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是我……”
“小七啊,什么事?”
“外頭來了兩個少俠,說是要在此借宿一晚。所以特來請示師傅……”
“胡鬧,我們自己都自身難保,怎么還能收留他人?好言請他們離開,切勿失了禮數……”
“這……”外面的老七有些遲疑。
“怎么了?”江飛魚臉色一沉厲聲喝道。
“師傅息怒,弟子看這兩位少俠的武功很是了得,如果我們能收容他們,萬一雙龍門來攻,也是一個不小的助力……”
“糊涂,你怎么知道雙龍門沒有高手?萬一因你一念私心害死了兩位少俠這有違我們魚龍門的俠義之道。你先回去,為師隨后就來……”
“是,弟子告退!”
江飛魚呵退完弟子之后對著里面的中年人拱了拱手,“李兄也盡快離開吧,為兄心意已決,這一次就讓為兄死的轟轟烈烈。李兄助我甚多,張盟主那邊也需要你沒必要陪著我這老骨頭一起死。速速離去,萬一被峨眉發現了你的行蹤就走不了了……”
“江兄,你我生死交情,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去死?”中年文士不干了,怒氣沖沖的拍案而起。
“李兄,你知道我脾氣的,如果你不走,我便自絕在你面前。”
望著江飛魚暴睜的眼眸,中年文士渾身一顫。身上的氣勢仿佛燭火一般搖曳,漸漸的肉眼可見的落寞了下來。
“江兄,保重!”
“李兄,后會無期!”
寧月與葉尋花就這么安靜的站在門口等著。按理說,他們兩人轉頭去早已人去樓空的飛魚村借宿也不無不可。但人家既然去通報了,自然要等一個結果。人家還沒回來就轉頭走顯得不懂禮數。
沒過一會兒,剛剛離去的老七就回來了,“兩位少俠稍等,家師馬上就來。”
還沒等寧月回話,身后的人群中一個斑白頭發的老人虎步熊風的走來,“兩位少俠,老朽就是魚龍莊的莊主江飛魚,讓兩位少俠久等了……”
“見過老前輩——”寧月與葉尋花躬身行禮。
“兩位少俠是要借宿?”老人有些尷尬的問道。
“我們兄弟二人錯過了宿頭,原本行走江湖野外露宿也無不可。但這蜀州之地晚上毒蟲甚多,所以我兄弟二人才厚著臉皮過來尋求借宿,還請老前輩行個方便。”
“江湖兒女四海為家,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但是今夜老夫卻不得不拒絕二位所請了。今夜有仇家上門少不得一場廝殺。萬一殃及了兩位少俠,就是害了兩位。還是請兩位少俠去往別處吧……”
“這里方圓五十里可有村莊?”
“這個……”江飛魚搖了搖頭,突然對著身后的弟子喝道,“拿一些靜夜香過來!”
話音剛落,莊園內便飛速的跑來一人手捧著一個黃紙油包遞到了老人的面前。老人接過再遞到了寧月的身前,“這是靜夜香,晚上睡覺時在身邊點燃,保管沒有毒蟲靠近。你們還是速速離去吧……”
寧月接過紙包淡淡的一笑,“那就多謝前輩了……告辭!”
話音剛落,寧月已化作青煙消散于無形。葉尋花苦笑的搖了搖頭,這畫風變化的太快,不是應該拍著胸脯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么?怎么一眨眼就消失不見了呢?
也沒見葉尋花有什么動作,身影一晃再一次定眼看去,眼前也是失去了葉尋花的蹤跡。這神出鬼沒的一幕著實將魚龍門的弟子嚇了一大跳。相互對視,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
“好高明的輕功,好精妙的身法?這二人的武功修為至少先天之境!哎……為師倒是眼拙了!”江飛魚一瞬間滿臉的懊惱,竟然生生的將這么個強援拒之門外。
“師傅,那……我們怎么辦?”大漢有些懊悔的問道。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如果今夜注定躲不過這一劫,也是我們氣數已盡。算了……不用強求!”
寧月身形飛掠,幾乎數息之間便落到了飛魚村中。剛剛落下拿出扇子扇了扇,葉尋花的身影也緊跟其后的閃現出來。
“怎么了?你不是最愛多管閑事的么?怎么突然間一聲不吭的走了?”葉尋花黠諭的搖著折扇打趣的問道。
“多管閑事的前提也要看這個閑事該不該管。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管閑事就麻煩纏身,這兩年都沒喘口氣。江湖武林恩怨仇殺處處可見,我們只是要借宿而已……”
“但我看魚龍莊的人一臉正氣,雖然一開始有些沖突那也只是誤會所致。他們拒絕我們也不過是因為怕我們受到牽連……”
“你的意思是?”寧月好奇的側過臉問道。
“這個閑事……我們該管!”
“正因如此,我才止步于此啊!”寧月看著身邊的一間間瓦房淡淡的笑道。
“英雄所見略同,這間歸你,那間歸我!如果今夜相安無事,我們明日啟程,如果有事怕是少不得要行俠仗義一回。哈哈哈……”
笑聲落定,人影已化作青煙消失在夜色之下。
飛魚村的村民應該不算富足,家具座椅都有些破舊。但難得的是比較溫暖舒心,寧月躺下沒多久就進入了夢鄉。
寧靜的夜晚,窗外傳來了一些蟲鳴聲。在星空映襯下,這片大地顯得格外的祥和。突然間,窗外的蟲鳴嘎然而止,寧月熟睡的眼皮猛然間的睜開。
寂靜的山林之中,突然的升起無數鬼火。鬼火搖曳,仿佛鬼域降臨凡世。伴隨著若有如無的哭泣聲,這畫面更是憑添了無數的陰森恐怖。
鬼火如龍,飄飄蕩蕩的向著魚龍莊行去。隨著畫面的拉近才發現,這些鬼火只是一群人手中舉著的火把。全部黑衣勁裝,分站兩隊排成長龍向這一個方向行走。步伐不急不緩,似乎是在舉行一場夜游。但兩隊中間傳來的哭泣聲,卻著實讓人費解。
隊伍毫不加掩飾的走近魚龍莊,在魚龍莊外十丈左右距離停下。火把微微搖曳,但卻無人發出一聲聲響。
“嘩啦啦——”魚龍裝的圍墻上突然火光升起。數十名魚龍門弟子高高的躍上圍墻開弓搭箭遙指這對面的火把。雙方誰也沒有說話,但肅殺的氣勢卻剎那間將時空凝結。
“哈哈哈……江飛魚,你可讓老子找的好苦啊!這七年來,你倒是會躲。現在,更是躲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江飛魚,還不速速出來受死!”
“海大龍,你這個武林敗類!”一聲暴喝從莊內響起,緊接著,魚龍莊的大門猛然間打開。一隊人馬蜂擁沖出莊門,每人刀劍入手,一個個仇恨的望著遠處的雙龍門弟子。
“呦——這一次你倒是出來了?還以為你還會像之前那樣丟下幾個弟子斷后自己落荒而逃呢?想不想知道自己丟下的弟子下場怎么樣?
老子告訴你,老子親手砍掉了他們的手腳,然后將他們裝進陶甕之中。任由他們的傷口腐爛生蟲生蛆最后在痛苦中哀嚎而死……聽到了是不是很憤怒?是不是恨不得殺了我?”
“混蛋……老夫殺了你——”江飛魚頓時暴怒,就像腦袋在一瞬間爆開,無窮的怒火沖破了他的理智,揮舞著重劍嘶嚎的向海大龍砍來。還沒走出三步,江飛魚再一次被弟子死死拽住,徒勞的重劍在身前揮舞。
“哈哈哈……來呀,來殺我啊!江飛魚,你很生氣是么?你恨不得將我挫骨揚灰是么?當初老子兄弟二人被你們追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哈哈哈……風水輪流轉啊,想不到堂堂的魚龍門,竟然會落魄到這樣的境地?”
“混蛋……要不是你們做了峨眉的爪牙,你雙龍門算什么?”大弟子暴怒的破口罵道。
“那就只能怨你們不識時務了,論名望,論實力,論底蘊你們哪一點能和峨眉相提并論?蜀州武林只允許有一個聲音,而你們這些不識時務的……就只好請你們去死了……”
“有膽子你們就放馬過來——”老七咬牙切齒的罵道。
“好啊!不過我不急……按照慣例,我喜歡在動手之前先上演一些好戲來提提神!”海大龍冷笑的拍了拍手,身后的人群散開,一男一女被推出人群來到了海大龍的身邊。不對,那個女子的懷中,竟然還抱著一個嬰兒。
“二柱,九丫?你們……你們怎么……”江飛魚渾身一震,一臉錯愕的望著被推出人群的兩人。
“江老爺……他們是畜生……畜生啊——”二柱一見到江飛魚,便撕心裂肺的哭訴道,“他們不是人,不是人……江老爺,不要管我們……殺了他們……替我們報仇啊——”還沒說完,便被一掌拍暈倒地。
“你們……不是讓你們躲起來了么?”
“躲起來?躲得了么?我的這幫弟兄為了追你們,路途勞頓正憋著一肚子火呢……哈哈哈……”說著一把抓起身邊的九丫將她提了起來,“告訴對面的江老爺,弟兄們伺候的爽不爽?”
“咯咯咯……”九丫早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露出了一陣令人心碎的癡傻笑聲。
“海大龍……冤有頭債有主……你們殘害無辜的百姓做什么?你們……簡直禽獸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