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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歡(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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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瑛挎著籃子又過來的時候,也很快看到了蘇沛英。

  她還以為看錯,多瞅了兩眼才加快腳步走過來:“公子!”

  蘇沛英點點頭,也勾了勾唇角,指著側首椅子讓她坐:“這么冷的天,請你喝杯熱茶。”

  紫瑛大方稱了謝,坐下道:“我還當這樣的雪天公子不會過來呢,正想早些回去,不想您就來了。”

  正好掌柜的親自送了茶來,蘇沛英順手倒了一杯推給她,“你就住在附近嗎?”

  “本來就住在附近,不過上個月搬家了。”紫瑛點頭稱謝,捧了茶。

  茶是清香的龍井,入鼻即熨貼了心肺。她輕抿了一口,感覺確實要暖和些了。

  乾州不算大城,她與父親住在安寧小鎮上,前有梅后有竹,條件雖有限,卻也習得了幾分雅意。

  搬家則意味著動蕩,蘇沛英看了她一眼。

  原本是覺得不必交淺言深,如今既然可以坐到一起喝茶了,也許他多問兩句,也不至于太過唐突?

  “你住在哪里?”他問。..

  “靜瓶寺左首的竹籬巷。”

  “這么遠?”蘇沛英確實意外了。他凝了神色:“你就為了等我,所以天天跑這么遠過來?”

  紫瑛笑道:“這沒有什么,除了等公子,我也還是為了售賣針線。”

  蘇沛英沒想到她竟然這么重諾,一時心情有些復雜。

  她若住在附近那倒也罷了,關鍵是靜瓶寺離這里隔著幾乎半座城,這冰天雪地日日過來,若說不是為了履行當日之約,還能真的是為了在這茶館里賣針線?

  “是我的錯。”他抱歉的說。

  由于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她有什么交集,因此他也并沒有把跟她的約定當回事。

  一兩銀子于他來說真的不算什么,所以她就算是不再出現他也壓根不覺得她人品有什么問題,誰能料到她真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了呢?

  他說道:“看你也不像是出身寒門,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有沒有我能幫得到你的?”

  紫瑛目光落在她錦衫上,沉吟著沒有說話。

  別說她不會輕易跟人開口求助,只說她連他是誰都不知道,又怎么知道他是否方便呢?

  蘇沛英看出來,說道:“我姓蘇,在詹事府任了個小官。”又問:“詹事府你知道么?”

  紫瑛表情凌亂了一瞬,立時直了直腰:“知道,是東宮的衙門,聽說如今詹事府里的大臣們都是太子殿下的左膀右臂。沒想到大人您——”

  她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是在詹事府任職的,并不是歷代所有詹事府的官員都讓人仰目,但本朝朝局的緣故,東宮權力地位都十分穩固,以至于詹事府里眾臣也屢有建樹。

  憑他這么年輕就能進入詹事府任職,絕對是不簡單的!

  “還是稱我蘇公子吧。”蘇沛英道,“我失約這么久,很過意不去。你有什么難處,不妨跟我說,當是我跟你賠禮。”

  不管怎么說,他覺得她是值得尊重的。

  紫瑛看他這樣認真,想了下,便說道:“我則不必了。不過我有個朋友有件難事,公子如果方便,能否請您幫這個忙?”

  “你說。”

  “我的朋友姓顧,是潭州人,她進京找他的表哥宋明遠。宋明遠是嶺南端州人,去年春闈的考生,據說是中了同進士,但是拜托人進吏部和禮部查過卻無果。

  “我這位朋友身世有點坎坷,與我萍水相逢如今卻相依為命,公子如能幫忙找到宋公子,紫瑛感激不盡。”

  她自己的難處在于譚子韶,但她已經搬家避開他了,也把話都說得很明白了,往后橋歸橋路歸路,已經沒有什么好讓他幫忙的。

  再說譚子韶可是翰林院的庶吉士,散館之后必入要職,且他又攀上了左家,她當然不會想讓蘇沛英去淌這趟渾水。

  蘇沛英記下來,點點頭,又問她:“你如今不是跟家人住?”

  紫瑛扶杯輕吐氣:“我只有一個弟弟了,如今我們跟這位顧姑娘住一起。”

  “那你進京又是為什么?”蘇沛英終究難耐好奇。

  紫瑛沉吟了下,只好道:“我父親在世時讓我跟他的學生訂過口頭上的婚約,去年他進京趕考,中了進士,也做了京官,結果卻——”

  “紫瑛姐!”正說到這里,門外這時候突然闖進的少年風風火火走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與她道:“那個陳世美剛才又來過柳絲胡同了,他還在找你!

  “剛才在那里揪著武嬸兒不放,總說她知道你們下落,最后因為她是真不知道他才走了!你要小心點!”

  林紫瑛拳心一攥,下唇都險些被她咬出血來!

  “他怎么還有臉來找你呢?那個王八蛋!”阿布氣憤填庸。

  蘇沛英看了眼他,皺眉道:“怎么回事?”

  阿布張嘴想說,被紫瑛出聲打斷:“多謝你了阿布,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阿布無奈,只得先回去。

  蘇沛英終日在宮闈與衙門走動,多少有幾分洞察力,看到這里面色也凝重起來:“他口里的‘陳世美’,就是你那個未婚夫?”

  紫瑛沒想到突然出現這樣的事情,她攥著裙擺,咬了咬牙:“已經不是了。他不承認這門婚事,另有婚約了。正好我也不想承認!”

  “那他找你又是為什么?”

  紫瑛胸脯起伏,終于也不能再淡定:“因為他怕我阻撓他的前程!他害怕我留下來之后會揭露他無恥的那一面,所以他處心積慮地想趕我回乾州!”

  蘇沛英嚴肅起來:“他是誰?在哪個衙門?”

  紫瑛嘆氣:“他是翰林院的譚子韶,也是前不久才跟左家小姐才行文定禮的兵部侍郎左晟的準女婿。”

  蘇沛英坐在那里,忽然失語。

  居然是譚子韶!

  “公子,我不能久呆了,先告辭。您常去哪家茶館?不如告訴我,日后這里可能就不來了。”

  紫瑛覺得譚子韶已經有些喪心病狂,剛才阿布找到了這兒,那么說不準他還真就能順藤摸瓜找到此處,她可不想再招惹他!

  蘇沛英站起來:“你剛才說的可句句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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