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飛揚嗯了一聲，聲音聽上去有些沮喪：“是的，是關于那件案子。上級部門雖然沒有明說，但是還是從側面給了我一個比較明確的態度。
他們說，這件案子讓我實事求是，更重要的是就事論事，千萬不要輕易牽連，否則影響會很不好。
老大，我不是傻子，他們這番話什么意思我現在已經聽明白了。而且直到現在，檢察院都拒絕批捕段鵬舉和李長天。
而且考慮到兩個人的職務都不低，我現在連傳喚他們都做不到！你說的沒錯，這事情真是太，狗娘養的了！”
能把趙飛揚氣成這個樣子，王曉松能想到，他所謂的上級給出意見的時候，是何等的倨傲。沒錯，趙飛揚跟王曉松兩個人都不過是副縣級的級別，本案之中兩個涉案人員的級別都比他們至高不低。
最重要的是，現在案子的方向已經很明確了，所有的證據都已經指向了省委書記吳高山的公子吳叢林。至少在本省范圍內，沒有人敢隨便動吳叢林。
王曉松沉默了，趙飛揚也沒有說話，兩個人隔著幾十公里，同時手持著電話，站在各自的崗位上，一言不發。
幾分鐘之后，王曉松就說道：“我問你，你整理出來的那些東西，現在都是在嗎？”
“還在，老大只要你說需要。我現在豁出去我這個破局長不干了，我也給你把東西整理好，你讓曉曉給咱們把這東西發到網上去！”趙飛揚說道。
王曉松頓時就直接厲聲呵斥道：“犯什么渾！你這個破局長說不干就不干了？行，但凡是有點骨氣，有點血腥的人，隨手就把自己的職務給扔了，然后把這些崗位全都留給那些鼠輩嗎！”
趙飛揚一下子就讓王曉松罵的有點蒙了，長嘆一聲：“老大，那你說我到底應該怎么辦啊？”
“你那里有咱們的戰友相冊對吧，你今天下午，就把那個相冊裝在文件袋里面，然后把文件袋封起來。然后下班之后，親自給我送過來。但是你注意，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里面裝的是相冊。明白嗎？”王曉松說道。
趙飛揚吃了一驚：“老大，這個節骨眼上，你要相冊干什么？”
“我要相冊干什么還需要跟你申請啊？讓你給我送過來就給我送過來！哪兒來那么多事！就這樣，下班之后，我在西隆縣賓館等你。
記住，要用文件袋封好，不要塞進公文包里面。有誰跟你打招呼，問你干嘛去，你就說來西隆縣給我送資料。”王曉松說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趙飛揚當這個公安局長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而且他還兼任著濱萊縣的副縣長。這樣的人，平時能夠給他發號施令的人并不多。
論職務，王曉松不比趙飛揚高，但是這一聲‘老大’可絕對不是白叫的。王曉松的要求對于趙飛揚來說，依舊跟‘軍令’沒有區別。
當天下午，眼看著到了下班的時候，趙飛揚只能帶著滿腹的狐疑，在辦公室里面封裝好了相冊，然后夾在胳膊下面就出了辦公室。
局里有幾個跟趙飛揚關系不錯的干部，在走廊里面跟趙飛揚打了一個照面，處于禮貌的問候道：“趙局，下班了怎么還夾著文件袋，這是干嘛去呀。”
趙飛揚老老實實的按照王曉松要求的，直接回答：‘去西隆縣，給王主任送一份資料。’
等到趙飛揚驅車來到西隆縣的時候，將里面的東西交給王曉松，后者微微一笑：“干得不錯。”
趙飛揚苦笑一聲，還想問問王曉松為什么要這樣做，但是卻被王曉松有些不耐煩的給打發回來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里面，王曉松沒有任何舉動，而是一心一意的繼續放在了西隆縣的工作上面。
其實很多知情人士都明白王曉松現在的難處，走司法程序的話，以吳叢林現在的身份，檢察院不肯批捕。警方就沒有辦法從段鵬舉，李長天那里拿到直接證據，指證吳叢林。人家吳叢林就是仗著自己做了這么一層‘隔離措施’，所以才敢玩兒的這么大。
然而如果讓王曉松將這次的調查結果直接公之于眾，就必定要拿出一些令人信服的證據來。但是這些證據中，又一大部分都是警方的筆錄。
警方要是敢私下把嫌疑人的口供提供給王曉松，只要王曉松公之于眾，那就等于是賣了趙飛揚。就說明趙飛揚違反辦案程序，違反法律，將嫌疑人口供提供給王曉松，這就算是以權謀私。
也就是說，王曉松現在，要么就自認倒霉。要么就拿自己好兄弟的前途來跟對方對著干！誰都了解王曉松的性格，他不可能無視趙飛揚的處境，強行找媒體曝光！
然而，就在其他人以為，這一次，王曉松終于要含恨咽下這個啞巴虧的時候，王曉松忽然扔出了一枚重磅。
王曉松以個人名義，致電省內各大媒體，網絡信息平臺，表示會將緊急調查啟明生物科技公司詐騙案，以及王曉松名譽侵權案的調查結果，公之于眾！
這個消息真的就好像是一枚重磅，直接在華東省內炸開了鍋！
趙曉琳是第一個打電話給王曉松的：“曉松，你真的已經決定這么做了？”
王曉松微微一笑：“現在說不清楚，趙縣長，時機還不到，到時候我會跟你解釋清楚的。”
王曉松匆匆的掛斷了電話，這時候，才發現連梁斌都加入了詢問自己的行列里。
梁斌的聲音聽上去憂心忡忡：“曉松，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的后果是什么？遠的不說，我知道你靠著跟趙飛揚的關系，拿到了一部分證據。
但是這部分證據并不全面，就算是公開了也只能指證段鵬舉跟李長天。你這樣做，根本傷害不到吳叢林一根毫毛。
而且這樣的話，你就等于是賣掉了趙飛揚，這種殺敵一千前自損八百的事情，不是你的做事風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