四少爺他們的處境更加危險。
“……永寧,不能和他們一起回去,對不對。”心中的害怕戰勝了理智,永寧的眼眶瞬時紅了,她終究是名年幼的小女子,很難鼓起勇氣面對一切。
其實,云姝也想過,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將永寧偷偷送回辰國,可是她先前命人飛鴿傳書回太子那里,至今沒有得到回應。云姝知道,目前并不是將永寧送回辰國的最佳時機,畢竟讓公主和親,是辰皇陛下的指令,而太子還未登基,陛下剛剛駕崩他就要違抗圣旨,對于太子定是大大的不利。
她理解東方旭身處兩難的境地,把公主留下,日后也會成為羿國的把柄。
這種時候,云姝只能讓自己理智一點,畢竟回國的路途遙遠,若讓蕭皇發現公主不見了,可能會激怒他下達什么殘酷的指令,這一路上的危險不是云姝所能控制的,如今的鳳家若要對抗認真動了殺心的蕭亦琛,只怕不是對手。
她慢慢撫著永寧不安的面龐,“太子殿下很快就會來接公主的,只是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讓鳳家軍平安回去,公主明白嗎。”
哪怕心中無限的害怕,永寧試著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只要鳳少爺他們回去了,太子哥哥很快就會來接她的。一定是這樣的,所以,她不能再給別人添麻煩了。
“永寧,永寧明白了。姝姐姐,那永寧只要嫁給蕭皇就可以了嗎。就能幫助鳳四少爺他們了。”
“對,只要永寧肯配合姝姐姐,鳳四少爺他們平安回去的機會就大了。而且,姝姐姐會保護永寧,不讓蕭皇欺負你的。”云姝的手緊緊的扣在永寧的肩膀上,那堅定的雙眸讓她感受到了無盡的力量。
永寧的心漸漸平復了下來,姝姐姐何時騙過她呢。哪一次聽姝姐姐的話自己吃過虧了。
“永寧明白了。嫁就嫁,永寧就不信了,難道蕭皇還能吃人不成。”她深吸了口氣,這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看起來甚是可愛。云姝漸漸放下心來,公主愿意配合,這最好不過了。或許接下來的每一日,她都將與蕭皇和云媚斗智斗勇。
不過云姝相信,她絕對不會輸的。
因為她曾經失去過所有的東西,這種覺悟和痛,是蕭亦琛和云媚所沒有的。
羿國宮中。
“娘娘,陛下與辰國公主四日后就要大婚了。”
云仙宮,那昏暗的宮殿里,單薄的女子只穿著一件白衣,安靜的坐在鏡子前看著那張還留著疤痕的狼狽面容。
春暖和秋實無奈的對視一眼,這幾日,云妃娘娘總是這般悶悶不樂的躲在宮中,任何人都不見。不斷的有前來慰問探望的妃子,雖然她們也覺得不見也罷,不過是些落井下石之人,可是娘娘總是這般閉門不出也是不行的。
最讓她們擔心的是陛下一步都沒有踏入過云仙宮,難以相信入宮不過數日,娘娘就失去了寵愛,這要她們如何與表老爺交代。
云清風沒有理會她們,這幾日她做夢都會浮現出那個恥辱的夜晚。
她感覺這個皇宮之中的每一個人對她都充滿了敵意和輕蔑,她難以忘記他們嘲笑的眼神。
從小到大她何時受過這樣的恥辱。她不要見任何人,誰都不見,最好讓他們徹底將自己遺忘。
秋實緊緊皺著眉頭,“娘娘的過敏之癥就快痊愈了,這幾日可要好好想想,如何重新得到陛下的歡心。”
此話一出,云清風那冰冷的眼神立刻射向這名丫鬟,對方一愣,雖然知道自己說這些話娘娘會不高興,可是事實就擺在這里,躲在宮中只會讓表老爺十幾年來的心血付之一炬,而她們入宮也會成為無意義的事情。
她們的任務,就是輔佐娘娘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母儀天下。
“何時輪到你來教我怎么做了。”云清風冷冷一笑,沒有想到如今區區一名丫鬟都敢對她指手畫腳。
四名丫鬟同時倒吸了口涼氣,秋實立刻低著頭站了出來,“就算娘娘責怪奴婢,奴婢也毫無怨言。娘娘若是因為一次的失誤就對這十幾年來的努力失去信心,那么奴婢也只能惋惜。娘娘明明就是人中之鳳,豈能被那一夜的小事打敗。若真是如此,奴婢覺得真是太可惜了。”
“小事。你居然說那是小事。若不是聽了你們的話,我也不會那么丟人。你們看見了嗎。她們看我的眼神……呵呵,這個恥辱,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云清風緊緊的握起了自己的手,仿佛要將那上等的絲綢撕碎一般。
“娘娘說得對。這個恥辱不能忘。所以娘娘才應該振作起來。如今辰國的公主一入宮,對于娘娘來說絕對是一個機會。難道娘娘不想讓那些人后悔,后悔當初對娘娘所做的一切。”秋實抓住了云清風的性格特點,那就是好勝。自尊心極強。
這樣的人容易一蹶不振,但更容易的是絕地反擊。
云清風的眉角僵硬,她慢慢的挪開了視線眼神中盡顯猶豫。
秋實說得對,她不甘心,她明明有著最美的容貌,為何要被人歧視。她應該享受的是人人羨慕和敬畏的目光,而絕不是像現在這樣,猶如過街的老鼠。
“那一日跳舞的是誰,你們知道嗎。”
云清風的話讓四名丫鬟立刻眼前一亮,娘娘終于又燃起了斗志了。
春暖思索了片刻便站了出來,“啟稟娘娘,那日獻舞的是舞妃,唱歌的是鸝妃,這些都是她們最擅長的。”
云清風輸得并不甘心,她覺得自己有天賦,缺乏的只是經驗。這宮里頭的妃子們入宮的時間比自己長,自然知道要如何取悅陛下。她只要略施花樣,一定不會比她們差。
秋實知道云清風在盤算什么,她輕聲開了口,“娘娘,我們不必與旁人比拼她們擅長的東西,而是要清楚娘娘自身的優勢。若是容貌,整個后宮之中無人能勝得過娘娘,光憑這一點就可以讓娘娘立于不敗之地。”
琴歌好似想到了什么,“奴婢倒是有個主意,從前,奴婢曾在街上看見從西域前來京都表演的舞娘,她們的舞蹈十分特別,雖然說不上舞技高超,可是她們那身段和勾人的眼神至今都讓奴婢難以忘記,娘娘不妨練習一下,奴婢相信若陛下見了一定會驚艷不已。”
西域舞娘。云清風好像聽過,而她們跳的那種舞卻是讓她有些不恥。依稀記得她們的舞衣十分暴露,顏色鮮艷以輕紗為主。
這種事情她做得來嗎。會不會自降了身份。
不,若連自己都這么想,那永遠都不要想勝過其他的妃子了。她就是要為他人所不敢為,像那一日的恥辱,一次就夠了。
“去找,看誰懂得跳這種西域舞。”
“是。奴婢這就去辦。”見云清風再一次有了動力,丫鬟們也不敢拖拉生怕她會改變主意,紛紛退了下去。
而另一頭,椒房宮中。
“今日吹的是什么風,把父親給吹來了。”
云媚的臉上帶著淺笑,垂下眼來平靜的品著茶,無視云穆那嚴肅的表情。
云穆的眼神帶著幾分深沉,云媚臉上的笑意更甚,她知道父親是想讓她把身邊的宮女遣散出去。
“這里又沒有外人,父親有話不妨直說。”
云穆深深的感覺到云媚對他的不滿,以前她可不會用這種奇怪的語氣和自己說話。
“陛下已經決定,四日之后要和辰國公主舉行大婚。”
“是呀,所以本宮這幾日都會很忙很忙。”云媚微微挑了挑眉,好像沒有聽出云穆話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