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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真人已乘火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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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天大陸修行界強者無數,但離天穹最近的只有那幾個人而已。

  太平與景陽,柳詞與曹園,南趨與西來以及中州派的那對道侶。

  在這些人里面,白真人是最有意思的一位,因為她最沒有意思。

  云霧繚繞數百年,沒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奇怪的是她卻沒有什么神秘感。所有人都知道她想做什么,不過就是與青山爭鋒,然而在她執掌云夢山實權的這些年里,不管她怎樣的努力,中州派始終都越不過青山宗去,尤其是這一百多年,更是被那對師兄弟玩弄于股掌之間,接連受挫,只有親傳弟子童顏與女兒白早在西海之局里替她挽回了些顏面,然而現在童顏叛了,白早則是被她親手送入了沉睡的深淵……

  巧的是,她的名字就叫做白淵。

  修行界沒有人這樣稱呼她,哪怕是在心里,因為畏懼,更多的則是因為覺得她配不上這個字。

  對這樣一位境界高深、權勢滔天,自以為算無遺策卻一事無成的大人物來說,這個字更像是一個笑話。

  今日井九連施絕世手段,最后更是與談真人聯手合擊,終于扯碎了那片云霧。

  所有人都以為看到了她孱弱而無能的真實面目,然而云霧散時,她不在青山而是在遙遠的冷山。

  微風輕拂著她的黑發,落在她真實的容顏上。

  眉清目秀,只是尋常。

  那雙眼里蘊著的輕霧里卻有著極靈動的光澤,顯得極為年輕而生動。

  就像是清晨的第一滴露珠,就像是剛剛離家出走的少女。

  在她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挫敗的情緒,更沒有傷感與憤怒的情緒,只有平靜而滿足以及淡淡的喜悅。

  白刃仙人的死亡與談真人的背叛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仿佛前者并不是她的親外婆、中州派的定海神柱,后者不是她同道數百載的伴侶,就是兩個陌生人。

  她收回望向星空的視線,看著眼前的裂縫,感慨說道:“如果柳詞你還活著,那今天該多有意思。”

  這條深不見底、隱見地火、綿延數百里的大裂縫是一百多年前柳詞用萬物一劍斬出來的。

  如果柳詞還活著,今天井九與太平真人爭奪承天劍的時候,他會怎么選?

  這確實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假設。

  白真人向著崖下跳去,疾風拂動崖壁上的泥石簌簌而落,無數朵地火噴濺而出,卻沾不到衣袂半分。

  無論是堅硬的巖石還是高溫的巖漿,根本無法擋住她,遇風而分。

  她向著地底不停落下,不知穿越了多少巖層,終于到了最深處。

  星光早已消失,周遭卻不是一片黑暗,而是紅暖一片,那是巖漿映在巨大洞穴上空的倒影。

  一條暗紅色的巖漿河流向著遠方緩慢流淌,偶爾有巖石從洞穴上空落下,濺起一朵極亮眼的火苗。

  白真人身形驟虛,隨巖漿河流而去,數息之間便來到了河流盡頭。

  巖漿河流撞擊在透明的巨墻上,發出轟隆的低沉聲音,然后倒卷而回。

  她飄在天空里,隔著透明巨墻看著那邊的深淵,看著深淵那邊的冥界,不知是否看到了冥河兩岸的慘狀,看到了那座大佛。

  嘩嘩浪聲響起,熾熱的巖漿翻涌分開,火鯉大王從里面浮了出來,看著她先是一怔,旋即大喜了起來。

  “是真人嗎!是你嗎?”

  白真人收回視線,看著它平靜說道:“火長老,好久不見。”

  火鯉大王興奮地拍打著尾巴,濺起無數巖漿,燙得崖壁上到處是嗤嗤的聲音:“太好了!終于有人來陪我說話了,你可不知道,我這些年過的有多苦!先是被一道破幡欺負,后來又被一個壞鳥欺負!又沒有人聊天,真是郁悶至極……”

  白真人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它。

  火鯉大王的聲音越來越低,嘆息說道:“我也感知到了仙人的離開,你不要太難過,青山宗這么無恥,連雪國女王都敢用,暫避其鋒也不算膽小……你就在我這兒躲著,我還不相信有誰能找到這里……呃……就算那鳥再來我也不怕!我再過幾天就會成年了!雪國女王飛升后我還用怕誰!”

  白真人說道:“很多年沒有與你說話,你的話倒是不見少。”

  火鯉大王忽然覺得有些奇怪,問道:“真人,您……好像真的不難過?”

  白真人說道:“仙人死后,把仙氣盡數回贈這方天地,那道屏障重新變得堅固,人族又多爭取了很多年時間,這是好事,為何要難過?”

  火鯉大王驚訝地張著圓嘴,不知道該說什么。

  白真人抬起右手,指向那道透明巨墻。

  一道難以形容的氣息從她袖子里生出,落在透明巨墻上。

  數萬年前,中州派在聚魂谷底擊退冥界大軍,舉北方宗派全力在這里設下了一道極為強大的禁制,阻斷了這條通道。

  這道透明巨墻無比堅固,即便是井九用萬物一劍的鋒銳,運集畢生功力也只能刺破一個小點,把一只蚊子送到冥界。

  今天這道透明巨墻遇著白真人袖子里生出的氣息,卻像是冰雪遇著了火焰,瞬間融化,破開了一道口子。

  既然是中州派的禁制,中州派自然有解除它的方法,而這個方法很明顯一直在白家的掌握里。

  火鯉大王的嘴張得更圓了,表明了內心的極大驚恐與不解。

  “這是怎么了?”

  白真人沒有理它,繼續解除著禁制。

  透明巨墻的消融肉眼無法看到,巖漿河流卻能感受到屏障的消失,通過缺口不停向那邊涌去,速度越來越快。

  無數火漿照亮了幽暗的虛空,向著深淵而去,不知道還要過多長時間才會抵達更遠處的冥界。

  火鯉大王驚聲尖叫道:“白淵你丫瘋了嗎!你到底要做啥!”

  白真人微笑說道:“你猜?”

  火鯉大王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忽然感到一陣寒意。

  在無比熾熱的巖漿里,還是覺得很冷。

  它感覺到無比的恐懼,魚尾一翻,便向巖漿最深處鉆去,想要逃跑。

  但就像那道透明巨墻一樣,受著中州派的禁制,自然無法擺脫中州派的控制。

  一道來自神魂最深處的悸動,讓它強行倒轉方向,順著滾滾而去的無數巖漿,穿過透明巨墻,向著深淵而去!

  火鯉大王發出一聲憤怒而絕望,又羞惱至極的喊叫。

  下一刻,它的喊叫聲戛然而止,因為白真人落在了它的身上。

  巖漿像火花一樣在深淵里散開。

  白真人乘火鯉而入冥。

  (修仙的目的除了長生就是美型?白真人乘火鯉而入冥的畫面,若能畫出來該多美,就像當年我寫將夜的時候想把書院后山畫下來,還想把桑桑倒洗碗水的畫面畫下來。除了前面兩種,活的久些也能見到更多令人驚嘆的事情,比如今天聽到殺人回憶真兇落網了,頭皮輕微炸開,祝我們都能長命百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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