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飛揚的表情頓時一滯:老大,陸飛他,陸飛,到現在還沒有找到。
王曉松一下子就從病床上坐了起來,伸手就扯掉了手上的輸液針:搞什么!那片山就那么大,他憑什么找不到!為什么就找不到!
陸飛是英雄,是烈士!他是為了濱萊縣七百多萬老百姓犧牲的,你們現在連他的遺體都沒有找到,你們是干什么吃的!
王曉松并不是不理解搜救工作的困難,但是當悲痛到了極致的時候,王曉松就什么也不顧了。
最終,趙飛揚咬著牙說道:老大,這件事情我有責任,但是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一定能想辦法找到陸飛的遺體。
王曉松低著頭,低聲說道:我問你,陸主任在什么地方?
趙飛揚楞了一下;陸主任已經去了現場,正在現場指揮徹底排除險情。省物探院已經派了最好的地質勘測團隊過來,他們將會使用專業的測繪儀器,檢查周圍的礦洞里面,是否還有殘存的有害化工品。
王曉松點點頭:我明白了,扶我起來,我也要去現場。
趙飛揚很清楚,自己現在就算是想要攔著,也肯定是攔不住王曉松的,索性就點點頭,攙扶著王曉松,幫著他換好衣服之后,就一起離開了病房。
很快,趙飛揚開車將王曉松送到了事故一線。此時此刻,已經有工程車輛,臨死時開辟出了一條僅能允許一輛車子同行的便道。
車子開到附近山丘旁邊,王曉松就看見,已經有十幾輛工程機械,正在現場工作著。旁邊有人搭起了帳篷,趙飛揚指著帳篷說道:那里就是應急指揮部的新辦公點,陸主任就在那里。
王曉松肉了一把眼睛,強忍著身上的疼痛,還有胸口不斷翻涌的不適感,走下車,向著帳篷步行走過去。
來到帳篷門前,王曉松就看見,陸云生還在召開緊急會議,他一言不發的站在后面,而趙飛揚就站在王曉松的身邊陪著王曉松。
過了十幾分鐘之后,陸云生將后續工作安排好,一回頭,就看見了王曉松。
陸云生主動走了過來,看著王曉松說道: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王曉松頓時就哽咽了:陸主任,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陸飛。
原本王曉松以為,陸云生的心腸真的是鐵打的,然而此時此刻,聽見王曉松提到兒子的名字,陸云生一下子就崩潰了。
一個五尺高的漢子,捂著嘴巴,拼命指著門口,沖著趙飛揚擺手。與此同時,胸口還在一起一伏,趙飛揚明白過來,趕忙走到帳篷門口,拉上了門簾,不讓外面的人看見里面的情況。
門簾剛剛拉好,陸云生也已經忍到了極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張開嘴巴哇的一聲痛哭起來。
王曉松趕忙半蹲在陸云生的身邊,從這個角度看上去,陸云生頭上的白發似乎要比平時多了許多,他抽搐著,不斷的哭泣著,口中斷斷續續的說道:兒,兒子,我的兒子。我就,我就這么一個兒子。飛飛!爸爸沒有辦法,爸爸,爸爸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
王曉松也是父親,看到陸云生這個樣子,不由得就自我代入了,一種酸楚的感覺襲上心頭,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就在這時候,秘書小周先開門簾進來,陸云生幾乎是下意識的,一下子就抹掉了臉上的眼淚,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還是失去平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小周趕忙沖過來幫忙攙扶著陸云生,最終,陸云生掙扎著站起來:好了,事情還沒有完結,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曉松,你身體現在怎么樣了?
雖然現在身體的確是很不舒服,但是王曉松還是毫不猶豫的說道:沒有問題,我現在已經沒事了,隨時可以回來工作。
好,我現在就回新區政府,我要親自去指揮市區那邊的防災工作,這里就交給你了。吳教授,還有林處長他們都在這里,你到時候隨時可以跟他們聯系。我一直在撐著等你,除了你,這里我誰都不放心交給他。陸云生說道。
王曉松點著頭,很快,陸云生離開,王曉松就在現場開始指揮繼續勘測。眼看著到了晚上的時候,整個山頭看上去就好像變成了一個大工地一樣,無數人都聚集在這里,不斷的挖掘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王曉松強忍著身體的不適,還在堅持著。眼看著時間已經到了深夜,前來替換的團隊還沒有上來,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難以支撐了,王曉松看看手表就說道;已經是凌晨三點了,讓大家原地休息吧。我們休息到六點半,然后繼續開工。
王曉松在醫院足足昏迷了一天多,而這些工人,從前一天凌晨開始進場,到現在也已經二十多個小時沒有休息了。龍山山脈不比外面的施工場所,那里可以隨時讓‘預備隊’上來換班,但是現在只能靠眼下這些人手了。
很快,各個班組就已經搭建好了帳篷,并且在帳篷里面升起爐火。山里到了夜間溫度很低,不過好在工人們都有全套的防寒服,二十幾個人擠在一起,加上兩頭的爐火,好歹也能讓自己安穩的睡上兩三個小時。
很快,疲倦的工人們就各自進入帳篷開始休息,王曉松則拖著傷病的身體,在基地里面檢查著。
趙飛揚在他身后陪著他,王曉松直接說道;飛揚,你回去吧。我剛剛在醫院已經睡夠了,從現在到六點半,也就剛剛三個小時多一點,你抓緊休息。
趙飛揚搖著頭:老大,我沒事,我不用休息。我就在這里陪著你就行了。
兩個人正在推讓,就聽見前面的一個帳篷里面傳來有人呻吟的聲音,不知道為什么,這個聲音讓王曉松心里咯噔一下:怎么還有傷員?
趙飛揚點點頭:為了趕進度,個別同志沖的太猛,的確是有受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