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媚娘看著牧易的背影,心中有種莫名的慌亂,此刻她想離開,卻發覺自己連一步都邁不開,這個時候,她就算再傻,也明白是碰到高人了,眼前這個小道士,遠比她一開始想象的要恐怖。
“怎么辦?”江媚娘不住在心里想著,合歡宗是什么她當然知道,因為她就死合歡宗的外圍成員,只是負責經營青樓,收集消息,只是她卻不知道眼前的小道士到底是什么人,又為什么找到這里來,并且指名點姓的要找合歡宗的人,難不成是門中仇人?不過看上去卻不怎么像。
可惜,此時牧易的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而是微微瞇著眼睛在傾聽,下面傳來的琴聲很美妙,帶著一股奇異的魅力,讓人不由自主的沉迷其中,光是看周圍那些人的神情,就足一知道琴音的厲害了。
“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突然,牧易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把江媚娘嚇了一跳,不過她還是迅速反應過來。
“這曲子名叫霓裳,是奴家養女彈的,如果道長喜歡聽,奴家可以把她叫上來專門為道長再彈一曲。”江媚娘眼珠子一轉,快速說道。
“也可。”出乎預料的,牧易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么,江媚娘只感覺松了口氣,仿佛壓在身上的大山突然消失了。
“道長還請稍等片刻。”江媚娘說著便匆匆離開,一直到走出一段距離,她才回頭看了一眼,房間仍舊是那個普通的房間,但此刻在她眼中,那里卻仿佛變成了龍潭虎穴,里面住著一個恐怖的大魔王。
用力搖了搖頭,江媚娘才快速離去。
“女兒,出事了。”剛剛推開門,江媚娘便迫不及待的說道,這里已經是后院,一般人難以進來,所以不用擔心被監視,可惜她并不知道,牧易將一絲心神力量附在她的身上,不但對她周圍情況可以感知到,更是能聽到她說的任何話。
“什么事情讓你如此驚慌?”這時,一個聲音從屋內傳來,然后牧易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屋中一名女子坐在案子后面,手持一卷書籍,面前擺放著一張琴,旁邊香爐中不斷往外冒著青煙。
說話的同時,女子也抬起頭看著江媚娘。
女子如同畫中仙子,媚眼含羞,丹唇輕啟,只是坐在那里,手持書卷,便勝過人間一切,這等容貌其實并不比牧易見過的秋玥曈,墨如煙,甚至是冷雨更美,只是那種氣質,無疑要更加吸引人。
一個是絕世獨立,一個是楚楚可憐,給男人的感官自然也不同,牧易雖說是道士,是出家人,可本質上還是一個男人,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紀。
“出事了,樓上來了個道士,指名要見你呢,我看他有些來者不善。”江媚娘迅速的說道。
“哦,指名要見我?”女子不禁奇怪起來。
“嗯,準確的說,他是想見合歡宗的弟子,倒也不是非要你不可,要不我讓小翠代替你見他?”江媚娘快速說道。
“不用了,既然是來找合歡宗弟子的,那么小翠肯定騙不了他,你跟我說說他的表現。”女子沉吟了片刻說道。
“好,那道士看上去也就十七八,不,二十歲,也好像更小一點,反正不大,不過他身上的氣息很干凈,比女兒你身上的氣息還要干凈呢,不過有一點很奇怪,他只是站在那里,我就不敢動彈,直到他說話,我才敢離開,這種感覺我還是第一次呢,比當年見宗主還要緊張,而且他一進來就直接點名要見合歡宗的弟子,不過隨后聽了小翠彈得琴后,就更加感興趣了。”江媚娘說到這里猶豫了一下。
“女兒啊,你說小翠真的騙不過他嗎?可剛剛就是小翠在彈琴啊,反正他又沒有看到?”
“沒用的,如果你沒來前說不定還能騙過。”女子輕輕嘆了口氣。
“啊,女兒,你是說他跟蹤我?”江媚娘大驚,連忙轉頭看去,可惜門已經被關上,她什么都看不到。
“那等高手,想要跟蹤你,哪用得著這么麻煩?甚至就算你不來,他早晚也會找上我的。”女子搖了搖頭,神情似乎有些無奈,但眼中卻又有股不服輸。
“那怎么辦?”江媚娘有些驚慌失措。
“既然他是來找我的,那女兒見他一見就是了,沒什么大不了的。”女子緩緩說道。
“可是萬一他不懷好意怎么辦?”江媚娘仍舊忍不住擔憂。
“沒事的,如果真的是不懷好意就不會用這種方法了,而且女兒可不是那些只會繡花的大家閨秀。”女子微微一笑,然后起身。
“哎,罷了,罷了,我陪你一起去,要死一起死。”江媚娘一臉豁出去的表情。
“好啦,你就放心吧,不會有事的。”女子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后也不理會江媚娘,徑直開門走了出去。
江媚娘看著自家女兒離去,臉上頓時變得猶豫起來,但最終,他還是沒有跟上,只是頹然的坐在椅子上,臉上仍舊止不住的擔憂。
女子徑直來到二樓,甚至不用別人指路,便精準的找到了牧易所在的房間,然后在門口敲了敲門。
“進來吧。”
直到屋里傳來聲音,女子才輕輕推門走了進去,并且第一時間,她的目光就落在牧易的身上。
“年輕。”這是女子的第一印象,此刻她總算體會江媚娘那種感覺了,甚至她比江媚娘感受的更加清晰,也更加明白那代表著什么。
“燕無雙見過道長。”女子進屋后,對著牧易輕輕一禮,輕柔的說道。
“你就是合歡宗弟子?”牧易只是在對方身上打量了一下就直接問道,之前就已經借助江媚娘‘看’到過對方,所以牧易并沒有太過驚艷,倒是一旁的吳小四仿佛看呆了一樣。
“正是,不知道長有何事?”燕無雙剛剛被牧易看了一眼,頓時有種渾身被看透的感覺,身上的衣服沒有給她任何的安全感,她幾乎強忍著身體的那種顫粟,如果不是意志堅定,恐怕她已經直接失態了。
不過這一眼也讓她明白,眼前的小道士很強,超乎她預料的強大,而她冒冒然進來,無疑是一種失策,不過這個時候后悔也已經晚了,她不可能在離開,所以只能強忍住那種感覺,回答著牧易的問題。
“你可認識竹韻?”牧易直奔主題。
“竹韻?”聽到牧易的問題,燕無雙微微皺起眉頭,似乎在努力回憶,不過最終,她還是輕輕搖了搖頭,“無雙從未聽說過這個名字。”
“你確定?”這下輪到牧易不解了,他相信老叫花絕對不可能欺騙他,既然說竹韻是合歡宗的弟子,那肯定不會錯。
“無雙可以確定,合歡宗絕對沒有一個叫竹韻的弟子。”燕無雙一副篤定的口吻說道。
難道是改了名字?牧易忍不住在心里想道,因為除了這個可能,沒有別的解釋。
“她之前在佛山,差不多兩年前失去蹤跡,如此你可知道?”牧易繼續問道。
“佛山?”燕無雙搖了搖頭,“合歡宗弟子并沒有人去過佛山。”
“沒有人嗎?那我問你,你們合歡宗可有什么什么功法需要男子為媒介?甚至要殺死對方,數量是三十六人,基本都是青壯。”
牧易在說前面的時候,燕無雙心中升起一股惱羞,雖然合歡宗在很多人眼中定然是那種骯臟不堪,勾引男人,盜取男人精元,但實際上,真正的合歡宗弟子是不會這么做的,這種盜取精元只能屬于最低端的手段,合歡宗弟子從來不屑為之。
雖然合歡宗弟子也需要男女之欲來修煉,但這種卻并非,而是七情六欲,而在青樓中,無疑更容易挑起人們的七情六欲,這也是為什么合歡宗弟子選擇在青樓中修煉的主要原因。
而且真正的合歡宗弟子幾乎個個都是完璧之身,除非是遇到真心喜歡的人,更不可能去陪客人,而且在她們眼中,這些到青樓來的男子,沒有一個能看得上眼的,或者說是心高氣傲,不屑。
不過當牧易說道三十六這個數字,還有青壯年的時候,燕無雙突然冷靜下來。
“你確定是三十六人同時死亡?而且還都是男子?”燕無雙問道。
“不錯,你可有什么線索?”牧易問道,此刻,牧易突然覺得老叫花之所以這么上心是不是有什么親近之人也死了?而且就在那三十六人之中。
“我之前曾聽師父提起宗內一門禁術,不過按照我師父所言,那門禁術早已封存,不允許任何人窺視修煉。”燕無雙不解的說道。
“只要存在,終究會流傳出去,至于所謂的不允許,只是針對那些聽話的人。”牧易淡淡的說道。
“也許吧,當時我聽師父說過,那門禁術之所以被封存是因為太過殘忍,想要修煉它,需要以女子為引,讓男子寄情與女子身上,然后由那女子親手將他殺死,讓瞬間化為怨恨,而三十六正是修煉那門禁術的條件,以三十六名男子的怨恨為食,飼養怨鬼,那怨鬼便是鬼奴。”燕無雙有些不忍的說道,她也不知道為何門中會有這種禁術,當初她聽聞之后,就覺得但凡有點人性都不會修煉它,可如今,似乎是有人修煉了。
這時,即便燕無雙也不再認為此事跟合歡宗沒有關系,甚至一個不好,合歡宗也會因此遭殃,只是讓她不解的是,到底是誰修煉了這門禁術?
合歡宗正式弟子并不算多,畢竟合歡宗收徒條件很苛刻,真正的弟子不過數十人,而且都有記錄的,按理來說不可能有人修煉禁術。
“怨鬼?鬼奴?”牧易青眉頭一挑,雖然他算不上養鬼的行家,可畢竟身邊有一個念奴兒,所以對這方面了解的比較深,而且蟲甲乙便被他種下了鬼奴禁制,只不過他也明白,燕無雙所謂的鬼奴跟他種下的那種禁制實際上沒有半點關系,只是名字一樣而已。
不過以三十六名男子怨恨為食,飼養出來的鬼物定然不凡,而且這種方法太過有傷天和,難怪竹韻會主動教授那些青樓女子,而這也是為什么那些青樓女子也都消失的主要原因。
畢竟竹韻不可能自己去勾引那么多男子,去跟那些男人培養感情,所以這種事情就只能落在那些青樓女子的身上,如果她真的是合歡宗的弟子,那么隨便教授一些東西,就足以讓那些男人愛的死去活來,然后等湊夠了三十六人后,便讓那些青樓女子,一個個的把深愛自己的男人殺掉。
被自己深愛的女人殺死,恐怕換成任何一個男人都會極度的不甘心,在這種情況下,產生的怨恨自然也會更多,更加的精純。
化為怨恨,這種手段也讓牧易暗暗留心,畢竟人類有七情六欲,即便是他也不例外,而這種手段往往更加難防。
至于那些青樓女子的下場,幾乎不用問牧易也能夠想到,想要一個男人全心全意的愛上自己,作為女人又有幾個不會因此動情?最后殺死深愛自己,也是心愛的男人,恐怕沒有人會受得了,而且那個時候,她們恐怕也是身不由己吧?
“既然她是你們合歡宗的弟子,那你有沒有方法找到她?”牧易直接看著燕無雙問道,畢竟事情過去太久了,而且江湖又這么大,就算朱雀堂勢力大,可想要在江湖中找這么一個人也是大海撈針,尤其是對方如果刻意隱藏身份,或者找個深山老林一躲,那么任誰都找不到。
“這個···”燕無雙頓時猶豫起來,雖然心中已經有七八成確定那‘竹韻’就是合歡宗的弟子,但此事畢竟事關重大,她也不敢輕易下決定,想來此事只有稟明師父才可以,到時候至于如何做,也有師父做主。
“此人我必須要找到。”見燕無雙猶豫,牧易不由的加重了語氣,表示自己勢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