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石獅子很丟人,但是被人圍毆更丟人。
最讓人難受的是被打了也白打,他們既不占理,有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是受害一方,到時候只能和小純陽觀劍道館打口水官司。
而在魔都和一群富二代們打口水官司,用膝蓋想也能知道結果肯定不會太好。
與其繼續在劍道館受辱,還不如老老實實的刷一刷石獅子。用他們的話來說,早點刷完早點收工。
在刷石獅子這件事上,柳夕倒是不為己甚,吳子牛等人象征性的刷了刷石獅子,便讓他們帶著渾身是傷的徒弟們走了。
蘭少等人邀功似的跑回來,告知柳夕四人都刷了石獅子,而且楊凱已經把過程完整的錄下來了,保證清清楚楚。
這時楊凱也走了進來,說道:“師叔祖,我今天要回雜志社交稿子,放心吧,這幾天的素材非常豐富,保證能上這一期的武術風雜志封面和頭版。”
柳夕向他招手道:“是嗎,拿給我看看。”
楊凱連忙跑過去,把手里的攝像機放給她看,一邊說還一邊講解,說這里該怎么挑動氣氛吊人胃口,那里又該如何措辭才顯得慷慨激烈……
柳夕聽的津津有味,不停的點頭,偶爾開口指點兩句,頓時讓楊凱眼前一亮驚為天人,大贊師叔祖天生就是做記者這塊料,完全是被武術事業耽誤了記者天賦。
對于楊凱的稱贊,柳夕毫不客氣的收下了,覺得楊凱看人很有眼光。
兩人一直討論了超過一個小時,后來還是楊凱怕誤了車,兩人才依依不舍的結束了一場志同道合的談話。
妙音走了進來,猶豫了片刻后說道:“師叔祖,妙音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問?”
柳夕挑了挑眉看了她一眼,不由笑了。妙音這個直腸子,竟然學會了婉轉了,看來這大半年的入世修行,也并不是全無用處。
“你既然都這么問了,那就說來聽聽吧。”柳夕道。
妙音走近兩步,輕嘆道:“師叔祖,我比較笨,如果說錯了話,希望你不要生氣。”
柳夕聞言一愣,神色一肅,坐正身子認真的說道:“妙音,你說吧,我不生氣。”
以她對妙音四人的了解,四個年輕丫頭把她視為主心骨,全心全意的依賴她,從來沒有用這種口氣跟她說過話。
既然妙音第一次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她當然要引起重視。
沒辦法,妙音雖然已經二十歲了,嚴格說來已經過了叛逆期的時候。但考慮到妙音從小在山里長大,沒有接觸現代社會,比同齡人晚熟的多,有可能現在才覺醒了叛逆屬性也說不一定。
對于叛逆期的孩子,千萬不能吊兒郎當不當回事,尤其是他們認真跟你說話的時候。
一定要擺出一副平等的知心朋友關系,否則會輕易傷害到他們敏感又脆弱的小心臟,然后再也不和你玩了,有什么話也不會跟你說,把你視作仇人。
等到叛逆期孩子們在彎路上越走越遠后,后悔就來不及了。
果然,見到柳夕擺出一副認真的模樣,妙音眼里的忐忑似乎少了一些,臉上的自信也多了一點。
她在柳夕身邊坐了下來,輕聲說道:“師叔祖,為什么你要這么強硬的對待那些人呢?我有些不太明白。”
柳夕恍然大悟,原來妙音是在這件事上有不同的看法。
對于妙音的質疑,柳夕非但不生氣,反而覺得很欣慰。
妙音能夠想到這些,就證明她真的很努力的去學習經營劍道館,而且開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不像妙月、妙靈、妙心三人,雖然也在改變,但柳夕看的出來,她們三個根本就沒有把心思花在劍道館上。或者說,她們習慣了做一個執行者,而不是一個決策者和經營者。
柳夕微微一笑,柔聲道:“妙音,你能問出這個問題,我覺得很開心,證明你非常用心想要把劍道館經營好。這家劍道館是現階段小純陽觀的重中之重,可以毫不夸張的說,只要劍道館一直存在,小純陽觀就會一直存在。”
妙音受到柳夕的肯定,眼神頓時一亮,臉上的神情也更加自信。
“是的師叔祖,我們都知道劍道館的重要性,我會用最大的努力去把劍道館經營好。所以我不明白,師叔祖為什么要給劍道館四處樹敵呢?現代社會里講究人脈,也講究合作互利,更講究名聲。我們把那些同行們得罪光了,對我們今后的發展恐怕會很不利。”
柳夕點點頭,又問道:“那你覺得應該怎么處理呢?”
妙音見柳夕是真的向她詢問,先是一驚,然后又是一喜,昂首挺胸的回道:“師叔祖,我認為我們應該以德服人。他們的確是不懷好意的前來踢館,我們當然要正面打敗他們,才能顯出我們劍道館的本事,不至于被人看了笑話墜了名聲。”
“不過打敗他們之后,沒必要再羞辱他們,說些場面話,給對方一個臺階下,然后彼此留下些交情不是更好嗎?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同時還顯示出我們劍道館寬容大度的氣度,會不會更加合適?”
妙音難得說出了這么長的一番見解,柳夕都忍不住鼓掌了。
見解不一定要精妙,也不一定要與眾不同。
實際上,真正行之有效的見解,往往就那么幾種,從古到今一直都被人用的。
真正的關鍵是,肯不肯去用心鉆研分析,然后提出自己的見解。
妙音做到了,在三個師妹和一群富二代徒弟們對柳夕的決定拍手叫好時,唯獨只有她,在考慮柳夕的做法合適不合適?
如果不合適,應該用什么樣的方法?
而且妙音不是想一想就完事,也沒有因為懼怕柳夕師叔祖的身份,不敢出言質疑柳夕的決定。
最最重要的是妙音的做事方法,這才是柳夕忍不住鼓掌的原因。
妙音雖然對柳夕的決策有不同的看法,但是在人前,她堅決的執行柳夕的決策,沒有絲毫猶豫。
等到事情結束后,她才挑了一個合適的時機,向柳夕提出建議和不同的看法。
這叫什么?
這叫會做人會做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