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便趕到了尚海。
王強第一時間聯系了高太,拿到內野毛巾首席調色師王瑜銘的照片和暫住地址。
隨后,他又來到公司找老朱借摩托車。
老朱得知他要去請賢,非要一起跟著去,還說一定能幫的上忙。
王強知道朱哥是閑的,公司里面事情都有專業人士在負責,老朱每天沒事情做到都要發呆了,剛開始請人回來的時候,好像不用做事挺舒服,可時間長了,一天到晚坐著也無聊啊,索性他帶著老朱一起去了。
他沒有第一時間去人家家里,主要不熟悉,到時要王瑜銘脾氣不太好,說不定直接轟人走,到時想要再請就難了。
于是,王強和老朱一合計,決定在內野毛巾廠外面等。
大概下午四點半左右,兩人便提前蹲點,距離內野毛巾下班還有半小時。
老朱坐在摩托車上抽著煙,“你怎么想到做四件套去了?”
王強笑道:“給我媽找點事情做做。”其實是為了讓母親輕松點,這不,廠開了,母親也不好意思親自下一線干活,畢竟總經理的身份擺在那邊,只好每天跟著堂姑姑學習學習管理工廠。
兩人閑聊著。
十分鐘。
二十分鐘。
半小時一晃眼便過去了。
內野毛巾廠是一個很大的工廠,根據高太所說,光注冊資金便高達兩千多萬美金,可想而知實力究竟有多強。
其實即便不知道注冊資金,光看一眼看不到邊的廠區,王強便能知道內野毛巾廠確實很厲害。
工人們陸陸續續下班了。
有些人步行,說說笑笑。
還有些人騎著自行車,三三倆倆。
王強盯著門口,不時對比照片,想看看有沒有大背頭的瘦高個男子。
“這個是不是?”
“不太像。”
“那個呢?”
“好像是,過去問問。”
“請問你是王瑜銘先生嗎?”
“啊?不是。”
“得,咱們認錯了。”
照片和本人到底有點差距的,王強和老朱凡是看到稍稍長得像點便上去問,直到問到第七個人,才找到正主兒。
當時王強看見一個大概一米八五左右的瘦高個正裝男子夾著小包從門口出來,他立馬拉著老朱迎上去,“您好,請問你是王瑜銘先生嗎?”
“嗯?”瘦高個瞥過來,隨即疑惑道:“您是?”
沒錯!
看來是了!
王強心情微微有點激動,急忙自我介紹道:“王先生您好您好,我叫王強,說起來咱們五百年前還是一家呢,哈哈。”
王瑜銘點點頭,“你好,有什么事嗎?”
王強伸手道:“咱們能找個地方坐下來說嗎?”
王瑜銘看看手表,“待會我還有點事,你有什么事直說吧。”
王強只好說明來意。
但是王瑜銘很顯然沒有想離開內野毛巾廠的念頭,連條件都沒聽,毫不猶豫否決道:“不好意思。”然后轉身就走了。
連條件都不愿意談?
看來對方態度很堅決啊。
王強深吸了一口氣,頗為無奈,不過他還沒有放棄。
第二天,一早。
王強又早早侯在內野毛巾廠門口了。
當看見王瑜銘遠遠步行過來上班的時候,王強立刻跑了上去,笑容可掬道:“王先生,咱們能不能約個時間談談?”
王瑜銘眉頭一皺,昨晚已經拒絕王強,現在又看見,他有點反感,索性話都沒接,直接朝著廠里跑去。
中午。
王瑜銘沒有留在廠里吃飯的習慣,準備回家吃老婆做的飯,剛跨出廠門,又聽到了那個小青年的聲音,“王先生,您現在空不空?”
王瑜銘側頭看向面臉笑容的王強,忍著怒氣,聲音不太好道:“不空。”
晚上。
又到了下班時間。
王瑜銘來到大門口,小心翼翼地朝著外面探查了半響,沒看見那個小青年,這才松了一口氣跑出去。
結果剛剛到拐彎角的時候,那個小青年手里拿著一瓶健力寶蹦了出來,“王先生,上了一天班渴了吧?喝點飲料。”
王瑜銘翻了翻白眼,又一次無視了王強,他半點都沒有跳槽的意思,況且,國內一般家紡企業請得起他嗎?不是他看不起國內,而是想給王強留分面子,別待會年薪幾十萬嚇著小年輕。
原以為兩次三番不搭理,對方肯定會消失,王瑜銘和以往那樣去上班,結果剛剛出門,便在小區樓下看到了王強。
他額頭都冒黑線了,第一次主動和王強說話,“你到底想干嘛?”
“聽說你喜歡吃豆漿油條,每天都去你們小區隔壁買了帶回廠里吃,我特地給你買來了。”王強昨天早上看見王瑜銘手上拎的早餐后,又拜托高太打探了一下喜好,所以大清早親自買了早餐帶過來,“我只是求賢若渴,想請王先生給我坐鎮去。”
想請人才嘛。
總要誠心誠意的。
說起來劉備也不過三顧茅廬,王強都已經第五回找王瑜銘了。
看著王強堅持不懈的臉龐,王瑜銘內心其實有點感動了,但他還是沒有接早餐,想了想,決定狠心拒絕王強,“你知道我年薪多少嗎?”唉,沒辦法了,只能用高薪嚇退這個小年輕。
可讓王瑜銘大跌眼鏡的是,王強毫不猶豫道:“知道啊,四十萬rmb樣子。”
王瑜銘用古怪地眼神看著王強,“那你還找我?”
王強認真道:“我能給比內野更高的價格,而且咱們正規簽合同,違約金我也可以幫你付。”
“……我真沒想離開。”王瑜銘實話實說,他唯一沒想到是,王強年紀輕輕,開口幾十萬年薪竟然眼睛眨都不眨一下,還說簽正規合同,看上去不像騙人,有點了不起啊,這么年輕便那么有資本了?還是大家族的人?王瑜銘不知道王強底細,也懶得去知道,說完后再一次轉身離開。
今天的天色不太好。
快中午時候外面下起了磅礴大雨。
剛剛準備回家吃飯的王瑜銘驀然間腦子里浮現出王強的笑臉,心說,不知道那個叫王強的小年輕還在不在外面,應該不會吧,這么大雨呢。
然而,當王瑜銘撐著黑色油傘跑到大門口的時候,他沉默了,眼神里透露出無盡的復雜。
因為王瑜銘看見不遠處的王強沒有任何雨具,正在豆大般的大雨中雙手環抱在胸前瑟瑟發抖,不時還伸出右掌抹抹臉上的雨水,似乎是不想被遮擋了視線,想要注意到王瑜銘第一時間出來。
王瑜銘莫名有點心酸。
他何時被人如此重視過?
三顧茅廬都不止了,一個小年輕老板,能開出幾十萬年薪的人,很明顯日子能過得不差,可是連續兩三天侯在門口,又是殷勤地買飲料,又是不知道幾點買完早餐蹲在樓下,這份拳拳盛意,王瑜銘五味陳雜。
最關鍵,看小年輕現在的架勢,明顯早上被拒后沒有離開,一直守在廠門口,這才下雨了被淋得渾身都濕了。
王瑜銘終于知道為什么人家年紀輕輕能夠當老板,好像事業做得還不錯,他是根據王強愿意開的年薪判斷的,原來人家做一件事認真、執著到這個地步。
要是這樣的人還不能成功,那什么樣的人能成功?
想到這,王瑜銘哪怕再鐵石心腸都軟了,重重“唉”了一聲,踩著水花上,慢慢來到正在四處張望的王強身旁,把傘擋住,輕聲道:“何必呢?”
聞聲的王強側頭一看,露出白凈地牙齒,“我說了,求賢若渴。”
王瑜銘苦笑著搖搖頭,“我算是怕你了,走吧,去我家換身干凈的衣服坐下來慢慢談。”
答應了?
真的愿意和我談了?
王強大喜,他當然不會告訴王瑜銘,之前自己是撐著傘的,可是突然想到這樣似乎更有誠意點,于是把老朱備在摩托車上的雨傘給扔到了不遠處的河里,嗯,幾十歲心理年紀的人,怎么可能沒點心機,王強屬于那種人很厚道,同時有時候也能不要臉的那種,比如當前這種場面。
他暗暗好笑,要是王瑜銘知道自己的做法,恐怕一定會說一句:你是多臭不要臉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