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達川愣住了,第一次認真的看向柳夕,神情鄭重。
面相方面就不說了,柳夕說的是真是假他們也分辨不出來,而且說的太隨便了。隨便找一個街頭算命的,覺得能說的天花亂墜煞有介事,專業術語層出不窮,故弄玄虛讓人一聽就覺得高大上。
然而,柳夕問題最近是不是遇到了奇怪的人,這一點卻是千真萬確的。
他卻不知道,柳夕現在已經是一法通萬法通的境界,哪里需要像那些一知半解的街頭算命先生?他們是真不懂,所以才會故意說一大堆云山霧罩模棱兩可的話,用言語來引導當事人自己說出來。
趙達川摸了摸手腕上帶著的紅繩,那條紅繩顏色稍顯黯淡,編織的繩結很古怪,給人一種說不出來不舒服的感覺。
“柳小姐,這條紅繩怎么了?”
柳夕淡淡的說道:“沒什么,只是沒有想到有人竟然會把綁死人腳的紅繩,戴在自己手上。更沒想到的是,居然還系了陰陽結,佩服。”
“什么!”
趙達川臉上大變,霍然站起身來,又驚又懼的看向手上的紅繩。
王欣逸聞言嚇得臉色都白了,眼神驚恐的看著系在左手腕上的紅繩,身體微微發抖。
趙亦可和蘭寧也傻了,愣愣的看向趙達川和王欣逸手上的紅繩,過了一會兒,又看向柳夕。
趙達川勉強笑道:“柳小姐,話不能亂說,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柳夕指了指他的手腕,說道:“綁過死人腳的紅繩,上面會沾染尸體的尸氣。而且尸體腐爛的時候,紅繩上也會吸收尸油,所以紅繩會顯得顏色不正。你看一下你的手腕,皮膚上面是不是有一層淺淺的灰痕?”
趙達川和王欣逸嘴上說著不信,然而兩人不自覺的扒開紅繩看向手腕,隨即兩人雙眼瞪大,眼神恐懼,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王欣逸全身癱軟般倒在沙發上,突然“嗚”的一聲哭了出來。
趙亦可連忙跑到她身邊,拿過她的手腕一看,臉色頓時也白了。
“師叔祖,求求你幫幫我爸媽,求求你,你可一定幫幫我們。”
趙亦可幾步走到柳夕面前,焦急的叫道。
“我不就是你請來解決問題的嗎?當然要幫,你急什么。”柳夕說道。
趙亦可聞言,頓時松了一口氣,既然柳夕說的如此云淡風輕,證明她的確是有真本事,可以解決家里的麻煩。
趙達川盡管心里也怕得要命,不過多年經商的城府讓他還能保持鎮定,他平緩了一下情緒后說道:“柳小姐,只要你能幫我們,有什么要求盡管說,我盡量滿足。”
不愧是生意人,哪怕是生死攸關的時刻,依然不忘算計。
一般人遭受到如此驚嚇,說出來的話都是不管對方想要什么,一定全盤答應。而趙達川卻讓柳夕提要求,還是盡量滿足。
如果滿足不了……那當然就算了。
柳夕法眼如炬,趙達川這點小心思哪里能夠瞞得過她?
但她并不在意,本來她就是為了玉石才來做一單生意,又不是為了謀奪趙家的家產。既然趙亦可答應而來給她玉石,其他的她都不需要。
王欣逸正在用力的解開手腕上的紅繩,然而古怪的是,無論她怎么解,那紅繩古怪的繩結就是解不開。越解不開,王欣逸越焦急恐慌,見到桌上的水果刀,一把拿過來就朝手腕上割。
趙亦可一把抓住她的手,叫道:“媽,你干什么?”
王欣逸嘴唇顫抖,恐懼的說道:“割斷它,割斷它……”
趙亦可從她手里搶過刀,安慰道:“媽,別急,我幫你割。”
“不能割。”
柳夕說道:“這根紅繩被結了陰陽扣,只能解,不能強行割斷,否則……”
“否則會怎么樣?”趙達川眼神閃爍,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柳夕的目光在他手腕上掃了一下,見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強行用一把袖珍小刀切斷了手腕上的紅繩,不由愣了一下。
“否則……怎么說呢?綁過死尸的紅繩就是溝通陰陽的坐標,陰陽扣的作用是溝通陰陽連接線,兩者合一,就會有不干凈的東西通過紅繩上的陰陽扣吸收你們的精氣神。時間久了,你們兩夫妻就會神思衰竭身體虛弱而死。”
“你們戴上紅繩時間不長,危害性還不大,只是讓你們晚上做噩夢,白天神思恍惚罷了。本來解開就是了,但如果強行割斷了……這條紅繩招惹來的不干凈的東西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它會一直跟著你。”
“……”趙達川手里的袖珍小刀掉到地上,連同那一條被割斷的紅繩。
“你怎么不早說?”趙達川不滿的說道。
王欣逸也后怕的厲害,這要是以后身邊總跟著一個不干凈的東西,想想就覺得瘆得慌。不知道還好,知道了這日子還怎么過?
兩夫妻現在已經不懷疑柳夕了,手腕上清晰的灰線讓他們徹底相信柳夕的話。
“柳小姐,你可以解開嗎?”王欣逸小心翼翼的問柳夕,眼神可憐巴巴的望著她,唯恐她回答一個“不”字。
柳夕朝她招了招手,王欣逸連忙把手遞到她面前。
柳夕心念一動,靈氣透過手指接觸到那條黯淡的紅繩。
眾人只見紅繩上漂浮起一絲淡淡的黑氣,被柳夕用手輕輕一扇就消散一空。接著柳夕的手指靈活的解開了王欣逸手腕上的紅繩,放在茶幾上。
“好了,你沒什么事情了。手上的灰痕,過兩天自然就消退了。這段時間你耗費大量的精氣神,多吃點營養品補起來吧。”
見到紅繩解開,王欣逸臉上終于露出一絲笑容,感激的對柳夕說道:“謝謝,謝謝你柳夕小姐。”
“柳小姐,那我呢?我該怎么辦?”
趙達川連忙問道。
王欣逸見狀,也急道:“柳小姐,也請幫幫我老公,我們一定會感謝你的。”
柳夕為難的皺起眉頭,沉吟道:“陰陽扣被他割斷了,稍微有些麻煩……”
眾人目不轉睛的盯著她,滿含期待的等待她的回答。
“得加錢。”
柳夕思索半天后,說道。
所有人頓時有些無語,看你滿臉為難的樣子,還以為你也沒辦法解決。原來只是想加錢,嚇死人了好嗎?
然而柳夕這話一出,卻奇跡般的讓屋子里的四人同時松了一口大氣。
那什么,既然肯張口讓加錢,顯然她可以解決問題。
錢嗎,對趙達川來說還真不算太大的事,只要不超過他的底線,一切都好說。
趙亦可雖然剛認識柳夕一天時間不到,但已經很了解柳夕的風格,拍著胸脯道:“師叔祖放心,我家庫房那一批原石一共十八塊,我全都給你,一塊都不留。”
趙達川聞言,瞪了趙亦可一眼。這敗家小子,竟然一口氣把那十八塊原石送出去了,雕琢加工成品,少說也能值一個億呢。
這就有點太多了,趙達川無比心痛。在他看來,柳夕一個風水先生,給個幾百萬就已經非常多了,怎么能把一個億送出去呢?
他清了清嗓子,咳嗽道:“這個……”
柳夕轉頭看向他,眼神似笑非笑,淡淡道:“怎么,趙先生不愿意?”
趙達川神情一愣,看到柳夕眼神里那一抹若有似無的譏嘲,不知怎么的心里有些發虛。
怎么說呢,他當然不愿意。但是錢哪能比命重要?
他有種預感,要說他說不愿意,他一定會后悔……
趙達川神色一正,嚴肅道:“怎么可能不愿意,我的意思是那十八塊玉石都是毛料,要不給柳小姐加工打磨成首飾?”
柳夕笑笑道:“不用了,我自己會處理,多謝趙先生想的周到。”
趙達川臉色訕訕的笑了笑:“應該的,應該的,那么柳小姐,我這個的情況該怎么辦?”
柳夕隨手掏出一枚玉符,說道:“這個叫做鎮魂符,你把它戴在身上,不要取下來,一個月之后就沒事。這枚玉符你可以一直留著,相信我,你并沒有吃虧。”
趙達川接過玉符,臉色有些古怪,暗道:這個就是你說的有些麻煩?沒看見你有多麻煩啊,直接就掏出來了……
然而當他手指握住玉符的時候,頓時感覺到一股非常微弱的暖氣從他指尖一路蔓延向全身,身上有種暖洋洋的舒適感。
尤其是他的左手腕上,那條灰色痕跡處本來有些陰涼,此刻卻感受不到任何不舒服。
趙達川心領神會,立刻明白這枚玉符果然不是凡物。這名年輕的師叔祖說的沒錯,他的確沒有吃虧。
柳夕站起身來:“好了,事情差不多就解決了,我該回去了。”
王欣逸連忙站起來挽留道:“柳小姐,都這么晚了,就在家里歇一晚吧。”
“不打擾了,我還有事。”
趙亦可也說道:“爸媽,我送師叔祖回武館,你們先歇息,我明天回來看你們。”
“等等。”
趙達川對柳夕說道:“柳小姐,你都不問問是誰給了我這條紅繩嗎?萬一他繼續害我們,該怎么辦?”
王欣逸也慌了,她今晚是嚇怕了,懇求道:“是啊是啊,柳小姐,老話不是說送佛送到西嗎?請你一定要再幫幫我們。”
柳夕搖頭道:“如果我猜的不錯,那應該是一個薩滿或者巫師什么的吧?其實那個人只是想求財,他一定是讓你們給他錢,然后作法幫你們解決困擾吧?”
王欣逸連忙點頭道:“是的是的,他要我們給五百萬,就幫我們開壇做法,祛除臟邪。”
柳夕面色古怪:“五百萬吶……”
她要的玉石值一個億呢……
王欣逸說完,也發現有什么地方不對,而趙達川的臉已經黑如鍋底了。
特么的,早知如此,他還不如給那個薩滿五百萬呢。這特么的兒子帶回來一個師叔祖,直接要了一個億呢!
當然,這話也就是想想,真讓趙達川選,他還是會選擇給柳夕一個億,而不是給那名薩滿五百萬。
做生意的人都知道,生意不是這么算的。
對方這次敲詐你五百萬,你給了,下次他就能敲詐你五千萬,下下次就可以五億。人的貪念無窮,永遠不會滿足。
柳夕雖然貴,卻是一錘子買賣,而且她給的玉符,效果立竿見影,那是錢能買得到的嗎?
趙達川和王欣逸送柳夕三人離開之后,回到家里頓時覺得無比疲憊,困得不行。
兩人已經一個星期沒有睡過好覺了,一閉眼就立刻被噩夢驚醒,嚇得都不敢睡覺。又都不年輕了,身體哪里受得了?
被柳夕去除了心病,兩人只覺閉上眼睛就能睡得天昏地暗。
兩人躺在床上,王欣逸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老公,你覺得那個柳小姐說的是真的嗎?我們真的沒事了嗎?”
“放心吧,沒問題,我還得戴著這塊玉符呢。”
趙達川倒是比王欣逸有信心的多,他的信心來源于他給出去的十八塊玉石毛料。
柳夕敢開口要這么多錢,那就絕對假不了。而且他先前打電話給了蘭寧的爸爸,對方說蘭寧身上的怪毛病就是被柳夕治好的,這讓趙達川最后一絲懷疑也消失了。
連蘭寧易受傷的命格都能治好,更何況他們夫妻兩身上的小毛病呢?
王欣逸聽到丈夫這么說,立刻放下心來,閉上眼睛迷迷糊糊的說道:“那就好,我睡了,太困了。”
說完,腦袋挨著枕頭,頓時就睡了過去。
趙達川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惡狠狠的說道:“那個薩滿妖人竟敢施妖法害我,讓老子損失了十八塊美玉,這個仇老子記下了。”
發完狠后,也立刻進入了夢鄉。
回劍道館的路上,照例是蘭寧開車,柳夕和趙亦可坐在后座上。
趙亦可依然有些不放心的問道:“師叔祖,我爸媽真的沒事了嗎?我爸遇到的那個妖人,還會不會再作法害他們?”
柳夕搖頭道;“不會,他要是真有害人的本事,也不至于會用害人的方法騙錢。只是一些不入流的手段,我給你爸那枚玉符,足以保佑你全家不受妖邪侵害。我倒是比較擔心那個妖人,依你爸的性格,應該不會放過他吧?”
趙亦可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