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加入49人!”
洛根整個人上躥下跳地慶祝著,然后后退、沖刺、起跳,和馬庫斯兩個人亢奮地玩起了撞胸游戲;隨后,馬庫斯張開了雙臂,模擬著滑翔機飛翔的姿態,在空曠的停車場里翱翔了起來,嘴里還模擬著轟炸機的聲音,“轟,轟轟”,喧鬧的聲音在空曠的停車場里回蕩著,好不熱鬧。
但,肆意慶祝了一小會之后,洛根卻察覺到了不對勁:陸恪呢?陸恪為什么一點反應都沒有?
洛根亢奮的情緒不由就緊張了起來,快步走了上前,陸恪整個人被掩埋其中,只能看到幾縷黑色的發絲顯露出來,露出來的手掌和小腿也沒有任何反應,這讓洛根心慌起來,“斑比?你還好嗎?”但陸恪沒有反應,“馬庫斯,斑比為什么一點反應都沒有?”
馬庫斯也停下了腳步,愣了愣,快步跑了過來,“怎么回事?”然后直接雙膝跪在地上,開始挖陸恪的腦袋,快速地把所有套子都撥開到一邊,還沒有弄明白情況,跟著洛根就一起緊張起來,“斑比?斑比?”
“嘩啦!”猛地一下,一大堆套子就猶如天女散花一般散落開來,陸恪仿佛僵尸還魂一般,直挺挺地坐了起來,學習打水戰的動作,將套子不斷往外潑,“嘩啦,嘩啦”,那一個個套子就瘋狂地砸向了洛根和馬庫斯兩個人。
虛驚一場。洛根和馬庫斯想要惡作劇一番,結果猝不及防之下,卻被陸恪成功還擊,簡直是驚嚇到心臟都要驟停了。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兩個人都無比狼狽,心有余悸地一下腿軟,差點就跌坐在地上,但隨即就反應了過來,開始還擊。
三個大學畢業的年輕人,卻像孩子一般,開始打水戰——還是說,“套子”戰?
精疲力竭之后,三個人就這樣大喇喇地躺在停車場之上,仰望著頭頂上那一片廣袤而遼遠的蒼穹,似乎整個世界都展示在眼前,他們所需要做的,僅僅只是張開雙臂,伸手就可以觸摸得到——只有天空才是他們的極限。
“今天的惡作劇,不僅僅是我和馬庫斯,進攻鋒線的球員們也都了。這是49人送給新人四分衛的一點點禮物。”洛根揚聲說道,“五十箱,整整五十箱,斑比,你可以用很長一段時間了。”
“這只是我一個月的量。”陸恪一臉坦然地說道,然后馬庫斯就開始怪叫起來,洛根也跟著一起狼嚎,不由自主地,陸恪嘴角的笑容就上揚了起來。
菜鳥新秀,始終是球隊的基層。每一年,為了歡迎新秀的到來,幾乎每一支球隊都保持了惡作劇的傳統。大學球隊是如此,職業聯盟也是如此,準確來說,不僅僅是第一天,新秀賽季的整整一年,全部都是菜鳥們的受難時代。
輕微的,可能只是洗襪子、擦頭盔;中等的,可能是清洗球隊的獎杯柜;嚴重的,可能是剃一個稀奇古怪的發型,甚至是身體和精神的折磨。真正的花樣百出,窮其想象;更重要的是,防不勝防,而且菜鳥也不允許“防備”,拒絕配合的刺頭,往往將成為整個球隊的公敵——
開不起玩笑的新秀,耍大牌的新秀,自以為是的新秀……老資格老油條們,有無數的辦法可以讓他們吃盡苦頭;而每一年加入聯盟的新秀都約莫在兩百五十名之數,能夠留下來的,卻十不存一。
今天,陸恪僅僅只是收到了一個歡迎禮而已。
歡笑過后,三個人漸漸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看著天空之上的云卷云舒,濃烈的色彩浩浩蕩蕩地鋪陳開來,美不勝收。舊金山的日落總是如此驚心動魄。
“幾個月之前,你們想象得到嗎?我們再次聚集在一起,躺在49人的停車場上,旁邊灑落著數不完的套子,然后正式成為了職業球員的一員?”洛根忍不住驚嘆起來,平緩的聲音卻隱藏不住心底的亢奮和激動。
馬庫斯那尖銳刺耳的笑聲響了起來,“這真的太神奇了,繞了一大圈,我們又聚集在了一起。”馬庫斯轉過頭,看著右手邊的陸恪和洛根,“以職業球員的身份,故事的發展真是無法預料。”
選秀大會之上,舊金山49人先是在第三輪選擇了洛根,而后在第六輪選擇了馬庫斯,現在兜兜轉轉之后,又簽下了身為落選新秀的陸恪。玫瑰碗結束之后的離別還歷歷在目,分道揚鑣、各奔東西的傷感還沒有來得及消化,然后他們就再次重聚了。
命運,充滿了奇跡。
陸恪的嘴角不由就上揚了起來,高高地上揚了起來,“這意味著,棕熊隊的鐵三角再次上線了,看來,未來某一天,我們又要并肩作戰了。”
一名四分衛,一名跑衛,一名近端鋒,進攻鐵三角。他們曾經掀翻了南加州大學特洛伊人隊,而后又掀翻了威斯康辛獾隊,現在,他們再次在舊金山49人重聚!
“三個火槍手!”洛根高聲喊到,“我們三個火槍手再次重聚了,讓我們開始在灣區干出一份事業吧!”
“耶!耶!”馬庫斯也跟著揮舞著自己的拳頭,“三角形,這是最穩定最堅固的形狀,對吧?斑比!就讓我們再次合作吧,未來有一天,我們三個人會聯手稱霸聯盟,橫掃八荒,最終一路沖向超級碗!”
“馬庫斯,你最好加快速度、快點跟上,我和洛根可是要開始加速了。”陸恪面帶微笑,毫不留情地開始落井下石。
“滾!”馬庫斯不滿地用手肘撞了撞陸恪,“你還是先擔心一下自己吧。”馬庫斯絮絮叨叨地說了起來,“告訴你,我們已經訓練了三個月,但你今天才加入球隊,你可是落后了一大堆進度。你絕對不會相信,我們的戰術手冊有多么厚,簡直比牛津詞典還要更加恐怖。”
“你確定你翻閱過牛津詞典嗎?”陸恪輕描淡寫地一句調侃,洛根放肆地大笑起來,馬庫斯不滿地坐了起來,用手肘卡住陸恪的脖子,“該死的斑比!”但認真想一想,馬庫斯自己也笑了起來,無奈地說道,“好吧,我確實沒有翻過。”松開手肘,再次躺了下去。
如此自暴自棄的姿態,停車場再次回蕩著歡快的笑聲。
三個菜鳥、三個新秀,今年才是加入聯盟的第一年而已。正如馬庫斯所說,對于四分衛的位置來說,先是科林-卡佩尼克,然后是艾利克斯-史密斯,接下來才是陸恪。在這場刺刀見紅的較量之中,陸恪沒有任何優勢。
不僅僅是陸恪,洛根和馬庫斯也都是如此。在NCAA之中,他們取得了不俗的成績;但進入聯盟之后,一切都從零開始,即使是天賦最為出眾的洛根,在選秀之中也不過是三輪秀而已。
加入聯盟,這是職業生涯的第一步。不管相信與否,事實上,這是最容易的一步。
“斑比,你說,未來的某一天,我們可能站在超級碗的舞臺之上嗎?我是說,我們三個人。”馬庫斯不由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看著那絢麗多姿的晚霞,忍不住開始憧憬著未來。
“超級碗?”洛根也不由重復了同樣一句話,然后呵呵地笑了起來,“為什么我覺得,比起超級碗來說,我更加期待超級碗的中場秀。你們說,碧昂斯(Beyonce)有沒有可能參加中場秀的演出?”
超級碗的中場秀,美國一年一度最大的盛會,這就是“美國春晚”的來由,只有頂級巨星才能出現在這片舞臺之上,在一億五千萬觀眾面前進行表演。
“碧昂斯?洛根,你的理想型是這一類型的啊,真是完全沒有想到。”馬庫斯不由發出了驚嘆聲,“我還以為,你應該是喜歡安妮-海瑟薇(Anne-Hathaway)的。”
“如果是安妮,我也不會說’不’的。”洛根的回應,伴隨著嘴角的輕輕上揚。
兩個人沒有繼續說下去,話題就這樣在空氣中緩緩消散,三個人都不由輕笑了起來。現在,他們不過是無名小卒而已,卻開始描繪未來的藍圖,那充滿希望的未來。
“會的。”陸恪毫無預警地突然開口,另外兩個小伙伴都投去了不解的視線,“超級碗,未來的某一天,我們三個人會站在超級碗的球場上,盡情展示自己的才華和能力,然后贏下超級碗。我會拿到超級碗的MVP,你們會得到站到超級碗中場秀的舞臺上,和碧昂斯一起熱舞。會的,這一天會實現的。”
沒有人開口,僅僅只是放任著沉默緩緩地蔓延開來,如火的夕陽一點一點地黯淡下來,猶如他們的未來,瑰麗而明亮。
“你們兩個把車子停靠在哪兒了?我剛才怎么沒有看到?”陸恪坐直了起來,踢了踢身邊的兩個家伙,“快點起來,這些東西應該怎么處理?我可不能拖著它們回家,我爸媽看到的話,晚餐應該會消化不良吧。”
中國人,即使在美國生活了十幾年,但依舊是中國人。
洛根腦補了一下畫面,哧哧地就笑了起來,“暫時放在后車斗,蓋一層防水布,然后改天到一個派對去,瘋狂地撒下去,我想,他們會把你當做耶穌的。”
“我們的車子在球場另一側的停車場,管理層的停車場。”馬庫斯解釋到,隨后看著灑滿了停車場的套子,哧哧地笑了起來,“如果你用不上的話,我們可以放到一個糖果盒子里,然后擺放在一樓大廳,有需要的人,每天可以自取。”
三個火槍手,大學畢業之后的第一次正式重聚,不是憧憬著超級碗,也不是集合訓練,而是在停車場里收拾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