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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迷離了,離人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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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神殿前火束撲簌簌燃燒的聲音,整個會場只聽到萬目一人在說話,即便如此,劉馳馳還是注意到甜兒的眉頭已微微皺了起來。

  “難道這就是我們與生俱來的命嗎?”萬目繼續大聲追問,他的聲音在會場上空蕩出去很遠,像是安裝了天然的擴音設備似的。

  “我們本就是神族,為何要縮起頭來過隱居山林的日子?而本不是神族的人類,卻為何可以威加天下武服四方,封禪五岳,做四海八方之主?對了,皆因為我們乃獄族,乃被世代譴以神咒的族群。可那是許久許久年前之事了,為何還要報應在我輩身上?”

  他伸手向空中做出一副討問公道的架勢,煽動性十足。

  “這老家伙開個視頻可以當網紅。”劉馳馳嘴里咕噥道。

  李默余扭頭問他:“你說什么?”

  他笑了下沒解釋,繼續關注萬長老的“現場直播”。

  可此時,萬長老的氣焰,卻被一聲猝不及防的質問給打斷了。

  “殺人之事誰干的?”甜兒一拍椅子站了起來,秀目中盡顯威嚴:“追殺那僧人誰干的?在異域犯下累累命案是誰干的?”

  萬目被當頭一記棒喝打得有點發懵,氣焰被滅了一半,只聽他氣短地說:

  “我怎曉得誰干的?”

  宋甜兒背手不看萬長老,自顧走道場地中央,氣場霎時將萬長老逼回到椅座上。

  “萬長老說得沒錯,我獄族世代所受之苦也沒錯,想要脫離神譴之心更無有錯!可錯就是錯在......”她稍頓了下,環顧四圈語氣一沉道:

  “錯就錯在,覬覦本就不屬于我族的東西!錯就錯在,為脫神譴不惜以他人性命為代價!錯就錯在,忤逆祖訓,不惜與人為敵!如此忤逆之舉,豈不是推我族至滅族的邊緣,難道不怕遭受上天再大的報應嗎?!”

  和萬長老比起來,甜兒的聲音并不大,更談及不上洪亮,可字字有聲,句句切中要害,使得族群上下一片肅然。

  會場氣氛凝固了一會,可能是為了給萬長老找個臺階下,他身邊那名一直未說話的戴帽老者站起身道:

  “各位族人,族領在上,老朽在這里也有幾句話說。”

  宋甜兒略回頭睨視他一眼道:

  “衣長老,你說吧。”

  劉馳馳不知道這衣長老是什么來路,但從他剛才和萬目長老對視的眼神上判斷,這人多半和萬目長老是同一陣營的。看這人態度甚恭,他不禁為甜兒擔心起來。舉凡是態度恭敬不驕不躁之人,大多是綿里藏針很難搞定的對手,此人路數和萬目不同,但論起對手來,此人應當更難對付。

  他正在想著,那衣長老倒一拱手坐回椅子上說了起來。

  “無論對于一國,還是對于一族,只要是天下間之大事,自古以來犧牲些人性命總是在所難免的。君不見,人族的君王哪個手上沒有歷歷人頭血債呢?如不如此,怎保得住那千年的基業呢?何況此事系我一族之命數呢。自古成大事者,不必拘泥于此等小事吧。”

  他側過身面向宋甜兒微一欠身道:

  “屬下也能理解,族領身為女子,宅心仁厚慈悲為懷,有些婦人之仁當屬正常。可為一族之前途著想,屬下還是希望族領以及各位長老,以全族大局為重,少些兒女情長悲天憫人之舉啊。”

  此話兩面討好,看似一副體諒族領的用心良苦,實則是替萬目一伙撐腰,為其鼓旗吶喊,其立場無言自明。

  他話剛說完,劉馳馳便靠近李默余小聲問道:

  “默余,你怎么評價此人?”

  默余臉色不動,從牙縫中齜出四個字:

  “老奸巨猾!”

  劉馳馳點點頭。

  “有此人在甜兒身邊,那獄族才真的堪憂啊。”

  場下族眾一個個面目不明,皆都不發言語,靜觀事態變化的樣子。看此情形,劉馳馳有些暗自著急。

  會場中央,宋甜兒仍未急著說話,眉宇間仍是一副水波不興的模樣。看得劉馳馳和李默余有些不明就里。

  束千源微微轉頭和宋甜兒默默對視一眼,點了點頭起身冷笑了聲:

  “好個一族前途!衣長老,此話從你嘴里說出,倒真的是一副義正嚴辭的樣子。我倒真是想請諸位族人一起看看,你們是怎樣為一族之前途著想的。”

  說完他轉臉往人叢前面問道:

  “兀龍將軍,請到場中央來。”

  劉馳馳他們這才注意到,原來兀龍幾人就坐在人群的第一排。由于是坐著的關系,加之人多,所以他們一直沒有覺察到。

  兀龍起身走到中央,高大的身軀在人群的前端格外醒目。

  束千源須髯飄飛,與他對面而立,只聽他問道:

  “兀龍將軍,老朽請問,你在族中效力于誰?”

  兀龍想也沒想就答道:

  “我乃本族族衛將軍,自然是效力于族領,難道束長老你有異議?”

  答得傲慢,極具挑釁之能。

  束長老竟然微微一笑,絲毫不介意道:

  “回答得好,老朽不敢有半點異議。”

  轉臉面色一冷,朝身后人命令道:

  “把人給我押上來!”

  話音剛落,已有兩人從他身后押出一名黑衣人來。那人黑布蒙面,雙手被縛于身后,一看就是一名賒刀人。

  兀龍的臉色在瞬間變化了下,看得出,這事發生在他意料之外,但他畢竟經驗豐富老于場面,隨即臉色便恢復了正常。

  束千源手指黑衣人問道:

  “他是你手下的賒刀人嗎?”

  兀龍抬頭不屑道:

  “穿上黑衣就是賒刀人?束長老你也太好糊弄了吧!”

  束千源微微笑道:

  “就知道你會抵賴。”

  一伸手從那黑衣人胸口撕下一塊黑布來,胸口皮膚上一頭狼樣的紋身立馬顯現出來。

  人群中立馬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原來賒刀人個個胸口都是有獸形一樣的紋身的。

  這會兀龍不好抵賴了,硬著頭皮答道:

  “他是賒刀人又怎樣?”

  束千源看他一眼,從胸口掏出一張羊皮紙的信箋來,凌空揚了揚大聲說道:

  “此人為我手下在往曹州路上所擄獲,同時截獲的還有他身上一封寫給曹州人氏黃巢的密函。”

  話說到此,劉馳馳注意到那兀龍的臉色已極不好看了。

  束千源走到族眾面前,手揚信函繼續說道:

  “此信函并非我族族領宋甜兒的手筆,此事我已證實過。也非是我族族衛大將軍的手筆。”說到這里,他扭頭看一眼場中的兀龍,揄揶道:

  “恐怕族衛大將軍也沒有這等精彩的文筆吧?”

  兀龍站立著不說話,臉部的肌肉已然扭曲起來,一副氣急敗壞的表情,可礙于這么多族眾和幾位族中長老以及族領在場,他光有邪火而不敢發作。

  “書寫信函之人是我族中一位資深的長老!”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已有底下的族眾在小聲地議論開了。

  “這還了得,那封信函不會是......萬長老寫的吧?”

  “不是他還會是誰!”

  “那此事也太玄乎了吧,我光知道他在族眾一直與束長老不合,但怎料到他竟然和外族之人也有媾合,不能理解,不能理解”一人聽著只叫頭疼。

  另一人笑他道:

  “孤陋寡聞了吧。族內拉攏族衛將軍是為了與束長老他們一幫人抗衡,族外拉攏那曹州的黃巢,你知道意圖是什么?”

  那人問道:

  “意圖是什么?”

  “不能說。”另一人搖頭道:“說出來怕嚇死你。”

  那人還想追問,另一人卻目光回到會場中央,問死也不回答他了。

  劉馳馳眼光看向萬長老,此時他的表情已和一開始大相徑庭,緊張之色溢于言表,那頭斑白的老發恨不得要眥起來似的蓬亂著,眼珠狠盯著兀龍,那架勢恨不能要把他盯出個洞來。

  再看場中的甜兒,依然風云不亂地穩穩坐于中椅,款款身形,裙裾翻飛處,臉上已然有了絲勝利的笑容。

  束長老舉手止了止族眾的騷動,待聲息稍微平靜,他重新亮嗓說道:

  “關于此封信函的內容,我想一定不外乎衣長老方才所說的‘一族之前途‘,那就由我讀來與大家一聽......”

  話剛說到這里,就聽身后一人發狠大叫道:

  “你個老匹夫,我殺了你!”

  束長老還未來得及轉身,那兀龍已原地拔起,抽刀向他劈了過來......

  此時劉馳馳在人群中也看得清楚,禁不住失聲叫道:

  “小心那兀龍!”

  可他離會場中央少說也有幾丈遠的距離,光是看見但人已來不及過去阻止了。

  眼看著刀尖就要沾上老人家的衣服,突然間憑空響起一聲清厲無比的鷹唳,一對鷹爪如鋼爪一般牢牢抓在那兀龍握刀的手臂之上,鷹爪之利,直嵌進他肉里!

  兀龍直疼得“哎呀”一聲暴叫,就地滾倒,失手便摔了兵刃。

  束長老轉身看了眼狼狽不堪的烏龍,抬眼越過人叢,朗聲喚道:

  “竹兒,你們也來啦!”

  清冷的夜空飛花一片,如雪片般飄灑開來。花葉紛飛處,一只杏黃色的身影從半空中飄搖而下,直至翩躚地落在場地中央。

  直至,濺濕了劉馳馳的淚眼.....

  “泠竹!”他心中喊道。

  李默余不解離人的別情,扭轉頭看他一眼,奇怪道:

  “你這人,好端端的,怎么就迷了眼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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