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宗承劍大會的消息很快便在世間傳開。
按道理來說,承劍大會只是青山宗內部事務,而且涉及的只是低境弟子,本不應該引起這么大的轟動,但是這次承劍大會有兩位天生道種參加,又忽然冒出一個劍道奇才,更重要的是……其中二人居然選擇承劍神末峰,并且還成功了!
神末峰重見天日,這個消息震動了南方諸郡,很快又傳到了朝歌城、更北方的風刀郡,甚至就連冥部與冰雪王國方面,都很快收到了消息,因為青山第九峰在修行界的地位本來就很特殊,畢竟這里有景陽真人的洞府。
景陽真人當年極少在世間行走,低調而神秘,但誰敢無視他的存在?
青山宗能夠在正道門派里有現今的領袖地位,誰敢說與景陽真人無關?
神末峰重開,誰知道那位承劍弟子會不會成為第二個景陽真人?
那些修道宗派和朝歌城怎能不緊張?
冥部與冰雪王國怎能不擔心?
如此一來,趙臘月在修行界的名聲越發響亮。
以往修行界知道她是天生道種,但年齡尚小,終究要看將來的發展,現在她成功承劍神末峰,自然另當別論。同時,也有很多人知道了那名跟著她一道登上神末峰的那名弟子,好像……叫做井九?
青山弟子們很想知道景陽師叔祖究竟留下來了些什么東西。
既然師叔祖沒有帶著弗思劍飛升,那么說不得神末峰頂還有什么別的寶貝,比如九死劍訣。
每每想到這點,弟子們便有些嫉妒趙臘月與井九。
當然,趙臘月在此次承劍里展現出來的勇氣與決心讓他們很佩服,于是,真正被嫉妒的人還是井九。
“如果不是師妹開道,他怎么可能上得了神末峰?”
顧寒滿臉霜意說道:“那夜我們親眼所見,他的手段何等樣下作無恥,依我看,就應該取消他的承劍資格。”
過南山知道他的心情,但只要趙臘月沒意見,誰能用這種理由取消井九的資格。
林無知看著顧寒似笑非笑說道:“難道現在你還沒發現,你一直都看錯了井九?”
“都不要說了。”
白如鏡長老對林無知說道:“雖說你最先發現井九的天賦,也不要過于回護,畢竟你與顧寒才是我天光峰同脈。”
林無知沒有再說什么。
白如鏡長老對跟在身后的柳十歲說道:“你自去迎客臺,稍后把客人送走,便派人護你回家。”
承劍大會的第二天,新弟子們會集合起來為前來觀禮的各宗派賓客送行。這是青山宗的禮數,也是慣例。
當然,青山宗也會派出與賓客地位對等的長輩師長,過南山、林無知、顧寒這樣的弟子也要出面。
昔來峰前迎客臺,四周植著無數棵松樹,遠遠望去,仿佛青色火焰,很是好看。
二十余名新的承劍弟子站在迎客臺上,準備禮送賓客出山。
井九、趙臘月、柳十歲站在松影下,身周無人。
不是刻意排擠,也不是別的原因,這是自然形成的畫面。
在新的承劍弟子們眼里,這三人本來就是不一樣的。
尤其是他們望向趙臘月的視線里,敬畏仰慕之意更勝從前。
沒有人知道昨夜神末峰重開的具體情形,都以為是趙臘月的功勞,現在她的臉上都還能看到傷口,可以想見登峰道路上遇著的兇險,至于井九……渾身上下看不到一點傷,就像沒事人一般,哪里像是出了分毫氣力。
柳十歲想要問井九昨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有沒有受傷,最后還是忍著了。
井九站在趙臘月身邊,感受著那些視線,心想如果趙臘月沒有解開那個小辮兒,這些目光會不會有所變化?
賓客陸續下了昔來峰。
果成寺律堂首席在殿內與昔來峰主說話。兩位朝歌城的王公則是在與天光峰的白如鏡長老敘舊,過南山在旁作陪。
這種場合本來就是用來交流感情的,各宗派的年輕弟子們自然要說話。像林無知與顧寒這樣成名已久的弟子,與各宗派的弟子多有舊識,言談自然很是自然,但像杞元良,司空宜民這樣的新弟子則不免有些緊張,說話的時候甚至有些結巴。
水月庵的女弟子還是像往常那樣與清容峰的女弟子們站在一處。
井九想起連師妹,向那邊看了一眼,不料被那些女弟子們看到,引起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懸鈴宗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來到柳十歲身前,對他說道:“以后去我那兒玩啊。”
柳十歲有些緊張,不知道該說什么,點了點頭。
那個小姑娘又來到趙臘月身前,對她說道:“姐姐你真厲害,以后也去我那兒玩啊,我給你找對好鈴鐺。”
井九注意到小姑娘的耳垂上系著一對銀鈴,心想如此小的年紀居然是銀鈴使者,也不知道是懸鈴宗哪個大人物的后代,又聽著這話,心想日后若自己要去世間行走一番,似乎也應該去弄對鈴鐺才是。
懸鈴宗的鈴鐺在修道界里非常出名,絕非普通法器可以比較。
趙臘月很清楚這一點,又見這小姑娘說的真誠,說道:“那我去給你找把好劍。”
懸鈴宗的小姑娘聞言眼睛一亮,說道:“一言為定。”
然后她望向井九。
井九說道:“我也想要鈴鐺。”
小姑娘有些吃驚,說道:“他們都說你無恥,看來是真的啊。”
井九說道:“我只是提出請求,你可以拒絕。”
小姑娘想了想,說道:“有道理,我朝姆媽要糖吃,她可以不給我吃,但不能這樣就說我無恥。”
井九說道:“這個比喻很貼切。”
趙臘月與柳十歲在一旁聽著,心想哪里貼切了……她只是個小姑娘,又不是你媽。
小姑娘偏著頭打量著井九,說道:“鈴鐺我可以寄給你,但你就不要去我們那里了。”
井九問道:“為什么?”
小姑娘很認真地說道:“你長的太好看,我擔心姆媽會想要嫁給你。”
井九想了想,說道:“這個理由很充分。”
懸鈴宗的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走了,據她說她和師叔準備借大澤的虛舟回去。
果成寺律堂首席出來了,不知道是在殿內聽昔來峰主說了什么,遠遠地看了井九一眼。
朝歌城的兩位王公來到趙臘月身前,像長輩一般慈愛看著她說道:“有什么信要帶回去嗎?”
趙臘月說道:“不用。”
弟子承劍成功,成為九峰親傳弟子,可以有一段假期回家看看。
這便是當初呂師答應柳十歲的事情。
趙臘月連信都不寫,自然不會回朝歌城,誰都知道她一心向道,那兩位王公也不意外。
柳十歲準備回村里看看,他看著井九,猶豫了很長時間,問道:“你有啥要帶的不?”
井九想了想,說道:“砍幾根竹子帶過來,不要池塘邊的,濕氣太重,要山后的,如果能移栽些過來,那就更好。”
趙臘月看了他一眼,心想這又是在弄什么?
柳十歲問道:“椅腿又壞了?”
井九點點頭,說道:“椅背也破了個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