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悔城!
  眾人寒著臉,清清楚楚將黑燕滅世的場景,看了一遍。
  全場安靜的可怕,空氣似乎都停止了流動。
  望著光幕,天賜宗的元嬰們饒是做好了準備,但手掌還是止不住的顫抖著。
  那黑色軌跡,如一盤蚊香。
  而4000元嬰,真的就如密密麻麻的蚊子一樣,尸橫遍野。
  趙楚同樣肝膽發寒。
  原本他以為,以兩大天擇的實力,再加上4000元嬰,怎么也能阻擋一番時間。
  可惜!
  1分零12秒。
  一個觸目驚心的時間。
  4000元嬰,全軍覆沒。
  這就是來自九天仙域的蔑視。
  真正的螻蟻,也不過如此。
  “天賜宗有兩個計劃。”
  “第一,我去和黑燕的主人對話,如果她能饒了我們,一切皆大歡喜。北界域降臨外軸環,落地生根,從此天賜宗慢慢成長。當然,兩大圣地是最大的威脅,需要我們攜手去面對。”
  “第二,如果和談失敗,北界域降臨的坐標,是……中央域!”
  趙楚寒著臉說道,他的唇邊,彌漫著森森的寒氣,甚至在空中凝結成了冰屑。
  眾元嬰面無表情。
  既然選擇了對抗之路,就沒有想過反悔。
  “當初兩大圣地無休止的欺辱北界域,當浩劫降臨的時候,我們必將災禍帶給他們,讓他們也品嘗被恐懼支配的滋味。”
  “如果那問元圣尊能擋住虞白婉,或許是北界域的又一處生機。”
  趙楚聲音低沉,似乎是自言自語,但他每句話,又清晰的出現在所有元嬰腦海里。
  如果天賜宗這些元嬰全部死亡,北界域接下來的一百年,只能剩下無休止的殺戮和死亡,還有地獄一般戰亂。
  百分之90的黎民百姓,將要在混亂中死去,這里會成為最原始的煉獄。
  與其這樣,還不如轟轟烈烈,用最后的鮮血,去找兩大圣地復仇,起碼要回一點利息。
  天賜宗疆域!
  兩大天擇呆滯的望著黑燕,望著滿地的尸體,望著漫天的血霧,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1分12秒!
  多么駭人聽聞的時間。
  這么短的時間,不夠凡人走一里地,不夠凡人吃完一個饅頭。
  可那黑燕,竟然斬了4000個元嬰圣境。
  就像一團火把,燒了4000個紙人一樣。
  顫抖!
  兩大天擇的手掌,根本就止不住的顫抖。
  黑燕!
  它將兩大圣地的元嬰殺戮一空之后,停留在空中,似乎在沉思。
  隨后,黑燕眼睛看著正西方。
  在那里,是青古國。
  在無悔城,殘留著北界域剩余的元嬰境。
  黑燕得到的指令,是將所有元嬰屠殺一空。
  一道黑芒,貫穿蒼穹,朝著正西方掠去。
  隨后,兩大天擇面面相覷。
  沒有多想,羅廣流和岳羅王,大袖一甩,便也跟隨者黑燕的軌跡,朝著無悔城方向掠去。
  黑燕對天擇明顯沒有敵意,況且他們身為天擇,也不并懼怕,雖然無法抵擋,但逃還不是問題。
  兩大圣地。
  “一群蠢貨,你們已經是尸體!”
  聶塵熙紅著眼。
  天賜宗尸橫遍野,已經沒有繼續關注的意義。
  此刻,所有人將目光,鎖定在了無悔城。
  在那里,還有不少元嬰境存在。
  “逃不了,一個人都逃不了,全部都要死!”
  青天易失心瘋一般喃喃自語。
  那黑燕的恐懼,真的震懾到了他。
  來了!
  雖然天賜宗距離無悔城,有幾千里的路程。
  但黑燕的速度,何其之快。
  短短幾個呼吸,天賜宗眾人,便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
  就如深夜的星空,有一顆無比巨大的星辰在墜落,墜落后的結局,就是所有人粉身碎骨,偏偏這種結局,根本就無人能改變。
  面臨死亡,天賜宗這些元嬰,竟然是罕見的沒有太多恐懼。
  或許,他們早已如一個個死士,坦然接受了命運的不公。
  沉府升冷漠的盤坐在降臨大陣的中央。
  大陣的核心,需要天擇去催動。
  如果去中央域,瞬息之間,降臨大陣便可啟動。
  第一,在中央域,有趙楚曾經留下的痕跡,他畢竟去過,坐標可以說很精準。
  第二,中央域真元渾厚,降臨大陣有天然的土壤,可完成瞬息的降臨。
  可如果是去外軸環,降臨大陣可能需要一個小時左右的蓄勢。
  外軸環不同于中央域,那里的真元雖然比放逐區域強很多,但和中央域比起來,還差了太多。
  況且,一整個世界降臨,沉府升也得大概推演出一塊真元比較濃郁的地方。
  等待!
  沉府升心跳處在一個極度低頻的狀態,他在等在著趙楚的指令。
  等待!
  天賜宗所有元嬰,也在等待著命運的支配。
  顫抖!
  這個北界域都在微微顫抖。
  凡人的眼睛里,只是氣氛比較詭異而已。
  而在元嬰境的眼中,北界域整片天地的真元,都在山洪海嘯般混亂。
  那是一副浩劫來臨的場景。
  黑燕飛行的速度,并沒有驚世駭俗,它似乎故意磨蹭的時間,滿臉的不耐煩。
  故而,羅廣流和岳羅王先一步出現在無悔城的上空。
  隨后,二人眼中皆是錯愕。
  怎么會這樣。
  他們明明監視著北界域的一切,沒錯,趙楚依舊是靈脈境。
  可曾經的那些元嬰,都變了。
  他們的身上,不再是低階元器,不再是契合度不到三成的孱弱模樣。
  每個元嬰身上,都彌漫著高階元器的滾滾威壓,契合度皆是超過了八成,何其驚人。
  怎么可能!
  在兩大圣地嚴格的監視下,他們怎么可能做到這一步。
  隨后,二人互相對視一眼。
  天賜宗能暗中做到這一步,足以證明他們的野心。
  隨后,他倆心中做了決定。
  等這場浩劫結束之后,趙楚的命,他們親自取走。
  懷柔政策,并不適合北界域,這些螻蟻的反抗之心,根本一刻都沒有消失。
  誰都沒有注意到,此刻趙楚的瞳孔,早已經一片漆黑。
  就如深夜的天空,突然出現了零星的光芒,那是星星點點的星辰之光。
  越來越多,星光越來越密。
  趙楚深吸一口氣,這一刻,他三品的神念之力,早已經覆蓋了北界域萬里疆域。
  而他腦海中的九極星辰圖,也在瘋狂的運轉。
  “來了!”
  突然,趙楚猛地抬頭。
  在八千里外的地方,他終于感覺到了一股暴虐的氣息。
  那氣息,來自……袁瑯天!
  賭對了!
  趙楚狠狠握了握拳頭。
  自己賭對了。
  西妖區,他根本就進不去,哪怕神念之力,都根本進不去。
  他想和虞白婉對話,就只能等她自己出來。
  袁瑯天說過,這是虞白婉最后一次滅世,趙楚在賭,賭虞白婉念舊,還會出來看看。
  果然!
  賭贏了。
  袁瑯天出現的地方,一定有虞白婉。
  冷靜!
  冷靜!
  趙楚猛地呼吸了一口空氣,緩緩平復著內心的慌亂。
  嘰嘰喳喳!
  這時候,遠處的黑燕,已經拖著一條筆直的黑色死亡軌跡,出現在無悔城百里之外。
  而趙楚瞳孔里的星辰光幕,也綻放出了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輝。
  神念,在這一刻被燃燒到了極致。
  “虞白婉前輩請住手,太倉北前輩,有信給您!”
  “虞白婉前輩請住手,太倉北前輩,有信給您!”
  “虞白婉前輩,請停下殺戮的腳步,我是信使,我是信使,我是信使!”
  趙楚的雙目,宛如兩個熾目的電燈泡,熾熱的光,將他面前的空氣,都燃燒到扭曲。
  兩行血跡,宛如凄厲的血淚,從趙楚眼眶內流淌而下,觸目驚心。
  他用神念之力,喊出劉迄今為止,最真誠,最用力的一句話。
  尖銳的音波,如一柄箭神射出去的利箭,朝著遠方穿透而去。
  北界域的人,只能聽到一聲雷鳴。
  金丹之上的修士,狠狠捂著耳朵,他們聽不到音波里的話語,但能感覺到足以震碎金丹的恐怖波動。
  而元嬰境則目瞪口呆。
  這種恐怖的神念波動,簡直有了誅殺元嬰的資格。
  當然,那句話,元嬰也聽不到,他們只能感覺到最原始最恐怖的神念波動。
  這段話,那樣急促,如湍急的瀑布,跨越萬里山河大海,跨越重重群山,跨越無窮的叢林,越過了蒼茫大海。
  未知的強者,未知的命運,這支箭,承載著北界域未知的生死,承載著趙楚一切的希望。
  嘰嘰!
  也就在這時候,黑燕已經從天而降,越過了無悔城的城門。
  沉府升手掌放在降臨大陣的中央,隨時準備啟動降臨大陣。
  天賜宗眾元嬰緊握著雙拳,早已經緊張到忘記了呼吸。
  黑燕,來了!
  這時候,趙楚竟然一步向前,腳踏神念力組成的虛空階梯,以區區靈脈境的身軀,悍然擋在黑燕來臨的畢竟之路上。
  渺小的身軀,如一萬丈之高的無形巨人。
  無懼無畏。
  這場豪賭,我押自己這條命。
  此刻的趙楚,就是一個發了瘋的賭徒。
  找死嗎?
  兩大圣地的人內心荒謬,元嬰的浩劫,你一個螻蟻,有什么資格參與!
  嘩眾取寵。
  聶塵熙和青天易同樣不理解,以趙楚目前的實力,黑燕根本不會理會他,他又何必去找死。
  沉府升他們則內心酸楚。
  這是趙楚的選擇,如果趙楚死了,他們能做的,就是帶著天賜宗的血仇,然后降臨到中央域,將滅世之禍,蔓延到整個下九天世界。
  羅廣流和岳羅王滿頭霧水。
  這青劫十一徒,是蠢貨嗎?
  黑燕不殺凡人的原因,是不屑,而不是它不會去殺。
  如果你自己找死,黑燕絕對會像穿透一塊廢紙一樣,輕而易舉的將你心臟洞穿。
  趙楚腳踏無形階梯,矗立在當空,如一個趕赴戰場的無悔死士。
  罡風襲來,他黑袍翻滾,亂發飛揚,瞳孔里的星辰,還在閃爍,甚至越來越璀璨。
  誰都不知道,星海里一幅幅星圖,輪廓也越來越清晰。
  近了!
  十里!
  八里!
  六里!
  三里!
  一里!
  黑燕距離趙楚,越來越近,下一息,他的命運,就是被徹底洞穿,徹底的死亡。
  “虞白婉前輩,請停手,請停手!”
  就在這時候,趙楚的面前,懸空展開一幅畫。
  在畫的前方,懸空漂浮著一把很普通的木質梳子。
  而趙楚的雙手,恭恭敬敬舉著一封信。
  一封沒有開封的信件。
  咫尺的距離,趙楚甚至能看到黑燕眼中的不耐煩。
  他坦然的等待著。
  等待著虞白婉的答復。
  或者是……死亡。
  全世界也在關注著趙楚。
  這個蠢貨,拿出這些破玩意,就妄想擋住滅世黑燕,簡直是愚不可及。
  一個嘩眾取寵的小丑,僅此而已。
  眼看黑燕距離趙楚,只有不到三寸距離,甚至漆黑的罡風,已經撕裂了他胸膛的法袍。
  然而。
  下一息,全世界的目光,再次被定格。
  停了!
  千鈞一發間,那道軌跡,再次違反了慣性的常識,直接停在原地。
  就如死神的筆,驟然急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