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繚繚一到來就剛好看到他們這一幕,一行好幾個人全部都愣在那里!
“你們什么時候在一起的?我怎么不知道!”燕湳和戚子湛邢小薇立刻怪叫起來。
“我也不知道!我們都不知道!”邢爍望著倏地從邢炙身邊跳開的蘇慎慈十分凌亂,“所以阿慈你難道是為了我哥到北地來的?你們——”
蘇慎慈窘得抬不起頭來,慌亂地要把被牽著的手也從邢炙手里抽出來,邢炙卻不讓。
他掃了他們所有人一眼,方才那剎那的驚訝早已散去,如今取而代之的只有鎮靜和篤定。
他把蘇慎慈拉近到面前來,伸手輕輕攬住她肩膀:“你們現在知道也不遲。等我們回朝,我會馬上去提親。回頭沛英到了,我也會跟他通氣。
“不過在我們最終凱旋之前,我不希望你們把事情宣揚得滿城風雨。”
她是文官家的小姐,蘇沛英又正頂著壓力正在仕途上攀爬,如果他平安無事還好,倘若將來有一日他回不去,那么他們這一段對她的名聲會很不利。
蘇慎慈羞得無地自容,心里又甜甜得滿滿的,因為完全沒想到他會這么坦率地承認。
可是等聽懂了他的話,她又皺了皺眉頭,她并不想聽到這樣的話,她從來沒想過他會回不去的。
戚繚繚抱著胳膊脧了他們半日,最后落在邢炙堅定輕攬著她的手上,終于也挑眉舒了口氣。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之前為著她將來的歸宿私下里操心的不行,沒想到良人就在眼前。
只是想到邢炙前世里是犧牲了的,她心里又悶悶的。
這世里要有好結果,便無論如何也還不能再失去他了。
其實泰康坊里哪個人她又舍得犧牲?每個人都熟悉得跟自己的家人沒有分別了。
為了完成她想讓每個人都有個好結局的夙愿,便更加祈盼能有個好的結果。
“繚繚帶了女醫過來了,還是先看看有沒有不舒服吧,都淋了這么多的雨。”
正暗想著,邢炙就開口提醒起來。
她回神讓了路給鈴蘭上前,然后招呼程敏之他們先出去。
雖然這趟是受了不少苦,但她因為體質還行,這一年里鍛煉得也挺有成效,因此并沒有什么大礙。
鈴蘭弄了些驅寒定驚的丸藥給她服了,又熬了些暖身的湯給她服下。
邢炙支肘坐在小板凳上看著她全都喝盡了,才又起身說道:“我去阿拉坦看看,你們天亮了再回去。”
此時天其實已經蒙蒙亮了,雨勢已經轉小了些。..
戚繚繚目送他離去,然后坐回蘇慎慈床邊來。
阿拉坦營地里仍在混戰。
藍鐘亭等人身上傷痕累累,大雨不住地沖洗在身上,雨水和著血水一齊淌入地下。
但即便如此,敵人也還是沒取得多大的贏面。
糧倉這邊,藍明仙與吳千戶帶著人架著駑箭鎮守,蘇沛英一介文人,此時也隨手拖來件甲衣套上,撿起大刀在殺敵!
這會兒哪里會有誰想到個人生死?!
燕棠冒雨急行軍,一個時辰不到旋即包圍整個大營加入戰圈。
戚子煜來時只知道蘇沛英及藍鐘亭奉旨前來,然后加了個蘇慎慈,并不知道藍明仙也來了。
主場交給燕棠之后他隨即前來尋蘇沛英。
哪知道才剛闖進來就覺得揮著長劍一面殺敵一面怒罵的那道嬌脆聲音忒地耳熟!
心念微動之余,再往那人看去,廊下火把光里映現出來的面孔,這不是那個他總覺得很有緣份的她又會是誰?!
四肢血液立時就沸騰起來,左右相顧,只見蘇沛英仍在阻殺,立刻沖了上去將他換下,說道:“你去把傷口弄弄!這里我來!”
然后并不忘記跟立在草垛上的藍明仙喊道:“藍姑娘!我是戚子煜!你可以歇會兒了!”
藍明仙是早就發覺援兵來了的,燕棠帶著的兵馬氣勢如虹奔涌闖進,那馬蹄聲震耳欲聾,而緊接著殷軍的戰鼓聲又轟隆隆如雷鳴,想不知道都難。
但她也沒有想到率先趕來糧倉救援的竟是戚子煜,猝不及防敵人一刀砍過來,她招架未及,臂上傳來尖銳的一陣抽痛感!
還沒等她站穩,對方一顆首級又被人狠命斬下滾在她腳底下!
“你怎么樣?!”戚子煜捉住她手臂。
她低頭看了下,袖子被割開三寸來長一道口子,正迅速沁出血來。
不怪戚子煜,是她自己分了心神。
“沒事兒!虱子多了不咬,已經不是第一道了。”她掏出帕子隨手往傷口處一纏,就這么打發了。
戚子煜愕住,再看看她身上,果然是肩上背上落下好些傷,想起她是個姑娘家,也不知道怎么這么能忍,隨即便將身上戰袍解下來,將她一股腦兒地裹住。
接而又推了她進屋:“你回去!剩下的我來!”
藍明仙從小在邊關長大,家世就算是放到燕京也算是較好的。
但是正因為從小生長在關外,又是將門出身,打小沒少在外頭野,父母面前撒嬌也是會的,小叔叔面前逞逞威風也是常有的,但是她從小到大小傷無數,從來沒有一個人強勢地跟她說過“剩下的我來”。
她裹著袍子看著這個人,只見他劍勢如虹,身姿敏捷,招招霸氣中帶著那么些殺伐果斷的味道,不由也靠在窗臺上,吁氣挑了挑眉。
這個人,倒是也有趣!
這次沖破東面防線突襲過來的人馬不多,但是既然能夠做到沖破過來,那么必然不是些簡單角色。
這一夜酣戰到天亮,雨停了,對方被燕棠帶人殺了個片甲不留,但是營地千余人馬也幾乎耗盡,彼此傷亡不多,但卻是為數不多的慘戰之一。
吳千戶重傷,藍鐘亭背部受箭,蘇沛英傷在腿上,藍明仙因為不在前線,傷口多,但都不算深。
重傷的將領全部回去清水營醫治,除去不能移動的。
接而還有士兵們等待醫治,又需要重新調兵鎮守,燕棠與戚子煜這一日便就滯留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