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很快,不經意間進入六月下旬,民工墜樓事件也過去了一周多。
這天剛上班,李子藤前來匯報,說是傷者老梁、老姚已于昨日出院,昊方公司也做了妥善安排;同樣是在昨日,保險公司把一萬元保險賠付金打到了死者家屬預留的銀行卡上,之所以賠付這么迅速,都是昊方公司跟催的結果。
楚天齊聽后非常高興,這種結果太圓滿了,昊方公司做的特別到位,對這樣的企業就要大力支持。令楚天齊高興的還有一點,截止到目前,民工墜樓傷亡事故已經過去了十天,市城建局也按程序進行了匯報和備案,但無論是成康還是定野市,都沒有處罰意見,只提了一些不痛不癢的警示語句。至于他擔心的省里和建設廳,更沒有任何過問與關注行為,他覺得當初的警覺可能過了,但又認為這種“杞人憂天”很有必要,可能正是市城建局的一系列處突作法可圈可點,讓上級機關也難找到責難的理由。
在李子藤剛離開屋子不久,手機響了,看了眼來電顯示,楚天齊按下接聽鍵:“哥們,有進展?”
手機里立刻傳來雷鵬的大嗓門:“哥們,警方已于前天,把那個誣陷你的家伙移交給了縣局,那家伙江湖綽號叫‘二黑’。‘二黑’這家伙挺識相,剛一審問就直接交待了,他說他是代人做事,是別人出錢雇他的。他說他事先根本不知道是你弟弟的婚禮,在婚禮當天看到你的身影時,才知道楚市長是你。他說要是提前知道是你家的事,絕對不會去的,當年在青牛峪鄉蔬菜市場被你收拾過以后,他就發誓永不再招惹你。主要是禮瑞結婚那天,他已經接受任務并提前拿了傭金,他不能壞了道上規矩,才硬著頭皮做完了整個任務。他說那個雇他的人他沒見過,只知道人稱‘炮哥’,在省城混,傭金和那一萬塊錢就是從省城匯到他卡上的。”
楚天齊“哦”了一聲,同時一個疑問涌上腦海:“炮哥”是不是曲剛說的“老炮”?隨即他給出答案:應該是。同在省城道上混,應該不會同時出現兩個類似混號的人,這是規矩,否則也得通過江湖手段擺平。
雷鵬的大嗓門繼續:“我已經安排人,著手去找那個‘炮哥’,只要找到那家伙,整個事情應該就清楚了。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王八蛋敢給哥們下黑手。行了,匯報完畢,我得去忙了。”言畢,聲音戛然而止。
玉赤警方要抓“炮哥”,即使“炮哥”真是“老炮”的話,應該也不會有人出面阻攔,因為“二黑”根本不知道“炮哥”的背景,更不知道“炮哥”身后人的信息。即使“炮哥”和“老炮”是同一人,張鵬飛等人也只能是在背后設置阻力或幫其進行隱藏。
“炮哥”是否就是“老炮”,背后是否真是張鵬飛,那就等雷鵬他們辦案結果吧。
拋開這些,楚天齊又忙起了手頭工作,看著城建和土地報來的資料,這些資料主要都是安全生產內容。既有安全生產的舉報,也有安全檢查的行動,還有檢查結果的整改等等,整體搞的有聲有色。看著這些資料,楚天齊放心不少,看來曹金海和趙順還是認識到了事情的輕重緩急。
這幾天,楚天齊不止看這些資料,還多次去現場檢查,既查安全生產,也跟進工程進度,還多次去暗訪。現在全市城建、地礦系統安全生產這根弦都繃的緊緊的,生產企業和相關單位生怕被主管部門或市領導查到,已經有個別倒霉蛋撞到了楚市長槍口上,被從嚴從重進行了懲罰,被罰的企業老板身上肉都疼。
在檢查過程中,楚天齊看到,各生產單位的進度非常可喜,昊成佳苑住宅首批工程已經封頂,另兩個商用項目建設速度也很快,幸福小區更是開始做外墻粉刷了。如果照這個進度的話,今年十月份之前,首批住宅應該就能投入使用了,當然前提是附屬配套工程也要跟的上。
一天的工作都很順利,在下午不到五點的時候,楚天齊已經忙完了當天的工作內容,便靠在椅背上美美的吸著香煙。
“篤篤”,敲門聲響起,緊跟著李子藤走進來匯報:“市長,城建局曹局長要見您。”
“現在讓他來吧。”楚天齊道。
李子藤退出不久,曹金海走了進來。
在讓對方坐到對面椅子上后,楚天齊問:“曹局長,什么事?”
曹金海回答:“曹陽打電話說,墜樓事故中的死者家屬又來了,又來跟項目部要錢,雙方發生了沖突。”
楚天齊“哦”了一聲:“又來了?不是都一次性處理利索,家屬拿錢走了嗎。難道沒拿完錢,還是有什么說道?”
“上次的確都處理了,城建局還有整套手續備案。”曹金海說,“這次來的人變了,不是張二壯的媳婦、女兒,也沒有那個大舅哥,這次來的是張二壯的父母和一個六歲的小兒子,好像還有一個律師。他們說,上次的補償金一分都沒拿到,都被媳婦和娘家人裝腰包了。”
楚天齊插了話:“他們這就是無理取鬧了,分錢那是他們內部的事,跟人家昊方有什么關系?竟然還來了律師,律師難道連這個也不懂?”
“分錢倒是次要的,他們主要說是上次的補償方式不公,說是項目部應該是全責,還說補償標準太低。”曹金海道,“據曹陽說,當對方一開始提出要求時,雖然覺得對方屬于無理取鬧,但項目部一直保持克制,好言相商。可對方一直惡語相加,老頭老太太更是張嘴大罵,引得項目部人與其發生了爭吵。在爭吵過程中,張父忽然一頭撞向曹陽,曹陽下意識一躲,結果張父頭部撞到桌子上,也是湊巧,木頭桌上一根毛刺劃殺了張父臉頰,頓時弄的滿臉鮮血。這一下可不得了了,張父不顧頭上血污,繼續去撞曹陽,張母也拉著孫子,讓項目部人‘打死我們,打死我們’、‘你們就殺人滅口吧’。”
楚天齊微微皺眉:“怎么會這樣?現在怎樣了?”
曹金海說:“已經把張父送到了醫院,是曹陽給交的醫藥費和押金,張母和小孩也跟著在醫院。老太太也不進屋,就坐在醫院住院樓門口,逢人就說昊方公司欺負人,不但害死了兒子,還欺負他們老的老小的小。一時間門口圍了好多人,嚴重影響了醫院的正常工作秩序。醫院派人出面解勸,希望老太太不要這么做,有什么事可以去找昊方公司協商。
不說還好,聽到這么一說,老太太更加哭天搶地,說是不敢到工地去,怕被項目部人打死,說項目部人都是活土匪,怕步了兒子后塵。醫院繼續解勸,更不得了了,老太太直接說醫院和項目部是一伙的,合伙欺負外地人。醫院實在沒辦法,只好叫來曹陽,表示如果這樣的話,就讓曹陽把人弄走,醫院實在經不起這么折騰,其他病人也受不了呀。
曹陽當然知道醫院的苦衷,他何嘗不是?現在被張家老兩口這么一弄,那些不明真相的群眾紛紛指責,說投資企業是黑心商人,只知賺錢,根本不管工人死活。還有人說,這種企業蓋的房子,質量肯定也好不了,肯定是‘豆腐渣’,呼吁人們不要上當。而且眼前就有麻煩,這老兩口可是一個住院,一個‘喊冤’。萬般無奈下,曹陽只得與老太太商量,但老太太根本不理這個茬,就是向過往人等痛陳昊方公司‘劣跡’,好多事情先不論真假,根本和他們的事就不沾邊。
把曹陽逼的起急了,就說‘你們愛咋咋鬧,我不管了’。這下捅了馬蜂窩,老太太更抓住了把柄,讓周圍人幫著‘申冤’,曹陽一時成為周圍群眾痛斥的‘黑心商人’。萬般無奈,曹陽只得選擇了報警。可警察到了以后,老太太立馬又變了一個方式,不再大喊大叫,而是完全一副受害者的狀態,就是請‘公安同志開開眼,可憐可憐我們這受害人’。針對這種情況,警方也沒什么好辦法,只好留了兩個警察,在醫院維持秩序。”
見對方停下來,楚天齊遲疑片刻,忽然問:“不是跟著來了個律師嗎?律師在哪?”
曹金海說:“律師就在項目部待了一小會兒,后來說是出去打印材料了,張父撞頭以及之后的事,律師都沒在現場。”
“你這些都是聽曹陽說的?”楚天齊又問了一句。
曹金海點點頭:“是。”
楚天吩咐道:“你這樣,派人了解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如曹陽所說,也注意一下有無其它情況。”
“好的。”曹金海站起了身。
“等等。”楚天齊叫住對方,然后又說,“對了,張二壯父母言說補償不公,具體是怎么說的?”
曹金海忙道:“他們說……”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曹金海的話。
看了眼來電顯示,楚天齊按下接聽鍵。
手機里立刻傳來一個聲音:“楚市長,跟您匯報一件事,我實在是冤呀,張二壯父母……”
楚天齊打斷對方:“曹經理,現在說其它的沒用,老兩口是因為兒子的事來的,是來找你們項目部。你不論想什么辦法,必須要保證老兩口不能出事,也不能鬧出其它事來,更不能給政府找來麻煩,否則拿你是問。”
楚天齊不給對方說話機會,就直接下命令,顯得很不講理。可當領導的有時就得不講理,“穩定”才是最重要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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