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未央宮東門不足兩里有一條街名叫小東巷,這個名字不知起源于何時,又有什么來源和掌故,具體已不可考證也無人知道。
小東巷并不小也不是巷,而是一條寬闊的大街,只是這條大街有些奇怪,并無長安別處街道的那些熱鬧繁華。
街的南面是一片片灰黑頂平房的多,偶爾有一兩稍高點的建筑佇立其中,很是顯眼,如同鶴立雞群一般。這些都是下人和仆從雜役的居處,林林總總占據了半條街。
而整條街的北面,被一座府邸所占據,高庭廣院,廓宇回廊,都被高高的圍墻所遮擋,內里乾坤外人自是無緣得見。
但見臨街的府門臺階高筑,左右兩尊漢白玉石獅,內外十幾個護衛把守,普通人稍微走近一點,就會被怒目大漢呵斥一番。
此處正是大長公主府所在,乃是先皇漢景帝欽賜的府邸。作為長樂宮中那位老祖宗唯一的女兒,先帝的同胞親妹子,長公主的身份地位尊貴無比。而且這位公主隨了她母親的脾性,十分熱衷于朝堂權利,兼之長袖善舞,又有長樂宮為靠山,因此朝廷內外許多官員都與這公主府有著密切的關系。
只是今天,大長公主劉飄兒這位平日里春風得意的女人卻有些心煩氣躁。從早晨起來因為一些小事,已經處罰了好幾個下人了。因此身邊伺候的人都有些戰戰兢兢起來。
平日府中大事都是劉飄兒一言而決,至于她的丈夫,那位在朝中領了一份散大夫閑差的陳姓官人,是沒有發言權的。
其實這倒是歷史的一個奇怪現象,某幾個強權的女人,她們的女兒往往也會有對權力的渴望。比如那位千古女帝武則天,她的女兒太平公主后來也是在權利場中呼風喚雨過的,倒與劉飄兒有些相似。只不過她們只是因為從小耳聞目睹母親的威權而加以模仿,但并不具備那種巾幗不讓須眉的胸襟,所以終難成大事罷了。
話題扯遠了,且說今日劉飄兒生氣不為別的,她氣惱的是那個皇帝侄兒終究是越來越生分了。
“這次去中南山秋圍打獵竟然把那個賤婢的兒子也帶了去!這算是對大臣們發出明確的信號了嗎?”她氣咻咻的說道。
大廳依然華麗輝煌,裝飾奢華,龍誕香的味道縈繞四周,只是劉飄兒已青春不在,雖然風韻猶存,但歲月的殺豬刀已無情的在她臉上刻下了淺淺的痕跡。
幾個心腹垂手而立,無暇他顧。胖胖的平管家小心地抬頭看了看公主的臉色,試探的說道:“主子,要不要派人進宮去看看”
劉飄兒撇了他一眼:“進宮去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冷峻的語氣讓站著的幾個人不由自主的都把脖子縮了縮。平管家馬上低下頭,只是嘴里仍舊喃喃說到:“小的是替主子擔心皇后娘娘的身體,上次老媽姆出宮回來說,皇后娘娘最近飲食又清減了很多……。”
“這能怨誰!都怪她自己的肚皮不爭氣,又沒點手段,連自己男人的心都拉不住!”
說起自己的女兒阿嬌來,劉飄兒的語氣變得有些氣惱無奈。
“可是……小姐心里也苦啊!”平管家變了稱呼,語氣中夾帶了一絲心酸,其余幾人略帶唏噓隨聲附和。
他們都算是大長公主府的老人了,分管著府中各項重要的產業。大小姐阿嬌可以說是他們從小看著長大的,雖然身份還是些下人,但對她的疼愛都是發自內心的。
劉飄兒只有阿嬌這唯一的一個女兒,從小視若掌中明珠一般,千嬌百縱,又怎么會心里不疼她呢!
“那又有什么辦法可想總是她自己不爭氣罷了,想當初這兩人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的感情,誰知道會越來越生分的呢!唉!”想起從前的往事,劉飄兒又有些傷感起來。
平管家與左右的人互相交換了下眼色,想來是就某個意見達成了共識,他上前一步。
“主子,現在需要派人進宮去看看了!以皇后娘娘的性情,恐怕她這次會一怒之下惹出什么事端來啊。”
一句話提醒了劉飄兒,自己女兒是什么性子她最清楚了,這次的事皇帝做的這么明顯,這口氣阿嬌會忍不下去的。
上次進宮探望竇太后時,她從老祖宗言語中竟然聽出了一絲對衛夫人的贊許之意,這讓她感覺到一種不妙。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不能再讓阿嬌因為任性在老祖宗眼里失分兒了!
想到這兒,她馬上喚過自己貼身的侍女,耳語幾句,讓她速去未央宮,把自己的意思皇后知道,讓她好好忍耐,不可亂發脾氣失了分寸。
看到那侍女走后,劉飄兒眉頭又皺起來。
“那你們幾個說說,皇帝這是要下定決心啦?要公開挑明立那孩子做太子了嗎?”
平總管與幾人略一沉吟,倒是各有自己的看法。
“那衛夫人用妖魅舞技迷惑了皇帝,逐漸奪寵,是朝野皆知的事!哼,她的兒子想做太子,也要問問大臣們答不答應!”
“言之有理!如此低賤的身份,怎么可能會有朝臣附肯?再說了,天子還春秋鼎盛,立太子的事,不會那么著急的!”
“皇后娘娘還年輕,麟兒自會有的,那才是正宗血統的繼承人!只是主子要勸她不要急躁才是。”
劉飄兒看著幾個心腹兼幕僚出言分析一番,覺得有些道理,煩躁的心情也漸漸放松下來。
“是啊!我也不信皇帝會那么絕情。想當初,他繞膝于我面前的時候,是多么乖巧的孩子啊!”她微微嘆息了一聲。
平管家聽她這樣說,胖臉上神色動了動,終究沒有忍住,聲音放低了些說到:“主子啊,此一時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