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天鑒幻境里,卓如歲刺秦沒有成功,但他與白千軍誰強誰弱非常清楚,便是中州派的長老們也無法否認。
白千軍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宰相府里的賓客已經猜到他與卓如歲的來歷,很是震驚。
這只是朝歌城里的一次提親,哪怕雙方是宰相府與國公府,又何至于驚動這些本應遠在世外的仙師?
有些賓客很快便想明白了,就像神皇陛下親自指婚一樣的道理,這門親事代表著更多的東西。
如果宰相愿意與井家聯姻,這便說明他與朝中官員有可能支持景堯皇子繼位。
問題在于,一茅齋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宰相不可能同意這門婚事,青山宗難道準備強行推動?
不管是立儲還是這門婚事,都是不可能靠武力推動的,至少現在不行。
顧清站在樹下,看著正與白千軍對峙的卓如歲,在心里這樣想著。
這是一個很難解的局,青天鑒幻境里,咸陽城的那把火已經說明了一切。
那就只能走別的路子。
按照卓如歲的想法,不如直接把相府七小姐搶走,然后連井梨一道送回青山,但顧清知道這樣做會帶來很多后續的麻煩與壞處。最重要的是,師父要的結果明顯不是這個。
顧清看著那位相貌英俊,氣度沉穩的詹國公世子,瞇了瞇眼睛。
這位世子是個人物,哪怕提親的日子遇著這樣的變故,依然保持著平靜。
稍后看到那位姑娘與自己的兒子的時候,你還能這樣平靜嗎?
離宰相府不遠的街上有間珍寶行。
這間珍寶行是顧家的。
天南大族顧家,經過數十年的努力,在鹿國公府以及趙府的幫助下,終于在朝歌城里占穩了腳根。
在最隱秘的房間里,顧家掌拒望向那位抱著孩子、臉色蒼白、風韻猶佳的少婦,說道“不用擔心,按照我們事先說好的辦,我們會帶你離開朝歌城,讓你嫁個老實人,還會給你準備足夠的銀錢。”
這位少婦曾經是朝歌城青樓里最紅的姑娘,前些年被詹國公世子私下贖,安置在別院里,生下一個女兒。去年詹國公府意欲與宰相府結親,自然要把這件事情抹干凈,只是誰也沒想到,她沒有死,而是被顧家藏了下來。
少婦想著那夜沖進別院的顧家管事,臉色更加蒼白,把孩子抱得更緊了些,點了點頭。
按照原定計劃,這時候她便會被送進宰相府,當著滿院賓客與宰相的面,講出這個真相。
就在這個時候,一位書生走進了房間。
這里是珍寶行最隱秘的房間,他是怎么走進來的?
他看著那位抱著孩子的少婦,憐惜說道“落在顧家手里,也落不得好,如果你不怕吃苦,不如去齋里作個洗衣婦,每月掙的銀錢少些,但孩子可以免費聽課,倒不失為一個出路。”
沒過多長時間。
那名書生從珍寶行里走了出來,然后去了宰相府。
岑相爺看著他,有些意外,向前迎了兩步,說道“云師弟為何會來這里?”
那書生正是一茅齋的奚一云,對岑相爺行了一禮,說道“老師也來了。”
聽著這話,宰相府里一片嘩然。
布秋霄是何等樣的身份,居然會在這里出現嗎?
奚一云接著說道“他讓我師兄幾句話,但在此之前,我想與青山宗的道友說幾句。”
聽著這話,相府里的賓客們有些失望,緊接著又有些激動。
青山宗與中州派為了這門婚事已經鬧了起來,現在一茅齋也要出手要替宰相大人撐腰了!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奚一云沒有望向卓如歲,而是望向了人群外的樹下。
無數道視線隨之而去,落在樹下那道身影上。
奚一云對那人說道“景堯皇子的老師,居然動用這等下作的手段,實在是令我有些失望。”
賓客們這才知道,那個看似尋常無奇的男子居然便是青山顧清,很是吃驚。
顧清沒有等到那個妓女出現,便知道這一局被人破了。
不過無所謂,他還為詹國公世子準備了好幾樣手段,這八天時間不是白過的。
一茅齋在朝歌城里的影響力再大,也不可能盡數破了。
但首先他需要回答奚一云這個問題,因為他代表著青山神末峰,還有景堯皇子。
“你不愿意當景堯的老師,卻為詹國公世子這等下作的人渣開脫。”
顧清從樹下走了出來,看著奚一云認真說道“我不止失望,更是憤怒。”
場間一片嘩然。
詹國公勃然大怒。
奚一云認真問道“那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如果你真想救那個姑娘,想打抱不平,為何要等到現在?”
顧清說道“你想說我心機深刻?”
奚一云說道“不錯。”
顧清說道“我不是柳十歲,只想著打抱不平這種事情,我是商人,救人自然要有回報。”
聽完這兩句對話,詹國公世子的臉已經蒼白如紙。
卓如歲忍不住了,說道“你們到底在說什么?”
奚一云挑眉說道“此事稍后再提。”
顧清有些生氣,說道“為了不與我青山弟子聯姻,寧愿岑姑娘嫁給一個人渣,你的書究竟讀到哪里去了?”
“你誤會了,我也反對岑姑娘嫁給詹國公世子。”
奚一云搖了搖頭,然后望向宰相大人說道“這也是師父的意思。”
場間又是一片嘩然。
顧清有些意外,問道“那你為何要問我那幾句話。”
奚一云沉默了會兒,說道“我只是想不明白,你們究竟是用了什么樣的手段……居然能讓師父改變主意。”
舊梅園里有片小湖。
湖畔有片密林。
林里有座舊庵。
當年天近人曾經在這里住過。
春風拂著岸上的楊柳,沒有下棋的聲音煩心,很是舒服。
湖上有橋,橋上無人。
布秋霄站在湖邊,看著湖水里的楊柳倒影,藍色的長衫如天空般落在水中。
這位一茅齋齋主氣度不凡,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井九從橋上走了過來,說道“我在信里說得很清楚,你先把這門婚事喊停,然后我們再來談別的。”
布秋霄說道“我已經讓奚一云去了。但你應該清楚,婚事可以喊停,也可以隨時重新開始,就算詹國公世子嫁不得,朝歌城總有很多能嫁的人,所以我希望接下來談的內容,值得我專程走這一趟。”
井九沒有接話,向樹林里的那座舊庵走去。
(非常努力地從哈爾濱趕回來寫的,情節是早就定好了的,不是蹭熱點,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